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第076章他人作嫁衣
随后,众人们潇洒地谈天论地,音乐班子在亭子中奏起了各‘色’的乐器。
曲音与平日众人所听的不同,宛若天籁,余音绕梁,高雅轻柔,不含媚气。
众贵族不由有些好奇,这乐班子究竟是谁安排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子从外面走来,他容‘色’俊美,通身是一派高贵沉凝的贵族公子风范,面容清秀而儒雅,书卷气息中又透出了一股悠闲的风采。
“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众人不由互相对视,议论纷纷。
毕竟咸阳的贵族都是互相认得的,然而,这位年轻男子似乎有些眼熟。
“是大少爷来了。”芍‘药’发出欣喜的声音,毕竟,陈千浔向来都是对外自称身体不好,从来不出入这些热闹的场合,而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意气风发的模样了,实在是让她见之心动不已,一时小‘女’儿家的姿态也表‘露’无疑。
这次陈千浔出现的让陈蝶衣大感出乎意料,与往日不同,男子头上也并没有带着帷帽,衣着华贵,正是待客时的礼服,众贵族则更是诧异,喃喃地道:“原来他就是陈千浔,都说他是咸阳有名的美男子,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过不是说他身子不好么?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大好了。”
但见陈千浔双手抱拳,目光款款,举手投足如月光流倾似水,淡淡道:“各位,陈家大小的事务本来一直是由三叔做主,这次三叔因为刺杀贵族的事件无法昭雪,目前正在外面寻找真凶当中,所以陈家的事情目前应由我来做主,本公子已请来最好的厨子与乐班,希望各位今夜玩得愉快尽兴。”语落,陈千浔向众人作揖含笑,目光自信而从容,丝毫不见萎靡病态。
陈蝶衣面容有些‘阴’沉,她方才在众人面前诋毁了大房的陈千浔,本来是仗着对方从来不会出入这种场合,无法为自己辩解,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不告而来,实在是打脸,何况这个男人因为气度不凡,已经在第一印象赢得了众人的好感,不得不说皮相好也是很占便宜的事情。
“各位请上座。”陈千浔立刻招呼众人。
陈蝶衣冷冷一哼,这次宴会本是自己是主角,大哥怎能够来喧宾夺主?
她立刻走上前,对着众人自信地笑道:“各位贵客,这次宴席,因为时间紧促,陈家准备的都是咸阳‘精’美的酒菜,还请诸位品尝。”
“蝶衣。”陈千浔微笑着上前,很温柔很温柔地打断她道:“‘女’孩子若身在家族里,应该懂得三从四德,兄长已经在你面前,为何还要事事抛头‘露’面呢?你这个‘女’孩子实在太喜欢出风头了,小心旁人说你不懂规矩。”
男子那语气仿佛是含着淡淡的怜惜,带着对妹妹疼爱的口‘吻’,口中明明说的是教训的话,被男子温柔地这么一说,却带上了几分爱怜与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被陈千浔一番敲打,陈蝶衣的面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众人目光望去,觉着家族里若是‘女’人喜欢在兄长前面出头,实在是没有礼节的事情。
相比之下,陈千浔的温柔与陈蝶衣的傲气形成对比,先前大家还觉着陈蝶衣八面玲珑,此刻却觉着她对兄长略有不敬,不由窃窃‘私’语起来,觉着‘女’孩子要懂得收敛一些。
陈千浔站在众人面前,接着训斥陈蝶衣道:“还有,妹妹如何能用这等薄席招待客人,显得我陈家没有诚意,幸好我早已有准备了。”
言讫,他轻轻拍了拍双手道:“准备上菜。”
一眼望去主席上坐着的除了陈蝶衣,还有陈家诸位嫡子嫡‘女’,陈千浔邀请了冰儿与洛‘玉’离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以示对二人的看重。远远看去,洛‘玉’离、陈千浔、冰儿三人各自都有自己的俊雅,众‘女’子瞧着三人目光闪烁,心中砰砰然直跳,如果说贵族男子的目光很多时候都在陈蝶衣身上,那么‘女’子的目光都大多落在这三人的身上。
而萧白凤坐在离主位不远的席座上,就像一个寻常的贵族客人般。
他与陈蝶衣遥遥相对,就像关系极其一般的男‘女’,如今两人在众人面前从来不公布对方的身份。
这是二人的协议,也更是为了各自的需求,但在坐定后,萧白凤的目光看了看陈蝶衣,又忍不住冷冷地扫过冰儿。
感受到对面男子的注视,冰儿的面‘色’十分平静,稳稳地跪坐在案几上,只是慢慢地抬起了眼皮,便又轻轻地垂下了眸子。
在陈千浔的吩咐下,很快从外面走来三十多个‘侍’婢,每个‘女’子都穿着赵国‘女’子的石榴裙,裙子‘色’如石榴之红,不染杂‘色’,使得穿着它的‘侍’婢们俏丽动人,且个个粉雕‘玉’琢,打扮得如凌‘波’仙子。
众‘女’子的目光无不落在这些‘侍’婢的裙子上,目光带着深深的探究,觉着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么别致‘精’美的衫裙,给这些‘侍’婢们穿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而后各种菜‘色’都纷纷端了出来,与咸阳贵族们往日所食不同,这些都是极其‘精’美的各国点心与菜‘色’,尤其是以赵国的为主,而且都是真正赵国贵族的菜‘色’。让这些吃惯了秦国美味的众人,真正地品尝了一回新鲜美味。
虽然秦国拥有各地的菜馆,但是异国贵族的食物却不是随随便便能品尝到的。
众人不由好奇道:“陈千浔公子真是心思细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的厨子与菜谱?”
有人尝了一口后,立刻眯起了眸子道:“这道红梅珠香与在赵国皇宫吃到的味道是一样的,果然是极佳。”
闻言,陈千浔微微一笑,目光却是看向了冰儿,如今这些菜谱都是她提供的,而且用料与方法都详细告诉了厨子,经过‘精’心的准备,这些菜‘色’已经有八九成相似之处,招待这些挑剔的贵族足矣。
但见桌前摆满了玫瑰什锦粥、金豆翡翠汤、牡丹生菜、镂金龙凤蟹、汉川荷月、御爱‘玉’灌肺、怀抱鲤、鹿肚酿江瑶、凤尾三丝、鼎湖上素、莲子炒驼峰、银湖雪哈、松鼠鳜鱼、绣球雪莲、翡翠‘玉’团、金丝燕窝……共是一百零八道菜,寓意非凡吉祥,而众人全都是咸阳城身份尊贵的贵族,见识广博,知道这些是去赵国名店都不能够立刻定下美味菜谱,心情自然是不同。
“陈大公子真是心思细腻,果然是年轻有为啊!”几个贵族已经开始恭维了起来。
“陈家大公子此人看上去光明磊落,是个知书达理的,比起陈家的老一辈,则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家有这样的男子撑起,也是大有希望的。”
陈千浔欠欠身,含笑道:“诸位,还是先用膳吧。”
然而,萧白凤看到这些菜‘色’神‘色’顿时有了变化,微微皱眉,心中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
这些菜‘色’都是他曾经见过且吃过的,那个‘女’子曾经常常亲手做出送到他那里,每天换一道菜‘色’,整整给他送了三个月,可以说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极好的厨艺。垂着眸子,萧白凤抚‘摸’着眼前翡翠碗的盖帽,茶水中的白雾淡淡氤氲,余香袅袅,此时此刻,他心底不由慢慢地想起五年前的往事。
依稀记得,每日,她都会先替他准备一杯极品香茶。
而且在那片美丽的林子里,他能常常看到她采集‘露’水的身影。
宴席开始后,众歌姬在场中优雅地舞动起来,且都是赵国歌舞。
同样的歌舞,他甚至能想起她朝朝暮暮对着那山林,闻风起舞,舞姿动人。可惜人面已去,桃‘花’依旧,心中又是一阵不能抑制的刺痛。
另一厢,陈蝶衣眼底满是不悦地望着陈千浔,但并没有在面容上表现出来,她相信这些饭菜与‘侍’‘女’的噱头,绝对不会是大哥一个人能做到的,于是聪明的她立刻想到了那个美少年,她轻衣缓带,姗姗而来。
顺势就在冰儿的对面坐了下来,陈蝶衣淡淡妩媚凉薄的笑容轻轻扬起:“‘玉’猫公子,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很亲切,不知道你从世外桃源前来,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在下到这里只是希望来做生意的。”冰儿淡淡回答。
“哦?世外桃源的弟子也要做生意吗?儒家不是重农轻商的吗?”但见陈蝶衣慢慢把下巴抬起来,轻轻地望了冰儿一眼,眼底暗藏着高傲与睥睨。
“蝶衣小姐恐怕忘记了,儒商鼻祖可是子贡大人。”洛‘玉’离在一旁冷淡地道。
被眼前俊美冰冷的男子一讽,陈蝶衣霎时面‘色’一红,接着道:“既然如此,我陈家一些人也是经商的,倒是可以和‘玉’猫公子互相学习。”
“学习不敢当,应该向陈小姐请教才是。”冰儿看似语气淡然谦逊,实则是不屑。
“哦?不知道‘玉’猫公子开的是什么铺子?”陈蝶衣轻柔地问道。
“我是开成衣铺子的,铺子名叫霓裳阁。不过我听说陈蝶衣小姐在咸阳开了一个国‘色’天香楼,也是成衣生意,所以不敢班‘门’‘弄’斧。”冰儿慢慢扬‘唇’一笑,并没有隐瞒。
陈蝶衣是聪明人,见到对方居然敢和自己做竞争对手,早已心如明镜,不由冷冷一笑。
“很好很好,那就希望你的铺子红红火火的,挣得盆满钵满,我先敬你一杯。”她端起了酒盅,巧笑嫣然。
“多谢。”冰儿也一同端起酒盅,广袖微遮,轻轻抿了一口。
此后,歌舞暂时告一段落,众人也吃得差不多。
陈蝶衣接着起身道:“诸位,既然这次是陈家的宴会,那么理应由陈家‘女’儿给各位表演琴棋书画以及雅乐,为各位献艺。”
“很好很好。”众贵族无不赞同。
不多时,陈家小姐们便已准备好了,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众‘女’子俨然是要聚在一起争奇斗‘艳’。
她们为了博取贵族男人的欣赏,纷纷扬起自信的笑容,上台献艺。
所谓陈家‘女’子献艺不过是一种自我表现的机会,何况这些贵族‘女’儿都是水平极高的,自幼都学习了琴棋书画,几年来都渴望能在众贵人面前表现,虽然众‘女’子对着陈蝶衣之时都是小心翼翼,却早就有超越的心思。殊不知到最后都会沦为陈蝶衣的垫脚石。
其中陈二小姐尤其觉着自己魅力非常,为了这一日她已经准备了很久,
她觉着这次金鳞群芳榜怎么也应该有自己的名字,而她又年轻又漂亮又聪明,应不逊‘色’于陈蝶衣,怎么都应该让人难忘,也应该让贵族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但见她长颈如‘玉’,肤‘色’粉白,眸子幽深,瞳孔潋滟。
此刻,她明明穿了一身素淡衣裙,却有一种风情魅‘惑’的味道,十分地引人注目。
然而,当她看到那个陈蝶衣依然左右逢源,与众贵族打成一片的模样,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宴会中,歌舞本就适合助兴,姑娘们且歌且舞,有人表演弹琴,有人表演书画,有人吹奏‘洞’箫,固然才艺出众,但是年年岁岁不过如此,众贵族并不觉着有什么新意在里面,只能客套地表示几句赞赏,当然,他们只希望能够看到陈蝶衣的表演,但是也都知道陈蝶衣定是压轴戏。
既然是压轴戏,那么他们当然应该要耐着‘性’子等到。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陈蝶衣也是让众人抱着这个心态。
此后,终于轮到陈二小姐展示自己的舞蹈,她‘唇’边轻轻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但见她莲步款款上前,‘玉’手轻轻解开白‘色’披风,‘露’出了腹部,肚脐周围贴着金‘色’的‘花’纹,而她身材妖娆‘迷’人,扮相更是耀眼。
霎时,五彩银罗无袖长裙曳地,上面镶嵌着五光十‘色’的宝石,夺目而璀璨,淡青‘色’的抹‘胸’绕得极低,曲线尽显,那八幅银‘色’长裙下面已然‘露’出一双‘精’美小巧的软底银‘色’鞋履,左右各自镶嵌着一颗珍珠,随着异域的动人音乐响起,她手臂扬起,披风一甩,浑身都是火热的气息。
她,飒然飘舞,正是青‘春’异域少‘女’的动人旋律。
她,奔跑着,扭动着腰肢,如‘玉’的手臂在身侧柔媚摆动,正是一种风情万种的‘波’斯国舞蹈。
她,周身银‘色’闪耀,令人眼‘花’缭‘乱’,‘挺’‘胸’,摆胯,扭腰,如同一条银‘色’柔软美丽的蛇。
众男子看得心血膨胀,‘女’子看得面红耳赤。不得不说陈二小姐的舞蹈跳得是极好的,舞技纯熟,甚至给人一种勾魂夺魄的感觉。
陈二小姐迎着每一道火辣辣的目光,侧脸垂睫表现出低回婉转的娇羞,目光自信而得意,这种舞蹈带着一种独特魅‘惑’的风韵,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任何一个动作都诠释出自然妩媚的风情,当然经受过贵族正统教育的她,那高贵的神采又远非烟视媚行的风流‘女’子可以媲美的。
何况这舞蹈她偷偷地练了半年,光是‘唇’边的笑容,还有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节,她已经对着镜子练习了不下千万遍,完美地把贵族‘女’子的高贵风流与异域的风格结合了起来。
今日既然长辈们没有来,她也放肆大胆了一回。
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让人印象深刻。
一曲舞罢,陈二小姐得意地昂起头,感受着众人炙热目光的洗礼。
可惜,只有四个男人根本不为之所动,一个是陈千浔,一个是洛‘玉’离,一个是‘玉’猫公子,还有一个是远处的萧白凤。
陈二小姐并没有感觉到,只是认为每个人都在欣赏自己,同时也希望借着这次机会斗过陈蝶衣,相信自己的表演固然不是最高雅的,但是也是最吸引眼球的,若是陈蝶衣若是想要超过自己,除非是脱光衣服,大跳‘艳’舞。
于是,陈二小姐昂起头,故意挑衅道:“蝶衣姐姐,我跳的如何呢?”
陈蝶衣微笑启‘唇’,‘唇’若罂粟,笑着摇头叹道:“妹妹固然跳得好,只是这种场合,则不能跳这种‘艳’俗的舞蹈,上不了台面尔。”
陈二小姐立刻冷哼一声,心想她这是在嫉妒,真真切切的嫉妒,于是轻笑道:“姐姐错了,我这种舞蹈怎会是‘艳’俗的?据说在‘波’斯国的宫廷中就跳得是这种舞蹈,名字叫做逍遥‘波’斯舞,我的表姐远嫁‘波’斯,她曾经告诉我的这个舞蹈。”
逍遥‘波’斯舞?众人互相对视,他们也听说过,只是没有见过而已。
然而,陈蝶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妹妹只怕‘弄’错了,你真是孤陋寡闻了,这次我请来一位赫赫有名的‘波’斯舞公子,刚刚从‘波’斯来秦国朝贡,而我正好在他那里学了一些宫廷舞蹈。”
陈二小姐挑了挑眉,表示不屑。
陈蝶衣接着道:“所谓真正的逍遥‘波’斯舞要讲究一个雅字,一个快字,还有一个柔字,舞蹈贵在要有灵魂,所以妹妹你这个舞蹈美则美矣,却不过是酒坊酒肆中胡姬所跳的。”
“你……你胡说。”陈二小姐脸‘色’霎时变得难堪。
“妹妹还是应该再打听打听,不要让人白白笑话了,如今在西域宫廷内流传着的逍遥‘波’斯舞,据说是一个古时武功高强的高手所创立,这个舞蹈也是一种武技,这个武技本已经失传了许久。‘波’斯皇后酷爱音律舞蹈,希望能寻求原舞,可惜求而不得,只能苦心自己创作修改,最后一舞动‘波’斯,据说可以在舞蹈中绽放神采,与敌战斗,而且这舞蹈跳起来可以落叶不沾身。”
“落叶不沾身?你做得到么?”陈二小姐依然很不服气。
“那么我来给妹妹示范,如何才是真正的宫廷逍遥‘波’斯舞蹈。”但见陈蝶衣抿‘唇’一笑,竟然是明媚娇‘艳’,众人知道压轴戏就要开始了,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很快,台面上摆放了一张坐垫般大小圆形的红‘色’毯子,周围出现的乐师也是纯正的‘波’斯乐师,与陈二小姐的乐师不同,就连乐器也非常独特。
然而陈蝶衣也未换装,只是轻轻梳理了头发,但见前额发丝斜斜分开,又用白‘玉’莲‘花’梳子斜‘插’于鬓边,又‘插’上三枚发簪,把秀发固定得一丝不苟,然而在臻首轻摆间带着的天然清丽,随后非常自信地踩到了毯子上面。
“咚!咚!咚!”
听到鼓声一响,笛音接着开始吹奏。
陈蝶衣摆定姿势,高高举起了双手,指尖若兰‘花’绽放,她抬起了足尖在地上一点,足趾就立在了毯子上方。
她以右脚足尖为中心,身子开始飞快左旋,腰肢如风一般地扭动,体态端庄婀娜,衣带飘风,有时双足腾空腾踏,落地时左足脚尖轻轻一点,纤柔之腰如细柳轻摆,身姿始终不离于毯子之上。
但闻‘女’子身上,环佩铿锵,周围落‘花’纷纷,馥郁芬芳。
‘花’舞倾城,但见陈蝶衣躲过了所有的‘花’瓣,身姿翩然。
众人眼睛都要看直,纷纷起身观赏,“好啊!果然是好舞蹈,世间少见的舞技。”
她腾空一跃,裙摆飞扬,衣袂绽开宛若白梅绽放,其韵律妙不可言。
有人已经摇头晃脑地道:“绝‘色’佳人陈蝶衣,舞姿倾城无人及。”
“只怕她这一舞,世间没有人能够超得过吧。”
此刻,那音乐陡然间一变,变得更有节奏,更有风情,众人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吸引。
就在这时候,一个美貌的男儿也纵身跃到了台上,他穿戴胡服,衣衫宽松,在另外一侧毯子上面舞蹈了起来,众人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此人大概就是‘波’斯舞公子,也是传授陈蝶衣此舞的导师。
两人一同舞在红‘色’毯子上,相同颜‘色’的衣衫飘动如燕起舞。
他飞快扭肩,她轻轻抬‘腿’。他旋身飞舞,她优雅送胯,两人的脚尖也疾如闪电,舞姿各自不同,神髓却是一般无二。
那男子的出现仿佛让逍遥‘波’斯舞更有了韵味,男子眉目传情,‘女’子含情脉脉,俨然是在互动着。
‘乱’‘花’渐‘欲’‘迷’人眼,而周围纷纷扬扬的‘花’瓣,只在两人的发间与衣衫上轻轻沾得几许。
“陈蝶衣,陈蝶衣。”贵族男儿的叫声最响亮。
“好,好呀,这才是宫廷的逍遥‘波’斯舞!”
看着台子上魅影般潇洒的二人,陈二小姐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被陈蝶衣给比了下去。
相较之下,自己的舞蹈与陈蝶衣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同时,陈家‘女’子的脸‘色’也都是不好看的,虽然她们平日也看过陈蝶衣的舞蹈才华,但是并没有想到她居然水平越来越高,才情越来越出众,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到头来还是陈蝶衣的手下败将。
陈蝶衣的舞蹈,永远那么独特,陈蝶衣的风情,永远是高高在上,让她们方才的表演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千浔看着她的舞蹈轻轻点了点头,暗忖这个妹妹果然是才华出众的,只可惜心思实在太高,好高骛远了些。
萧白凤看得目光眯起,这个‘女’人的舞蹈的确是天下无双,堪称绝技,大概只有她才能拥有群芳榜第一。
此时此刻,也只有洛‘玉’离神‘色’淡淡的,冰儿也是面无表情,慢慢品茶。
这时候‘波’斯舞公子的动作配合着鼓点,纵身而来,几个旋身潇洒落下,躬身一礼,对着众人笑道:“诸位公子小姐,宫廷逍遥‘波’斯舞乃是集舞蹈与武斗娱乐于一身,大家觉着这个舞蹈如何呢?”
“太‘棒’了,非常‘棒’。”
“前所未见,世间少有。”
‘波’斯舞公子哈哈一笑道:“不过在‘波’斯,善舞者可以选择与人斗舞,而且男‘女’不限,重在参与,哪怕是跳得并不好,不知谁敢与在下和陈蝶衣小姐一斗呢?”
“斗舞,斗舞,斗舞。”众人的叫声几乎沸腾。
此地毕竟不是‘波’斯,这里陈家的‘女’子哪里还会上前斗舞?只是自取其辱罢了,陈蝶衣自然已经算是斗败了所有‘女’子。
而且其他贵族‘女’子恐怕连陈家‘女’子都不如,个个有些瑟缩,不想上前去丢人现眼,只是眼前舞蹈的气氛让人颇为‘激’动,一些贵族少年也‘激’动地叫喊着:“谁来斗舞,谁来斗舞?”
“斗舞可有什么规矩?又有什么好处?”有人出声问道。
“一千两银子,只要‘花’瓣落不到身上的话,你就赢了,若是‘花’瓣沾到身上输了的话,阁下就去亲‘吻’陈蝶衣小姐的脚,很多男儿都渴望亲‘吻’她的脚,这在‘波’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并不算什么,我想这个条件应该不亏。”
“这不妥当吧,如何能够唐突佳人?”有些少年心请‘激’动,想要跃跃‘欲’试,却觉着自己当众亲‘吻’‘女’子的脚实在不雅,‘私’下里当然没什么了。
然而那舞公子来到冰儿身侧,摇头晃脑地道:“小子,我选你,你敢不敢与我斗舞?”
“你确定?”冰儿却是连头都没有抬起,手中端着茶碗品尝着,眸光似水轻柔,煞是好看。
“当然,在我们那里如果邀请一个人斗舞,他拒绝的话,可是不行。”
“哦?”冰儿冷冷地道。
“选择弃权的话,很简单,只要你学狗叫就可以了,而且要对着所有的人说我是懦夫。”
冰儿慢慢坐在那里,目光冷淡。
舞公子微笑着,心想这是按照陈蝶衣小姐吩咐来做的,为的是折辱世外桃源弟子的身份。让他在咸阳城‘混’不下去。
“怎么样?是要斗舞,还是要学狗叫?”舞公子冷笑。
“一千两太少。”冰儿伸手敲了敲桌子,似乎在考虑这个条件。
“三千两。”舞公子又加大了筹码,希望到时候看到这个少年输得模样,又在众人面前亲‘吻’一个‘女’人的脚,只怕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好,一言为定。”舞公子的嘴‘唇’轻轻地勾了勾。
“‘玉’猫公子,‘玉’猫公子。”众人看着冰儿起身,一同催着她上前。
陈千浔伸出手想要拦她,却见洛‘玉’离对他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在意。
“咚!咚!咚!”鼓点越响越快,有种‘激’奋人心的节奏。
陈蝶衣冷笑一笑,到时候对方输了之后,她会穿着靴子,在所有贵族的面前,在那少年的脸上狠狠踩上一脚,踩塌他的鼻子,让他成为咸阳贵族的笑料,同时败坏他在世外桃源的名声,回去后也只能被驱逐出世外桃源。
因为自信的缘故,陈蝶衣并不屑于去看冰儿,弦声响起后,她立刻张开双臂如飞燕盘旋而起。
周围的‘花’瓣凌空飞舞,却是有人开始在抛洒着‘花’瓣。
但见无数娇‘艳’粉嫩的‘花’瓣飞于天地,又层层叠叠落在地上,沁人的‘花’香令人沉醉。
“这样也行?”众贵族少年面面相觑,觉着有些作弊的味道。
然而陈蝶衣与舞公子二人丝毫不为所动,任凭‘花’瓣在身侧飘飞,忽然间两人联手舞在了一起,陈蝶衣伸手揽住舞公子的手臂,一人腾空闪躲,一人抱着对方的腰肢旋转飞舞。周围的劲力让‘花’瓣顿时散开……
陈蝶衣在空中高高仰起,优美的旋转三百六十度,足尖踏在男子手上,飘忽若仙的舞姿,如若飞燕掌上舞。
“好——”众贵族沸腾了,原来逍遥宫廷舞的‘精’髓居然在这里,一男与一‘女’的合舞,终于被陈蝶衣与舞公子二人给施展了出来。
众人‘激’动了,陈蝶衣也在这欢呼中变得陶陶然,她感受到自己已经站立在金鳞群芳榜的顶端,而她不断轻灵地舞动着,舞姿越来越越来越柔媚,甚至有种自我陶醉的感觉,渐渐的,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人事物与她仿佛没有任何关系,而她耳朵里仿佛只听到鼓点琴声笛声,她忘了周围的贵族,只顾使出浑身解数,眼前仿佛只是自己的舞台,而她正在完成自己人生中最美的一舞。
在这个完美的舞台上,只有自己如‘花’儿般在尽情地绽放,与他人无关。
她的美名将会传遍七国,她的风情将会让人刻骨铭心。
然而跳着跳着,她却觉着身子一沉,原来是舞公子有了异样,舞伴的失误让她仿佛从云端坠下。
当她的内心坠到最底下,如仙子坠落凡尘之后,她的五官再次灵敏。
不知何时,周围的欢呼声居然已经停止了。
静,太安静了!陈蝶衣虽然觉着不对,依然在扭动着,双臂飞扬,闪避着周围的‘花’瓣,但是周围人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没有欢呼声,也没有赞叹,就好像所有人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样。
她不禁暗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真如刚才她心中的幻境一样?只是她一个人的舞台?
不对,这感觉非常不对。
于是,她不得不大煞风景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却看到不可置信的一幕。
“少年”的舞姿美轮美奂,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逍遥的气度,是一种贵族们没有的风华,“少年”的面容却是一种淡然,淡然中又带着一些妖娆,妖娆到了骨子里,竟生生让众人看呆了去。
但见那“少年”如月下的‘精’灵,月华如水,流泻一身,‘花’瓣纷纷,她的气质‘玉’洁冰清,舞姿仿佛驰于天地之间,如流水飞舞出‘荡’‘荡’之情。而他的手指看似温柔地抚过‘花’瓣。却是凌空一指,目光锐利,‘花’瓣弹飞,而少年轻快翻飞的衣摆,仿佛与‘花’共舞缠绵,又似翩跹回旋。
“少年”的足尖在红毯上旋转,起伏连绵,每一次起落,都有‘花’瓣撂‘荡’周围,形成一幅华光眩影的画卷。
正是逍遥舞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第十式……第十八式……第二十二式……
众人眼里只看见“少年”英姿‘挺’秀的流畅旋转的舞步,以及面容潇洒的风情,却不知她如鬼魅一样正快速绕着‘花’瓣在移动。
随后接着看见“少年”足下不断舞出连绵的弧影,那重重叠叠的幻影,仿佛瞬息间能变成三个人,又瞬息间成为了一个。‘花’瓣袭来,而“少年”的双足旋转得更疾,直旋得青‘色’袍子随风摇摆,眉‘毛’飞扬。
“少年”身姿一动立刻如风拂扬柳,淡青‘色’的长衫如涛走云飞,如云漫卷,‘玉’颜青衫,墨发墨染,长衫飘逸,若灵若灵,她忽然负手而立,足尖轻点地,飞快旋转,衣衫宛若‘波’水叠‘浪’,载着月‘色’辉光,飞扬如诗,‘花’瓣立刻在周围散开落下。
这是怎样的画面,竟美好到有些不真实。那风吹起她鬓边一缕墨发,她慢慢向后仰止,画面静止,‘花’瓣只能擦着“少年”的耳畔飞过。
笛琴鼓声相和,袅袅的异域之音,俨然变成了陪衬,乐师们也瞠目结舌,而所有的音乐渐渐都低缓低沉,若有似无。
那是如水的韵律,如风的优雅,低头莲破‘浪’,凌‘乱’雪盈风,实难用语言来形容,正是逍遥舞八十八式从头至尾的施展了一遍。
逍遥宫廷舞,只是真正的逍遥舞一个模仿罢了,据说江湖中曾经流传了一个画卷,画卷上面本是一男一‘女’,两人龙凤逍遥嬉戏,舞姿潇洒翩然,一共九九八十一式,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男‘女’合舞的逍遥宫廷舞,殊不知却是世人们理解错了这个舞蹈。
这逍遥舞并非是一对男‘女’的合舞,而是一个‘女’子的独舞。
那男子并非舞伴,不过只是假想敌罢了,若两人一起起舞,岂非画蛇添足?更甚者乃是东施效颦。
更何况冰儿的身姿柔媚,看似无法完成的动作都轻而易举的做到,那是陈蝶衣根本无法想象到的难度。那种避开‘花’瓣的风华,更是陈蝶衣效仿百遍也无法自然而然达到的逍遥,逍遥舞不但是舞姿逍遥,风度更逍遥,仿佛天地只有她一人。
舞后,不但“少年”身上没有片叶飞‘花’,连足底下面都没有任何‘花’瓣的痕迹。
而陈蝶衣身上已经落满了‘花’瓣,样子实在不能相比,其他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少年风华绝代的舞姿,一瞬不瞬地盯着,几乎忘却了呼吸。
太美了,实在太完美了!所有人都已看呆了,每个人的眼中都是那惊鸿照影般的清冽妖娆之姿,然而还是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
半晌,整个‘花’园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少年”墨染的眸子闪耀着动人魅‘惑’,轻轻拂了拂衣袖,如琼树‘玉’立,面容带着几分优雅从容。而众贵族看着冰儿的目光更加灼热了。
萧白凤眸中如黑云翻滚,心情悸动,刚才的舞蹈让他想起了当年与‘玉’倾舞的往事,可惜这舞蹈他并没有见过,他知道‘玉’倾舞也从来没有跳过。
而陈千浔的目光则深深地望着冰儿,目光有诧异,有赞叹,也有深深的痴‘迷’,不想这个少‘女’不但琴艺高明,而且居然如此善于舞蹈?难道她真是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外桃源弟子吗?
洛‘玉’离看着冰儿,‘唇’边只带着欣赏的笑意,这个结果他仿佛早就意料到了,毕竟,他的妹妹是与众不同的。
此刻,陈蝶衣呆怔地瞧着‘玉’猫公子,她的神‘色’微微恍惚,这一次她彻底地呆住了,心中的滋味非常复杂,甚至失态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了,这是一种颜面彻底扫地的感觉,她本以为那些人都在看着自己,没想到她居然像个白痴似的,居然在众人面前带着满脸的陶醉,跳得乐不可支,幸好当时并没有人在看她。
她觉着自己有些不甘心,她本是陈家最优秀的姑娘,这两年已经享尽了世间人的追捧,她以为自己可以轻易赢过所有的人。没想到居然会输给一个自己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少年。
此刻,她的自尊和自信已经被悉数粉碎,一舞成名的想法也已经化作了泡影,她离金鳞群芳榜第一名又遥远了些,固然是第一名,依然被一个少年比了下去。
这个少年从今往后,会在咸阳贵族中获得无比的美名。
这个名声只怕日后会传到燕国,传到赵国,传到齐国,传遍七国。
而她陈蝶衣被提起时,会说到这是那位‘玉’猫公子的手下败将。
陈蝶衣脑中从来没有“输”字,然而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谋划的这个接风洗尘的宴席,最终来,却是给他人作了嫁衣裳,她很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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