凰谋——诱妃入帐

第344章


    九道宫门大开,皇宫依旧庄重肃穆。
    过九门,凤辇驻,锦帘掀起,宁天歌扶着嬷嬷的手步下凤辇,抬眸望向前方的金殿。
    大道通途,脚下明艳的地毯一直绵延至玉阶,玉阶顶端,一抹明黄身影临风而立。
    左右两边立即有高品阶的宫女过来相扶,她轻说一声“不必”,双手轻扣身前,朝着那玉阶的方向一步步行去,步子平稳,姿态雍容。
    微微昂首,随着距离的相近,玉阶上的那人越发的清晰。
    明灿龙袍,发冠高束,截然不同于以往的优雅随性,此刻站在那高处,终显出他睥睨天下之势。
    他此时站在那高处俯视着她,珠玉容颜微微带笑,看着她一步步向他走近。
    大道很长,玉阶很高,两人对视的眸光却很短。
    她唇角微扬,陪伴她走过这漫长一生的男人,就是他了。
    周围的一切都静了,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与她两个人,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也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们不过是最为平凡的夫妻,走着人生中最为重要的那一步。
    距离越近,微笑越深,她走上玉阶,每一步都在向他靠近,长长的袍裾铺展在身后,上面那只展翅的凤凰翱翔于天。
    他朝她伸出了手,掌心如玉,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只手,今后将手执朱笔,将天下都掌握在此,这一刻,却只是一个丈夫在迎接他的妻子,执子之手的那一握。
    她伸出右手,与他轻轻交握,他随即用力,将她紧握住,再也不放手。
    还有三步的距离,她稳稳走完,终于站在他身边,转身,共对天下。
    从此携手,风雨共担。
    玉阶下,及至整座皇宫,都是潮水般起伏的朝拜之声。
    雪团般的四喜一直蹲在玉阶下,抬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上面的男女,既感陌生又感新鲜,此时蹭蹭蹭地几个纵身跃至玉阶顶端,一个后挫力便要往宁天歌身上跳,被墨离一个淡淡的眼神给止住。
    缩了缩脖子,它识时务地坐在宁天歌脚边,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种只有帝后才有享有的跪拜。
    额头中间那一撮金毛在阳光下越发尊贵,彰显出王者之气。
    各国来使均站在一侧,跟随宁天歌进宫的众夫人激动得不时拿香帕抹眼角,有几个最为感性的已喜极而泣,不能自已。
    司徒景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长眸中似艳羡又似失落,语声很是怅惘,“真是一对璧人哪。”
    平阳王妃轻轻抱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膀,“爷,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司徒景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说话。
    “这世上,确实只有安王与公主最般配。”郁瑾风一句感叹,引来司徒景十分不满的瞪眼。
    苏屿一贯的笑意温和,深深地望着宁天歌,此时她凤袍加身,与墨离并肩而立,气度更加淡定从容,眼眸沉静若海,淡淡一扫间,凌厉锋芒一闪而过,令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女子,只有世间最优秀的男子才配得上。
    不可否认,他曾对她动过心,在她出现在密室救他出囹圄的那一晚,她已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也不可否认,他曾一度想过对她表明心迹,请她留在桑月,但那些话终究未曾出口。
    只因他明白,他的天空不够广阔,无法令她展翅飞翔,也明白,她与他只止于友情,而他也珍惜这份最纯净的友情。
    头发花白的司礼官高声主持着大典仪式,苍老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宫城上空,他一生主持仪式无数,更是第三次主持皇帝登基大典,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主持这三大仪式合一的大典。
    任务繁重,却觉人生圆满。
    东陵帝以太上皇的身份端坐在高台上,向来冷厉的目光也经不住岁月的打磨,多了份柔和。
    也许,在一开始他就错了。
    错在自己多疑,错在不该听那钦天监一面之词,否则也不会生出后来那么多事端,兰妃或许也就不会死。
    未时三刻,礼毕。
    司礼官刚唱罢,西宛来使突然出列,举着一个沉朴的木匣高声说道:“西宛使臣吴迁奉君主之命向东陵皇后进献贺礼!”
    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确切地说,是集中在他手中的那个木匣上。
    如此一个小小的匣子,再贵重的贺礼,又能装多少?
    同时亦有不少人听出其中的不对劲之处,这西宛的使臣是不是说错了?说献贺礼也是献给皇帝才对,怎么是献给皇后?
    立即有太监上前接过,低着头快步跑上玉阶,将木匣高举过头顶呈至墨离跟前。
    墨离接过,却直接转交给了宁天歌。
    宁天歌打开盖子,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与一卷泛黄的用黄丝带系着的帛书。
    取出那封信,太监立即上前捧住匣子,她从信封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笺,细细阅读之下,竟一时默然。
    所有人都很好奇上面写了什么,更好奇西宛君主送了什么礼物。
    “简晏真是小气,竟只写了封信来表示诚意。”司徒景撇嘴。
    吴迁朗声说道:“小臣主上说,皇上与皇后大婚,他自当备下薄礼。主上与皇后乃在同州相识,相知,意义非凡,因此将同州城送给皇后娘娘作为贺礼,并将同州更名为宁州,今后归娘娘管辖。”
    此言一出,皆是惊讶之声。
    “嗬,西宛君主好大的手笔!”郁瑾风赞道,“同州向来作为西宛东边的边境要塞,兵家重地,没想到说送就送了,还为了公主更改城名。”
    司徒景也有些咋舌,但嘴里却不服输,“不过是一座城池么,赶明儿我也送一座给七妹玩玩,哦不,两座!”
    “要送就蒲阳,别的没什么意思。”不远处的阮清突然插了句。
    “蒲阳就蒲阳。”司徒景想也没想就应。
    “平阳王,立字据吧。”阮清气定神闲,“还请各位作个见证,平阳王今日把蒲阳城送给咱们皇后了。”
    司徒景这才懊恼自己图了一时口舌之快,蒲阳一送,他们北昭牵制东陵的最重要关隘就没了,等于以后可以任东陵大军长驱直入。
    “后悔了?”阮清挑眉。
    “谁后悔了?”司徒景一仰头,“小爷从不后悔!”
    但听得吴迁继续说道:“小臣主上还说,他随时都有可能率着西宛的铁蹄冲过桑月踏入东陵,请皇上做好准备。”
    “大胆!”在场的百官首先沉不住气了,“我们东陵岂是你们说踏入就踏入的!”
    墨离抬手,示意下面安静,唇角微挑,负手微笑道:“请吴将军回去禀告君上,就说朕接受他的挑战,随时等着迎接他的铁蹄。”
    “也请吴将军代我谢谢君上的贺礼,礼重,君上的心意更重,我都收下了。”宁天歌郑重地说道。
    别人或许不懂,但她与墨离却明白,简晏将同州送给她,也就是向她表明,西宛已将自己的大门交到她手里,只要他们不动兵,西宛便一日不会向东陵或桑月发动战争。
    这一点,苏屿郁瑾风与司徒景自然能理解。
    “简晏真是别扭。”司徒景一拍额头,“明明不会兴兵,非得嘴上逞强几句。”
    苏屿笑道:“简晏向来骄傲,此次能如此表态,已经很让人意外了,说几句就说几句吧。”
    “西宛君主对公主确实是用情不浅,只可惜……”郁瑾风话说一半,没有说下去。
    之前发生的事大家都清楚,一时也不再提。
    吴迁应诺,退回一边。
    宁天歌将书信放回匣中,遥遥眺望着西宛的方向。
    简晏的强势,注定他不能与墨离为友,但至少,也没有成敌。
    一只手将她牢牢牵住,她转头与他微微一笑,一起缓步走下玉阶,走出相携的第一步。
    而这一日,也有一个人,站在业都皇宫中最高的宫殿的勾檐上,久久凝望着东陵的方向,想象着那个女子穿着凤服一步步走向那长长的玉阶,走向那个朝她伸出手的男人。
    从此,奠定一生。
    ——
    亥时,夜深,宫宴将毕。
    墨离朝身边的宁天歌低低说了一句什么,宁天歌抬起头来深深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墨离遂起身,请各国来使一起移驾安王府,说有景观请他们欣赏。
    众人虽觉得这个提议来得突然与不合常理,就算安王府真有奇异景观可看,也不应该是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但基本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年纪都尚轻,哪里会在意那些条条框框,当即称好。
    于是,摆驾安王府。
    所有来使与朝臣都一同前往。
    ——
    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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