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生香

        回去的时候，考虑到要去接二位老人，而二姑妈一家子买的东西又多，之湄从客栈中雇了一辆马车。
    好在郭邱鹏也会赶车，她便跟风云去接二位老人。
    到家时，已是申时三刻，厨房里已飘出了香味，安排好石爷爷两人后，之湄便去给水老夫人复命。
    第二天，之湄便带领大家给家里除尘，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待得收拾完家里，一个上午过去了。
    之湄回到屋里，喝了点茶，略作休息，就听得花云说表哥郭邱鹏找她，便请了他进来。
    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表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表妹你在江南买的两个园子，要给我爹管理？”郭邱鹏问道。
    “嗯。”之湄点头，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她便宜老爹去江南时就已经告诉她们，不然她们也不会举家北上过年，不就是来摸摸虚实吗？
    “咳……”郭邱鹏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娘昨晚说，我们过十五就要回家了，在外婆这边不会住太久，让我爹有空就来表妹你这学习，但我爹他认为一般就只有女人崇拜男人，没有男人崇拜女人，屈不下身来跟你学习，就让我来了。”郭邱鹏倒是很实诚，很客观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我还不愿意教他呢！”之湄也很诚实。她相信，郭邱鹏既然能跟她解释这么多，又是个明事理的人，出去后不会乱说话的。
    郭邱鹏：“……”不知所措地低头了。
    看样子爹在表妹心中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他是不是也那样？也不愿意教他？郭邱鹏此时摸不透之湄的想法，不知要走要留，纠结……
    瞧他不知所措地样子，之湄恍然大悟。笑道：“表哥你是一个好人，我不会保留的，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郭邱鹏几乎是条件反射问道，而后才发现自己太心急了，挠了挠头，笑了。
    之湄看了眼门外，才放下茶杯，脸上很严肃，她压低声音说道：“说实话，我不是很放心把园子交给你爹。”
    “那……”
    “表哥不用着急。”之湄打断了他，“我不会违背祖母的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郭邱鹏脸刷的红了，不敢看之湄的眼睛。后者噗嗤一笑，“表哥，这几天我观察你，成熟稳重，又明事理。有你在二姑父身边帮忙，我很放心。”
    “谢谢你相信我。”郭邱鹏话语真诚。
    能得到别人的认可，生活才有价值。
    “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之湄笑笑，问道，“表哥如何理解买卖？”
    郭邱鹏沉思了许久。才回道：“买卖，买来卖去……用自己身上的东西，以最低的本钱去换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东西。而后将换来的东西，拿到一个能卖出最大利润的价钱地方卖了。”
    之湄一边听他说话，一点思考，而后笑道：“表哥也有过研究？”
    “哎！”郭邱鹏叹息，“这两年家中并不怎么好。而我也想让家人过得好些，这一年来。便跟朋友学了一些。”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佳人。
    一个比他还小的女人，都能干出这么一番大事，他真觉得自己没出息。
    之湄并不知道他有这种想法，说道：“想必买卖其中大论表哥已经清楚，表妹就不多说了。表哥你现在或许缺的只是想法。”
    “想法？”
    “对，迎合大众需求的想法。”之湄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背着手看着外面的雪，问道，“表哥知道我为何要把胭脂店开在花街口吗？”
    郭邱鹏本来想摇摇头，但想起刚才之湄说的话——迎合大众需求的想法，于是陷入沉思中，才抬起头，带着略疑惑的声音回答，“胭脂本是女子所用妆容之物，烟花柳巷中女多喜比美，所以会买好的胭脂打扮自己。”
    “你只说对了一半。”之湄回过头来笑道。
    “那另一半原因是什么？”郭邱鹏深皱眉头，他定定地看着之湄，等着她说出另一半他没想出得说法。
    “你说得没错，胭脂本是女子妆容之必需品，而我选在那里的原因是，那里女人最多，也是用得起胭脂最多的地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天下女人千千万，但其中能打扮自己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人家为何选你一个没有名气的东西？只有选一个地方，将名气打响，客人才会源源不断上门。”
    之湄又回到座位上，捏了一块点心吃下，看着郭邱鹏领悟。
    半响，郭邱鹏抬起了头，露出似有所悟的神情。
    之湄又问道：“你知道天下最好也是最火的生意是什么？”
    “粮食，布庄。”这个他朋友说过。
    “没错，温饱，这是每一个人最关注的问题，然而我刚才也说了，那是最火的，人人都想做，但最后能成功的能有几人，所以，我们要创新。”
    “何又为创新？在没有的基础上，创造出一个新的东西，当然，这比较难，若是你有想法，或许没多久就有一样新物，反之，或许一生都不会产生；第二种是，在已有的基础上，根据自己新奇的想法，稍作改动，让其成为一个新的东西，而这东西又必须是大众都喜欢的，比研究那些个冷门的。”
    “明白了。”郭邱鹏点头。
    “表哥想到什么了？我们一个分享分享？”
    于是两人讨论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除夕那天，花云在几个丫头的帮助下，做了满满三桌子菜，吃得大伙都很开心很幸福。
    晚上大伙挤在水老夫人屋里守岁。
    之湄瞧着外面阴安静的黑夜，喃喃呓语道：“要是要爆竹就好了……”
    “姐姐，什么是爆竹？”快要睡着的之斌，突然抬起头问道。
    “传说，新年前夜有一只叫除夕的怪兽到村里闹事，抢人家里守岁贡品，人们便觉得那会触犯天神，怕天神奖罚他们，便想法子赶走除夕，但除夕体型庞大，皮糙肉厚，什么都不怕，惹它生气了还会咬人，但新奇的是，它竟然怕竹子爆炸的声音，于是人们便将很多竹子放入大火中，火烧爆竹子噼里啪啦响的声音顿时吓退了除夕，得以保住了守岁贡品。后来每年的新年前夜，人们都会烧很多的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来赶除夕，因此这一日也叫除夕。”
    之湄缓缓讲着自己小时候听来的故事，竟没发现所有的人都静静听着姐弟两对话。
    “那我们也去看些竹子来放入火中赶走除夕吧。”显然之斌害怕了那只叫除夕的怪物，担心它来吃守岁贡品。
    “现在天已经黑了，而且晚上山里雪路滑，野兽又多，啊呜~~小心吃了你。”之湄学着狼叫声，挠着之斌的痒痒，两人顿时玩成一团。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知道自己头皮正发麻，特别是孩子们！
    “之湄啊，真的有除夕这种怪兽？”杨姨娘指着屋外漆黑的天，表情很不自然。
    “都守岁这么多年了，你何曾看到？可曾听过？”水老夫人白了她一眼——骗小孩子的话，也不动动脑子！
    “噗——”
    众人看着杨姨娘纠结的表情，不仗义的笑了了——还好刚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不是自己，庆幸庆幸~
    众人默默在心里阿弥陀佛……
    “怪兽有没有不知道，但除夕却是有，而且有爆竹就更热闹了。”之湄朝杨姨娘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让你难堪了。
    杨姨娘拱了拱鼻子，咬牙切齿将头甩向一边，说不得骂不得的人最讨厌了！
    “我们明天能做吗？”
    “小妹知道爆竹的做法吗？”
    之斌与郭邱鹏同时问道，前者注重玩乐，后者嗅到了爆竹的前景，貌似很客观。
    “抱歉，我不会做真正的爆竹，里面的成分太复杂了。”之湄摊了摊手，露出一脸的难为情，旋即又露出个大笑脸，“不过，我们可以做个简单的，烧着玩，热闹热闹！”
    “好耶！”之斌蹦了起来，被水老夫人瞪了一眼，她身后小邱维睡得正香。
    郭邱鹏则一脸的可惜……
    黑夜过去，日伊始，新的一年来临，大伙早早起床，迎新春！
    最开的心得要属孩子们，可以从大人那里拿到小荷包，窜门的时候，还可以吃到好吃的糖糕，最开心的是大家一起玩。
    黄河李山狗娃三人早早来给水世宏这个师傅拜年，拿了荷包，吃了糕点后，拉着之斌，带着礼物去给史夫子拜年。
    之湄几个给长辈拜完年后，又去了黄光凡家、林大黑家以及里正家窜门。
    中午时，时山拉着两车礼物，代替朱建来给水家拜年。
    “爹，我就说嘛，朱建哥哥会再送礼物来的，还是两车！”之斌拉着时山的衣角，冲水世宏做了个鬼脸。
    “你个臭小子！”水世宏笑着臭骂道，让得众人一笑，他无视他们，知道时山还要赶路，遂说道，“时山，赶了一路的车也累了，进来喝口茶暖暖身体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