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伤凉凉

第35章


他看着我有些愣了,神情淡定下来,“我害怕我家丫头介意!”他说。
“不介意!”我说:“雪姨很漂亮,我们回来,你们就结婚,不要再一个人了好吗?”
他笑了笑,说:“好!”
和冬雨分别三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站在月台想着他三年前一直回头望的眼神,他一定是早就决定了不再回来,所以才一直看我,他要记住我的脸。
伊凡还是来了车站送我,像我当初送走冬雨和胡香一样,我突然觉得,这样微微笑的伊凡,心里一定在流泪,他那么爱我,从高一为了我和歹徒抱在一起从楼上跳下来开始,我就知道,他不只是把我当朋友,或者罗剑一喜欢的人。
只是,我喜欢冬雨,从小就喜欢,众所周知。
伊凡站在月台,说:“等你回来,带着黎冬雨一起回来,我们一起去学校,我的好朋友!”
“谢谢你!伊凡。”我抬眼望他,他身上的忧伤总也掩饰不掉。
他站在风里,说:“何丫,你跟黎冬雨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你们是青梅竹马。”
我想了想,始终找不到任何答案,若说是因为胡香,从一开始我便明白冬雨不会动摇,只是那是一个我们分开三年的导火点而已。我们一直在一起,为什么却没有在一起?
“因为我们都太年轻了!”我回答。
我拖着箱子转身离开伊凡的视线,他的眼睛被头发遮住了,我看不到任何眼泪。上了火车,我便没有再回头了。
荔湾变化很大,车站也气派多了,快到乌拉的时候我一直想着待会儿下车会不会偶然看到冬雨,看到他手拉着胡香,看到我泪流满面却又叫不出名字。
我想过很多场景,当我会荔湾的时候,冬雨刚好就在车站干着什么事,然后回头突然看到我,然后就泪流满面,跑过来一下子抱住我,说:“何丫,这些年,你还好吗?你去了哪里?”
我走在冬雨家老房子的坡上,他坐在桃树下看着天空,然后不经意的回头,刚好与我的眼神相接……我曾经无数次想着和冬雨相遇的场景,在我的心里也有着无数个或悲或喜的场景。
只是、到了荔湾,依然看不到冬雨的身影。
我拖着箱子下了火车,走在爸爸后面,出了荔湾站,这里早已经不是了原来的样子。
☆、第34章
秋初的荔湾已经略带寒意,三年不见,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城镇的面貌,从乌拉直至盘山,街道穿梭着,熟悉的小路已经不在,黎寨原来的老寨子在铁路的通达下已经荒芜的杂草丛生。
爸爸走在前面背着大包,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来拖我手上的箱子,说:“快到家了!”
“我能拿动!”我说,然后拖着前面走。终于到了去我家的那条坡路,那里依然荒芜,上去半山腰便是冬雨家老房子,再上去是大田,路过田埂,便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看着冬雨家的老房子,我有些难过,房子已经坍塌了,只有后面的土墙支撑着压下来的木梁,想想当年,我是多渴望踏进这间屋里,一直一直的等待年夜。
上去便是桃花田埂,那条穿梭于田间的小路被爸爸用水泥敷下来,现在看去,已是石破残旧,青苔葱葱,踩在上面,要是不小心一点,还有可能被滑倒在田里。
桃树长大了,初秋却已掉完了叶,早已光秃秃的了,只剩下桠枝招展着。冬雨,你回来这些年,来看过它吗?
桃树下多了一条木椅,看木质枯朽,可能也是摆在了这里两三年了。我和爸爸放下东西开门进去,家里依旧如三年前般静怡,这个熟悉的地方,真的没想到我已经离开了这里几年。了无人烟,屋角多了些许蜘蛛网。
爸爸把包和箱子拿进屋里,便开始打扫,我找来帕子把小时候我常坐的那张竹椅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便搬到院子里,再搬到桃树下,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天空。
黑夜里,我突然想起曾经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坡那里爬上来,经过桃花树,然后慢慢变的清晰,那张脸看着我只剩下无限眷恋,然后张开嘴微微的说:“饿了吧!我去给你烧饭!”
我转头看了看那张木椅,多么像是冬雨做的啊,那轮廓都感觉那么熟悉,只是,太残旧了。夜里,睡在老家的房子里,突然开始怀念起以前在这里的清贫日子。
第二天我便去盘山,找了半天才找到吊桥,桥有修过,我按着桥对面顺序从第一家一家一家的数下去,到了第十三家,便停下脚步,这么早,冬雨应该在家吧!我想。
我刚打算走上前去敲门,门便自己开了,走出了一个中年妇女,转身,竟然不认识。妇女看了看我,然后自顾自的拿着屋旁的盆又进去了。我连忙冲上前去拉住她。
“大婶,这不是黎冬雨家吗?”
大婶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我,然后问:“你是谁?”
“我……我是何丫,从南汐来的!”我看着她说。
“南汐来的?”大婶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说:“他家房子卖给我了,三年前就搬走了,不在荔湾!”说着就要进门。
“搬走了!”我惊了一下,忙拉着大婶问:“那你知道他家搬到那里去了吗?”
“不知道!”大婶说着进屋了,然后门一下子就关了。我站在那里对着紧闭的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冬雨,难道你走都不想留一句话给我吗?想着我眼眶就红了。
我抬眼往盘山脚看去,黎叔的坟还在那里,冬雨他搬去了哪里?走到盘山脚,才发现黎叔的坟已经翻新,用石板和水泥弄成了房子状的墓,墓前石碑上写着:慈父黎晖之墓。右下角写着:孝子黎冬雨立。冬雨的名字在这里,看坟前的炮竹花还在,应该是今年清明来过。
冬雨,你去了哪里?
爸爸去看了一下外公外婆的墓就回来了,荔湾已经没有原来的那种宁静了。我一个人上了乌拉山,那块我和冬雨常坐的石头已经长了青苔,旁边好些零食垃圾无法腐化,白白的很是刺眼,估计是荔湾的小孩留下的吧!
我突然觉得我和冬雨的时代没有零食,也没有这些残留物,以至于再来乌拉,已经找不到了原来的样子。
镇上看上去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听说医院也搬来了荔湾,看着镇上的方向,我又想起了胡香,她千里迢迢来南汐,只是为了自己的爱情,我突然觉得我有点儿佩服她,她那么勇敢。
爸爸提议后天便回南汐,生意不能拖,这些年他辛苦,还得供我上大学,我知道。我说那我明天去镇上看看,我心里想,兴许,能在那里看到冬雨。
第二日我便去了镇上,坐着荔湾的中巴摇摇摆摆的穿过乌拉脚下,回头时,一直感觉一个人在后面追赶,那个声音一直在耳边久久回荡:“何丫,等我,我会来找你!”
那个小时比我矮半个头的冬瓜,如今却再也找不回。坐在中巴的窗边,我的眼泪无声的落下。
终于到了镇上,我走了很多和冬雨走过的地方,连以前的老医院也去了。去学校的路时,我终于决定要去一下胡香家,这些年,她应该更漂亮了吧!
我看着那个二楼的窗口,想着那时胡香趴在那里骂我们时候的场景,便又开始怀恋阿娜了。我突然发觉,我总是那么爱怀旧的。
开门的是一位阿姨,我看到便问:“胡香在家吗?我是她的同学!”我想,那应该是她妈妈吧!
阿姨转身向屋里叫了两声老梁,便看到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了看我,微笑的说:“你找谁?”
“胡香!”我说:“中学胡老师的女儿!”
“胡老师和他儿子已经搬去清林县了!”中年男子把眼镜拿下来摇摇头说:“他女儿就埋在学校后面,死于晚期癌症。”
中年男子一说我就吓到了,胡香死了?难道她的绝症是真的?中年男子继续在那里说:“想想胡老师也够可怜的,本来妻子就死的早,剩下就只有一个女儿,还死了!哎!亏得啊,还有一个认的儿子,要不然啊,这下半辈子就凄苦了!”
我转身飞快的往学校跑去,学校后面静静的一座坟墓立在那里,走过去,石碑上胡香的笑容依旧如此灿烂,我突然蹲下来在她的墓旁痛哭失声,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她怎么就真的这么死了?自责感一下子充斥着整个胸腔,我曾那样不相信的以为,她只是在骗取冬雨的同情心。
哭了很久我才仰起头来,碑是立于2004年12月24,那么证明,胡香是死于三年前。三年前,冬雨带着胡香来南汐,难道那时的胡香便已经病入了膏肓?
我不知道胡香有个哥哥,他死了冬雨去了哪儿?我站起来,看着胡香微笑的相片镶在是被中间,笑容依然如三年前那样灿烂,她的衣服依然是去南汐时穿的那件红色连衣裙。胡香死了,我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
远远的便看到前方有人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戴着大框墨镜,头发长长的,是个女孩。
女孩走上前来打开墨镜,惊讶的说了句,“何丫?你是何丫?”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认真的看过去,声音很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女孩摘掉墨镜兴奋起来,“何丫真是你啊!”
我这才看清她的脸,“阿娜!”我一下子便跑过去,然后和她抱在一起,又是一阵眼泪。和阿娜已经分别五六年了,居然在这里碰到她。
“你留了长头发,变女人了!”趴在初中的教学楼上我看着她说。
“你也变女人了那么爱哭了!”她说:“一点儿不见以前威风八面的样子!”
“这些年你去哪了?”我说。
“清林!”她无所谓的回答:“原本打算去南汐的,只是后来车费不足便去了清林。”
“难怪回来都找不到你!”我看着她,这位老友,已经这么花枝招展了,一点儿也没有当初那个男人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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