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白……来吃点这个……”
“兔兔……来吃点这个……”
我和苏南同时发生,而潜意识里,也是首先将菜夹进心怀愧疚的孩子碗中,而当我们发现自己做着同样动作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讪讪的。
接下来,苏南便再没有动作,我便动手,给这两个孩子夹了些他们喜欢吃的菜,搁在碗中。
吃完饭后,两个孩子叽叽咕咕,背着我们秘密讨论着,后来达成一致意见,这才在电视前面坐下来,看着卡通片。
我将厨房收拾干净,看苏南就站在门口看我,冲她一笑,“小南,这么多年,你还是不喜欢下厨吧!你看看这成套的餐具,都落满了灰尘!”
苏南看了一眼,“前面的房客留下来的!我跟念白就两个人,有两个碗,两双筷子就够了!谁会用这个……”
我脱口而出,“再添两口人不就好了!”说完,立即去看苏南脸色,她倒并没有气怒,先行转过身,“跟我到房间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连忙擦擦手,跟了过去。
卧室很简单,除了床,就只有一个简易的衣柜。
我在苏南旁边坐下来,发现衣柜旁,有一个行李袋,问道,“齐西顾已经跟你说了么?”
苏南似乎有些迷惑,当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旅行袋的时候,目光竟有些闪躲,但她回答,“嗯,说了……”
我心里压着的重担好似微微减轻一些,“你能答应跟他走,可真好……”我开心的拉着苏南的手,“小南,齐西顾是个不错的!”
苏南将手从我手里抽出来,微微侧身,“安宁,念白你带走吧!”
我后脊一僵,“苏南……我今天来这里,没有其他意思,念白他喜欢你,他怕你会抛弃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苏南微微提高音量,“就是我知道他跟我生活在一起很累,我才不要他继续跟我生活下去!安宁……我……我要走了……你把念白带走吧!他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齐西顾会好好待念白的,苏南你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齐西顾,就要一竿子把他打死呢!再说……念白,离开了你,让念白怎么办?”
苏南不会知道,作为念白的亲生母亲,我却在这里苦苦哀求她留下念白,我的心,是多么的煎熬和痛苦。
“安宁,你不是说念白生病了吗?就当我求求你,你带他回去,为他治病!等过段时间,他自然会忘记我!还有,我求你,永远不要告诉兔兔,她的亲生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南的脸上,浮现出与我相同的煎熬。
我隐隐觉得不对,想要开口询问,却不知道要问什么,只固执的拒绝苏南,“念白生病,我们一起陪着他,这样不好吗?我可以出面去跟齐西顾讲,让他延后去洛杉矶的时间!苏南,念白现在需要你——”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怎样,念白都更适合跟你生活在一起!”苏南哀伤的看着我,拿手蒙住自己的脸,“安宁,你看到现在的念白了吗?小小年纪,却敏感、沉静的好似个大人,这都是我害的!看到这个孩子,我就会想起我的罪恶,难道……你要让我一辈子生活在罪恶的恐惧当中吗?”
“苏南——”
“不要再说了!你带他走,带他走——”苏南堵然站起来,将我拉过来,拿出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来,将念白的衣物往里面塞。
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两个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里面凌乱的景象。
“念白……”我惊呼一声,强装着笑,“你带着兔兔,先出去好不好?大婶跟你妈妈还有些问题没有商量好。“
但念白固执的站在门口,看着苏南将他的东西一股脑收拾好,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恐慌。
“苏南……你不要我了?”
苏南收拾东西的身子,蓦地一僵,她甚至不敢回头来看念白,“你好好跟着她走,她比我好多了!她会好好照顾你!”
“苏南,我不要你照顾我,我照顾你行吗?你别赶我走……”孩子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哭腔,见苏南不回头,念白扑了过来,抱住苏南的的大腿,“我以后什么都按你说的做,苏南你别赶我走……”
“苏南……你不要逼孩子了!你要尊重他的选择……你这样做,是在伤害他!”我抢过苏南收拾好的行李箱,打开,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重新放下。
苏南回头,眼泪已经布满她的脸,她抓住念白的胳膊,“念白,你个笨蛋,你还不懂吗?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你跟她走后,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懂不懂?”
我收拾衣物的手,一下子顿住了,大脑内轰隆一片——
早知道苏南会如此决绝,我根本不会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让念白留在苏南的身边,哪怕念白会讨厌我,也比现在被苏南伤的体无完肤强!
伸手,结结实实给了苏南一巴掌!
“苏南!这是你欠我的!至于你欠念白的那一份,就用你一辈子的愧疚来补偿!”我丢下手里的衣物,抱起念白,往外走,可念白依旧死死拉扯着苏南的衣服,根本不愿意跟我走。
“念白……跟妈妈走……妈妈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你……”我动手,去掰开念白稚嫩的小手,念白开始在我怀里哭嚎、甚至捶打,但我仍旧狠着心,让他脱离苏南。
兔兔被眼前的状况吓呆了,直到我抱着念白从她身旁经过,她才小跑步的跟过来,而当我们出门的时候,兔兔连忙取下了念白的书包,抱着怀里,跑步跟上我们。
苏南,你会后悔放弃念白这么值得人心疼的孩子的!一定会!
那一刻,我觉得苏南疯了!
带着念白回齐家的时候,念白已经哭了大半个小时,兔兔坐在一旁,无措的抱着书包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安慰。
张婶见我带着个小男孩儿回来,连忙上楼去通知齐子聿,正好泰克医生也在,便一同下来。
“安宁……你怎么了?”齐子聿看着抱着念白,哄得自己一脸泪水的我,轻微的皱了皱眉头。
“这孩子,我带回来了!”我嘶哑着嗓音,紧紧抱住念白的腰,“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他!”
齐子聿深沉的看着念白,念白怯怯的回看一眼,将身子缩进我怀里。
“先上楼洗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吧!”齐子聿最终叹气,首先拉起兔兔,“兔兔,我们回房去,好不好?”
兔兔担忧的看着念白,“爹地,念白好可怜哦!他被他妈妈赶出来了!”
念白本来呜咽声已经小了些,此刻又骤然哭出声来,直听得我肝肠寸断!
“兔兔,不准你再提今晚的事情!”我厉声叱责。
兔兔今晚本就受了惊吓,加上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念白身上,让她有了被忽视的不悦,此时我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她委屈的嘴巴一瘪,哭出声来,扑进齐子聿的怀中。
“安宁,兔兔是无辜的!”齐子聿语气稍稍不善,拉起兔兔往楼上走,“我们先上楼。”
我脑中,乱成一片,径自坐着,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直到念白抬起头来,问我,“他是兔兔的爸爸么?”
我点头,贴着念白的脸,“对,他是兔兔的爸爸,我的丈夫!念白,以后我们四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念白沉默,低下头去,不再看我。
齐子聿今晚在兔兔房里,陪着兔兔睡,所以我,将念白洗得干干净净,抱到我的房间来。
刚给念白洗澡的时候,我放好了水,却迟迟没看见念白动作,本以为他是刚来到新环境,怯生,没料他却红着一张脸,对我说,“大婶,你把眼睛闭起来!”
我哑然失笑,在念白屁股上给了一巴掌,“小屁孩儿,想当年,你是从哪里爬出来的?竟还在我面前害羞起来!”但说完,还是闭上眼睛。
等睁开的时候,念白已经捂着自己的小鸟,坐在鱼缸里,看着大大的鱼缸,他有些心悸,生怕自己会滑进水里去,但又忙于遮住下面,而没办法扶住两边。
我拍拍他的头,“放心,有大婶在呢!”
念白仰着头,冲我灿烂一笑。
等我帮这孩子洗完澡,他的羞赧已经褪去,大有反正已经被看光,也没上面好遮的意思,趁着我给他找合适的衣服当睡衣的时候,在宽大的床上,裸着小身子,蹦蹦跳跳的玩儿着,竟忘记了难过。
我就是要我的念白,像个孩子似的欢笑。
“大婶……你家的床可真大!”念白在我替他套睡衣的时候,跟我说。
“那念白以后就陪大婶,睡在这大床上好不好?”我诱哄。
“不要!”念白果断拒绝,他坐在床上,低着头,“苏南今天肯定心情不好,她以前也赶我走过,然后就一个人躲在家里哭!我都知道呢!”念白抓住我的手,“大婶,不信你现在去我家,苏南肯定哭得好惨呢!”
我抱着念白,轻轻的摇晃他,“念白,这一次,我们让苏南吃点教训好不好?让她后悔,让她主动来找你好不好?”
念白犹豫,“可是苏南万一不来找我,怎么办?”
我没有答话,拉过被子来,裹住念白小小的身体,“念白,睡觉吧!等明早起来,大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念白“嗯”了一声,乖乖在我怀里,闭上眼睛,可是就在我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念白又睁开眼睛,小心翼翼问我,“大婶,可不可以让我自己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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