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至此沦陷

    陈子恒比顾垚高一个年级,不同的楼层。她只能他上厕所进过她教室的时候看见他。
    陈子恒放学离开的时候，或者他去上体育课的时候,顾垚站走廊上看着他离开,通常,陈子恒的背影消失的只剩一个黑点的时候了，她才会收回视线回教室。
    她叫他my sun 。我的太阳。
    她敢告诉所有她喜欢他，除了他。默默的关注。为了离他更近一些,她居然想要好好学习。想要和他……读一个学校。或者说,两个相差值小一点。陈子恒是那么的优秀。
    而他,是何等聪明，明了于心,不回应，却也不反感。毕竟顾垚没有做什么,只是安静的喜欢他，静静的喜欢他。
    陈子恒的课桌里偶尔会有几封书。但是却每天有几颗糖果，他通常扔掉了书，却留下了糖果。直到班上的同学开玩笑，说他的课桌里都是糖果叫他拿出来分了吃了，他才把那些糖果拿回家，用一个空的玻璃瓶顺手装了起来。灯光下玻璃里五颜六色的糖果十分好看。
    他不喜欢吃甜食，却鬼神神差的留下了那些甜得发腻的糖果。或许，他不讨厌她，甚至有些喜欢她？他心里想。
    陈子恒快高考的那天，课桌里没有送给糖果，而是一块巧克力。上面写着：你一定可以，饿了的时候，吃巧克力补充热量！还画了一个笑脸。
    陈子恒顺手把巧克力放进了裤兜里，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巧克力贴着体温已经有些化了，他咬了一口，甜的有些发腻。
    甜的发腻的味蕾让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她，不然他怎么会没次都去楼上厕所，而不是五楼，明明五楼要少一点。还有，他居然会有意无意的注意到她……
    毕业晚会的那天上，他刚走出教室，就看见她满脸挣扎之色的站他教室门口，他假装不知道，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他家的楼下，她一直跟着。
    陈子恒突然回过头，走到顾垚前面，“同学，你一直跟着我？你好像不住这儿吧！”
    顾垚瞬间耳根又红了。但是。她想今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机会说出口，突然积累起了勇气。“我喜欢你。”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不是“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好吗？”也不是“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好吗？”而是“我喜欢你”，单纯的说出心意。
    陈子恒那么聪明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觉察到若是他不回头问一下，她可能就真的不会说出来，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上了楼梯。
    “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他一本正经的问。
    顾垚的脸更红了，说的话也变得吱吱唔唔了起来。“我喜欢你………喜欢……喜欢就是喜欢啊！”她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反正今天过后，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
    他看着路灯下红着脸的她，嘴角勾起笑了。脑海里所有的镜头浮现，慢慢拼凑了起来。
    他第一次见她，她站走廊狡黠的笑。
    她和朋友正打闹，眼睛看到他却立刻一本正经的站那儿，红了的耳根让他就觉得有趣。
    她笑的时候声音清脆。眼睛一闪一闪的。
    “好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了。如果一年后，你高毕业你还喜欢我，我就考虑和你交往。”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心跳更加的快，她没有听错吧？一直看到他的背影消失楼栋的阴影里还傻站那儿。
    陈子恒又走了回来，看着发呆的她说：“现很晚了，你要一直站这儿吗？”
    “你说的事真的。”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哦，我知道了，我……回去了。”她假装淡定的说完，掉头就走。
    她早就通过各种途径拿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只是不敢拨过去。
    此后，她也不经常打过去，只是每天会发些晚安，早上好之类的，等陈子恒短信回复自然是漫长的。看着他回了短信，哪怕是几个字也满心雀跃。陈子恒回复的慢了点，她又乱担心，又怕他烦，怕他不回短信。
    直到有一天，顾垚接到家里的电话，她的妈妈肝癌晚期，手术失败。
    她当时就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肝癌……这个病不是机率很小吗？怎么会？许灵这么漂亮的女怎么得肝癌……
    许灵，是一个很很漂亮的。对自己一直冷冷清清的。对顾勇也冷冷清清。顾垚奶奶那边的都不是很喜欢她的母亲许灵。倒是顾勇处处忍让。
    顾垚会到隔壁市读高，也有部分是许灵的原因。许灵一直不喜欢顾垚把朋友带回家，那天许灵回家，看着顾垚客厅沙发坐着的同学，脸色不善语气生硬的说：你们出去。
    当时，顾垚就和她吵了起来，顾垚的同学都一脸尴尬的离开了。
    她坐沙发上哭，心里委屈。觉得她怎么能这样对她的同学和朋友。她去别家，别的家长都是语气亲切。
    为什么偏偏许灵就不行。
    她和学校请了假回家。医院看到了许灵，半年不见，她的头发因为化疗而稀疏了很多，脸色没有血色，躺床上对顾勇说：“我不要住院，我不喜欢，我要出院。反正不都要死的。”
    反正，不都要死的。
    顾垚心里一紧。
    “够了，你是觉得生死无所谓。反正你一直那么自私。”顾垚站门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声音不觉得颤抖。
    她害怕失去她，虽然她脾气不好，虽然她好像没有别的母亲那样的尽责。但是顾垚还是爱她。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弃。肝癌手术失败，要是心态好的话，能活一年以上，要是心态不好，可能活不过一个月……她怎么可以那么轻轻松松的放弃……
    顾垚跑了出医院，她跑到外婆家。她从小就跟着外婆家。顾勇忙着生意，许灵冷清，她不愿意靠近。到是她的外婆，给了她童年大部分的温暖。
    “我恨她，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顾垚边哭边说。她心里很乱，只要想到许灵会死……
    不，她不能想……
    “你不该恨她，她生了你，其实她的心里也很苦的。”李固珍叹了口气。“她现都这样了，以前的事我也可以告诉你了，你都这么大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怨恨她。”
    许灵从来没想过，她最好的朋友居然会和她的父亲……睡一起。父亲明明比她大二十岁……
    她只觉得心里犯恶心想吐。
    这个周末，母亲带着她和两个弟弟妹妹回老家，回来比预计的提前了一天。所以看见了现这个状况。
    她最好的朋友李丽琴，和她父亲睡一张床上。
    接下来，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她和妹妹弟弟净身出户。她没想到父亲竟然心狠如此，一点都不给她们。原来男狠起来，可以这么绝。
    她们四个住了一个不足二十五平方米的房子里。李固珍每天四点就起来去市场做生意。
    她看着潦倒的房子，劳累的母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要是她不把李丽琴带回家，事就不会发生。
    李丽琴，是啊，她不过是看着李丽琴家离学校远，每次都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所以让她下大雨，走回去不方便的时候和自己睡。
    看她只吃饭不吃菜，就经常带着她回家的吃饭。
    李固珍看着李丽琴的裤子破了，带她上街去买裤子，两件一样的裤子，李丽琴的是蓝色，她的是绿色。
    她曾经以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怎么会……
    她找到李丽琴的时候，李丽琴冷冷的对她说：“凭什么好的都是你的，你的家世比我好，你的父母对你好。我，我妈对我没有我弟弟一半好。说我一个女孩子读书也是赔钱叫我不要读了早点嫁。而你，你的母亲竟然还让你学舞蹈，什么好处你都占了，就连……就连苏穆一喜欢你。”
    你，你凭什么？
    她曾经以为最好的朋友，他们曾经睡一张床上，说要做一辈子的姐妹。而现，她的姐妹却把她推入深渊，
    许灵看着S大音乐系的录取通知书……把它放了箱子的最低层，和苏穆的信放一起。
    苏穆已近当兵去了二年了，她不能再等他。她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却是有缘无份。
    一贫入洗的家，正读书的弟弟妹妹，身体不好的母亲。所有的一切。
    没有多大的意外，她接受了追了她一年的顾勇，顺从了命运。
    爱和梦想那一刻全都成了泡沫，被埋了深渊。
    ····················
    “你还恨她吗？”李固珍看着愣原地的顾垚。
    “我不知道。”
    “你二岁的时候，苏穆来找过她，他说不介意你的存，要带你们母子走。但是你母亲没有答应他。”
    “为什么？”她不是那么喜欢苏穆。
    “因为你。”因为你，她放弃了最后一丝念想。你是她的女儿，是她生的第一顺位。
    以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许灵为什么不喜欢她带朋友回家，许灵为什么很少笑……
    她走出了外婆家，颠颠撞撞的走路上，来来去去都是车。灯光呼啸而过。大声的哭了起来。
    她回到了许灵身边做起了一个女儿的本分，她和许灵说她以前想和她说的一切话题，哄着她吃饭。顾垚坚持和学校请了长假，索性那时候离暑假才两周。
    她想要更多的陪着她，总嫌是时间不够。她陪着许灵睡觉，母女两个每天晚上睡一起。
    两个月之后，许灵还是走了。
    出殡回来的那天，她打电话给陈子恒，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哭，一直哭了个小时，她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他一直没有挂电话。
    他那头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哭，说话语无伦次，但是，他总算听明白了，她母亲去世了。
    那时候，他跟着导师参加一个课题的研究。当天晚上，他就飞了回来，从机场出来连夜转车。第二天早上出现她的面前。
    她看着站楼下的他，跑上去一句话没说，趴她的胸口就哭。泪水浸透了他的衬衫。连他的心都有些微的抽搐。
    “她不了。”
    “嗯。”
    “她为什么要不了，她还那么年轻。”
    “她会另一个地方很好的。”
    “我想她。”
    他抱着她，听着她无意识的念叨，想要帮她承担悲伤。原来竟然比想象乎她多很多。
    他陪着她一周才回学校，他每天带着她公园晒太阳，听她叙说她以前的往事，那些他没有参与的过去。
    “初，我有次参加合唱团。那时候学校统一要穿一步裙，我以前从来没穿过裙子，走校门口，班上的几个男生笑话我，我生气跳起来踢他们，忘了自己穿的是裙子，而且是行动及其受阻的一步裙。就这样跌了校门口，那时候刚下课，来往，裙子还被我给崩破了，我拿书挡着就往家冲。”
    “后来回家，才看见膝盖磕破皮，当时她什么也没说，抓着我的腿放水下面冲。伤口沾水很痛的，她动作也不怎么温柔。那天晚上就要演出了，。她看见被我绷坏了的一步裙，裙子刮纱的严重，那种布料根本补不了。她从自己的箱子里找出一条出颜色差不多的给了我，她真的很瘦，我那时候穿着她的裙子也不觉得很大。”
    “后来，我叫她去看我的演出，她说也不去。当时我觉得很失望。之后我听同学说，那天好像看见了她，我觉得不太可能。现，我相信其实那天她真的去了。而我却以为她没有去，和她半个月没过话。”
    “很多的误会都是因为沉默而产生的。越亲近的越是如此。”他说。
    ***
    “子恒是丽琴和你外公生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你一个家族都不接受丽琴。为了避开闲言，子恒才生下来丽琴就抱着他躲到了我这里，我和我的老公很喜欢子恒。我不能生育，后来就收养了子恒。”
    “天意弄吧，你怎么就偏偏的跑到了从Z市跑到了s市读高，还和子恒一个学校。子恒大四的那年，五一回来，我他的钱包你看见了你们的合照，你和你母亲长得太像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交往，子恒还那么的喜欢你，不肯你分手，你们怎么能一起。我只好把实告诉了他。”
    “这一切都是孽债，上一代造的孽，为什么要让你和子恒来承担。你救救他吧，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
    李丽梅把握手的皮夹打来，里面的照片是她和陈子恒，他们笑得一脸幸福。
    是那次她拉着他去拍的大头贴，她还一直以为自己不小心丢了，原来这里。
    “他的卧室放着一罐的糖果，用玻璃罐装着。彩色的糖纸，从他高就放那里，已经很多年了，早就不能吃了却依然没有扔掉。是你送的吧？”
    顾垚没有回答，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哭不出来，只有心撕裂的痛。
    有说过，当你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原来是真的。
    她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多~~~╮(╯▽╰)╭要么真的开始日更  从明天
    苏穆是苏嘉夜的父亲，还记得吗
    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