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被人推

64 医治


    历岁寒心脉受重创,大量失血,脏腑受伤。如此重的伤势,就算景双医术师承神医谷,也有些束手无策。
    她能保住他的命,可是……他这一身武功,她没有把握保住,甚至心脉淤塞,有可能他今后都不一定能练武。
    其实对于医者来说,命最重要,武功什么都是外物。景双也并不在乎历岁寒是否武功高强。
    可是,若历岁寒武功全失,再不能练武,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秦岳斌?
    景双迅速给历岁寒处理了外伤,用金针稳定住他的伤势。
    “我们去铁壁关吧。”她有些疲惫,不想多说。
    铁壁关是西北门户,因为商旅的缘故十分繁荣,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应该也能买得到,他们离那里已经很近。雷振生给历岁寒换了衣服,遮掩住血迹,扛着他与景双一起低调进入铁壁关。
    景双找了家药铺向神医谷传信求援。这是她第一次向父母求助,神医谷渡厄针法神妙无比,却只传谷主,若是她娘能来,历岁寒的伤应该还有一线生机能够完全恢复。只是……她只能将伤势拖延三天,她爹娘如今又在哪里呢?有没有可能恰巧在附近呢?
    景双守着昏迷的历岁寒,心里迷茫又绝望。
    “景双,他究竟伤得如何?”看着景双这个样子,雷振生都忍不住逼问了。他与历岁寒虽然有隔阂,但他也不希望历岁寒有事。
    景双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说,“雷哥,……没事。”
    她这表情叫没事?这种完全不清楚情况只能旁观的无力感让雷振生有些暴躁。
    景双嘴唇干的都要起皮了,神情憔悴,叹气,“我能救活他,但是可能保不住他的武功。”
    武功全失?雷振生看着床上面色苍白仿佛睡着了一样的历岁寒,想着他日日坚持寅时中起床练武,这么多年没有一日懈怠。那样的努力,一朝毁弃,谁受得了?
    雷振生闭了闭眼,“就算武功全失,那也要活下去。”
    景双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她在等,等最后一线希望。
    景山青和舒天心来的很快,当天半夜便到了。
    事实上他们一直离得不远。景双实力不济,如今江湖上风起云涌,他们做父母的,并非完全不担心。
    景山青与舒天心星夜赶来,尚不及喝口水,舒天心便进入房中为历岁寒施针疏导心脉。
    景双想要跟进去,却被景山青拉住。
    “怎么回事?说说。”
    景双心思全在房中,心不在焉地看着她爹,“爹,你问雷振生吧,我进去看看。”
    景山青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直接把她拖出客栈,拖到空无一人的接到上,“咱们父女俩散散步,说完就回去。”
    景双反抗未果,知道不说清楚回不去,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前因后果,何况她心中困惑,亦想要有人能为她解开。
    “还是重头说吧。”景双理了理思路,尽量简洁地说:“几年前我们第一次去文昌国,师兄曾被天业教抓走;第二次我与历岁寒同去,天业教早有防备,仿佛预料到我会去似的,天业教国师说是师兄故意引我前去。他的话不可信,然而我回想去之前师兄言行,总觉得不对劲。我怀疑是对师兄是被天业教邪术控制。”
    景双苦笑了一下,“只是……当时与师兄渐渐疏远,这些话总不好再提。我试探他,并未发觉他有别的异样。这些年……师兄跟咱们划清界限,但我觉得他也不致于下手杀我吧?”
    “那一日他带了方义门的人拦我,是真的想要杀我。”景双有些迷茫,“我想不通,我不清楚是他仍被天业教邪术控制,还是真的因为残疾而心性大变至此?”
    景双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抓了他,想去天业教解惑。结果方义门倾巢来拦截。历岁寒受他暗算受伤。历岁寒……”
    景双闭了闭眼,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敢救他,我没有把握。”
    景山青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女儿,沉默片刻之后,缓缓开口,“秦岳斌究竟是被天业教控制,还是因为残疾心性大变至此。我想你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只是更宁愿相信他是被人控制的而非自愿。据我所知,天业教没这个能耐。这世上也没什么法子能做到这样。”
    “人心善变,看开就好。”长夜里寂静的路上只有父女两个人,景山青语气浅淡,似乎已经不在意从小养大的徒弟的背叛。
    即使武功绝世如他,也终究不能事事称心如意。除了看开,别无他法。
    “你那个朋友的伤,你为何不敢动手救治?”景山青觉得很奇怪,无论那伤严重与否,都是越早治越好,何来不敢之说?他这个女儿,胆大妄为,就是太胆大妄为了,舒天心才只让她背药方,限制她在医术上自己探索。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说不敢。
    “我……”景双犹豫了下,“他伤的很重,我能保住他的命,却只有一成把握能保住他的心脉。爹,我害怕,我怕他武功全失之后,心性大变,变成师兄那样的人。”
    “爹,人心善变,那么什么是永远?你与娘恩爱至今,你们变过吗?”
    景山青微微眯眼,“你喜欢那小子?”
    景双微微犹豫,终于点头,“是。”
    她呼出一口气,觉得说出了这个答案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然而她依然迷惑。
    她挽住父亲的手臂,微微皱眉诉说,“爹,我曾经很喜欢师兄,可是他变了,我也变了,我不再喜欢他了。而历岁寒,他会不会变?我又会不会过段时间就不喜欢他了呢?”
    景山青手指抚过女儿的长发,摇了摇头温和地笑,“想太多。”
    “没有谁能保证一生不变,但是互相喜欢的男女,成亲之后有责任,有爱,有亲情,还有共同的血脉。牵绊渐深,感情越浓,也就一生一世了。”
    景双撅了撅嘴,“如果不喜欢了,反而因为责任在一起,我才不要。”
    她始终纠结于喜欢不喜欢,小姑娘对于感情的要求纯粹又幼稚,容不得一点杂质,景山青摇了摇头,“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爹,可是我都二十了啊。”
    景山青咳了一声,“好了,回客栈吧。”
    景双立刻不再啰嗦,拉着他飞快地返回客栈。
    回去的时候舒天心仍然在忙碌,景双进去给她打下手,被她指挥的团团转。
    景山青也被叫进去,帮忙用内力打通历岁寒的经脉淤塞。
    景双拿了药材去熬药,景山青看了一眼帮不上忙干着急的雷振生,“去帮忙烧桶热水来。”
    舒天心看了一眼景山青,转头对雷振生吩咐,“顺便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一路赶过来快饿死了。”
    待雷振生走了之后,她才开口问景山青,“你支走他干嘛?”
    “有几分把握?”景山青一边缓缓地输入内力温养历岁寒的心脉,一边问。
    舒天心手下不停,金针密密麻麻地刺下,因为快速的动作鼻尖微微渗出汗珠,她谨慎地回答,“六成把握能让他恢复如初,不过若失败,他就再也不能练武了。”
    “只有六成?有我在,总要加两成吧?”景山青微微皱眉,其实他并不觉得武功有多重要,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就足够了,而这一点,景双并不需要谁来护。
    那么多人不会武功的一辈子过得不也很好吗?不过景双有心结。她怕的,也不是历岁寒武功全失成为普通人,而是他武功全失之后,心性也会变。
    而他,自然也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心性脆弱的人。
    景山青顿了片刻之后问:“若是成功了,能不能封住他内力,不让二宝和他发觉?”
    舒天心挑了挑眉,“干嘛?”
    景山青没回答,因为雷振生已经跑回来了。
    他干着急了半天,此时终于能帮些忙,他拿了些烧饼进来,“我让客栈的小二开火做饭了,现在只有这些,先垫垫?水也正在烧。”
    舒天心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先放下吧,没事你先去睡吧。”
    雷振生摇头,看着床上被针扎的像个刺猬一样的历岁寒,“我不困,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
    他有不懂医,这大半夜的,还真没什么事让他帮忙。
    舒天心和景山青俱都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客栈小二哼哧哼哧将热水抬了进来。
    景山青眼睛都没抬,淡淡地说:“抬这边干嘛?他身上有外伤不能沾水。是我要洗澡。”
    雷振生愣了愣,连忙让小二将水抬到新开的房间。……他好像莫名其妙被嫌弃了。
    折腾了一夜,舒天心才收了所有的针。
    景山青接过景双端来的药给历岁寒灌下去,挥手,“都先回去睡吧,我看着这小子。”
    他始终用内力温养历岁寒的经脉,这世上也只有他能撑得起这样长时间持续不断的损耗了。
    “爹……”
    “回去睡!”景山青一指点向景双的睡穴,示意舒天心把她拖走。
    睡了大半个白天,景双醒来的时候她娘还在睡。
    景山青依然在用内力温养历岁寒受损的经脉。
    始终需要内力温养吗?景双觉得事情有点严重,“爹,我能替你吗?他怎么样?”
    “去把你娘叫醒吧。”景山青坐在床边,这么久的内力消耗,让他也显得有些疲惫。
    “好。”景双立刻跳起来去叫舒天心去了。
    景山青扯了扯嘴角,有点无奈。他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青年,长得倒是不错,不过他对历岁寒印象不深,当时在方家见过的景双的朋友,因为他跟方文端和雷振生的长辈认识,所以对那两人印象深一些。
    舒天心又给历岁寒施了一次针。
    景双与雷振生都急切地想知道历岁寒怎么样了,但舒天心并没有多说。
    待景山青撤了内力去休息,景双摸了摸历岁寒的脉搏,心里就凉了半截。
    历岁寒第二天早上醒了,醒来第一眼就瞧见旁边守着的景双。
    他不过动了动手指,景双便醒了。
    他扯唇笑了笑,“妖女,我就知道我命大,死不了。”
    虽然一直知道他保命没问题,但见他醒来,景双还是心里一松,想笑,眼里却有些酸涩。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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