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凤为凰:将军的下奴

第69章


那人见无法挣脱,只好惊呼道:“公子,这贱奴发疯了么,为何突然缠住小人?”
阿奴却尽力辩解道:“主人,这人不是小四,是坏人装的。就是他要害余小姐。”
那人扯着嗓子喊道:“公子,小人当然是小四,小人什么都没做,公子千万别听这疯了的奴畜诬陷好人。”
左志高面露疑惑之色。
我猜这个冒充小四的歹徒最擅长的恐怕是模仿旁人的声音。左志高不懂武功很少接触江湖人的那些奇异术,一时难以分辨真伪被蒙蔽也是正常的。那歹徒刚才既然起了杀意,恐怕不达目的不肯罢休。这会儿那歹徒搬弄是非一定是想要混淆视听,让大家对阿奴产生了怀疑,他好趁机再冲入室内。
正在我思量着如何提醒众人防范,又不露了我的底细的时候,忽见那歹徒指尖银光一闪。接着就阿奴吃痛地冷哼一声。
阿奴显然是中了暗算却并未松手,那歹徒目中凶光更甚。
我再也看不下去,假装要上前劝架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暗中动作,飞指连弹。
那歹徒未料周遭还藏着我这样一个武林高手,全副心神都在应付阿奴,待等反应过来,已经中招。
等我走到那歹徒身旁几步外的时候,那歹徒的要穴已经被我的气劲封住,上身僵硬无力挣扎,动动手指都难。
我忽略掉那歹徒震惊怨恨与不甘地目光,对左志高说道:“左公子,原本这是你的家务事,在下不该随便插手,但在下看这奴隶不像是发疯。”
左志高的眼神比刚才复杂了许多,迟疑道:“王公子,你莫要过去,那奴隶一身蛮力,别让他伤到你。”
我出手如电抓住阿奴的手腕脉门,巧运真气压制他的蛮力,一下将他从那歹徒身上拉开。果然看到阿奴的胸腹之处插着两枚明晃晃的银针。
或许那歹徒随身带的这种银针并不多,本来是打算冲入房内暗算余小姐,却被阿奴拦下死活无法挣脱,才迫不得已只能将暗器用在了阿奴的身上。
银针在日光之下明晃晃银亮亮,左志高若不是瞎子定然是看的一清二楚。我镇定问道:“左公子,你家仆役也是会武功的么?这种银针不是市面上随便能买来的。”
左志高恍然大悟,以一种陌生而惊恐的目光盯着地上那个人,质问道:“你究竟是谁?小四呢?”
那歹徒眼神一凛,下颌磕碰了一声,一缕黑血自chun角淌落,气绝当场。
我暗中叹息,却并不可惜。这歹徒行刺未果立刻服毒心性狠辣果决,就算不自杀多半也不会轻易就交待我想要的情报。他在意识到没有机会完成任务之后毫不犹豫自杀,以为死了便干净了让人无法再追查下去牵连到他的幕后主使,不过碰上了我这种行家,他的如意算盘恐怕打不响了。
那歹徒如此作风一定不是惜命如金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万金楼的人,应该是某个权贵或某种门规森严教义邪恶的江湖势力训练的死士。目标既然是余小姐,我自有办法查得出这歹徒来历。骨头硬的活人审半天未必说实话,但死人就不同了……可以被慢慢地仔细研究。
左志高的另一个仆从见那个人转眼间自尽,吓得惊慌失措,早没有了刚才踢打阿奴的厉害架势,腿肚子转筋声音颤抖结结巴巴紧张道:“公子,这可怎么办,出人命了……”
我们防卫司与当地官府都有往来,如果我想彻查此事,最好的不惊动太多人的办法自然是先由官府出面立案公事公办将现有人证物证聚齐了收押,我再派人借官府的手顺藤摸瓜。
我看似附和着提议道:“没想到居然出人命了……季馆主、左公子,我们快点报官吧。”
不等季文卿发话,左志高竟满面忧虑地恳求道:“季馆主、王公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诸位通融一二。”
季文卿试探道:“左公子,你莫不是不愿报官?”
左志高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的确。左某近日将赴京赶考,原本是想借着琴会之名在临行前与余小姐切磋琴棋书画之艺,未曾想会突然出了人命,为琴馆和诸君惹来麻烦。如果马上报官,衙门想必会立刻来人调查,今天到访诸君都是有身份携了女眷的,被官府盘问前因后果势必耽搁时间又添了烦扰。作为事主,左某更是难辞其咎,要是案子一日不了结,左某就恐怕要分心配合官府查案……”
左志高说到这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他的顾虑。说白了,他是怕惹上官府添麻烦,影响了他追求余小姐和赴京赶考的计划。那么暂时不报官,对我而言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尸体不被销毁,我就能派人调查。
季文卿会意道:“理论上讲死的就算不是左公子的家仆,但也不知是什么人……无法确定是否刺客,并没有其他人被害,左公子又不想立刻追究,季某不该反对。大可以视为奴仆斗殴,左家私事,季某向宾客解释一番,或者将来向官府通禀告都更容易被接受。”
这些衣冠楚楚的贵公子们谈话之间,显然已经完全忽略了那个忠心护主受伤的阿奴。
我扫了一眼站在我身后几步之外更加沉默的顾尘羽。他始终恪守着奴仆的规矩,我不召唤吩咐,他就是站立不动躬身垂首的样子。但他低垂的眼眸中满是对阿奴的同情和些许关切。我想他并不愿意看到同为奴隶的阿奴受伤后没人管,甚至还有可能被冤枉打架斗殴的罪名。
我咳了一声,将大家的目光吸引到我身上,灵机一动想好了临时应变的措辞,说道:“在下好不容易能参加今日琴会,其实也不愿见大家的雅兴被这种小风波扰了。季馆主,左公子的担忧不无道理,未免其他人受这事情波及影响,还不如小事化了。在下愿意帮忙先查验酒具,等证实并无危险之后,至少大家眼下是可以放心继续琴会。至于是否报官,在下并没有太多意见,在下也愿意配合官府调查。毕竟这事情也许有人蓄意谋害余小姐,或者什么人搬弄是非栽赃陷害,不是三言两语从一个奴隶嘴里就能审的清楚问的明白。”
我特意提了一下阿奴。
左志高这才将目光又落回到阿奴身上。
阿奴感觉到自家主子正看他,他急忙挣扎着爬起来,忍痛拔掉身上的银针,以奴隶的姿势毕恭毕敬卑微伏跪。好像是以无言的方式告知主人,他并无大碍还可以继续为主人做事。
左志高冷哼道:“阿奴,你倒是真会惹事……看看地上那人死透了没有,赶紧将这等污浊之物抬去不碍眼的地方。等琴会结束,有你好受的……”
094陷入僵局
因为那歹徒的事情让接下来的琴会变了调子。原本是沉醉在书画意境之中的各位才子佳人这会儿难免惴惴不安,虽不至于如院子里那些亲眼看到歹徒尸体的仆人那般惊恐,也不可能完全无知无觉不受影响。
季文卿将事态发展简单明了向大家介绍出来,并尽量用言语安抚。
我则指导着琴馆的两个仆人依次为大家检查酒具是否有毒。
我平素在府外任何地方吃东西,都会习惯性地验毒,我随身带着避毒的银针,刚才我饮酒之前我已经偷偷查过自己将要用的酒具绝对没问题才敢使用,而且我是故意选了一套银杯银壶,常见毒物接触了银制品必会变色。
但是针对不同材质的酒具,银针验毒或有偏差,我让琴馆的仆人另外又准备了几种利用常规食材药材能马上配置的药剂汤水,用这种东西擦拭不同材质的酒具,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显示是否有毒。
宾客们大眼瞪小眼,多少是有些紧张地盯着我们检验酒具的动作,左志高却似心有愧疚,不想让诸位的雅兴都被他带来的奴仆这一番闹腾搅扰了去,便主动提议道:“左某一时疏忽驭下不严,让诸君受惊了,左某深感担忧。左某此番特意请了名扬天下的琴师刘澄海参加琴会,不如现在就请刘大师为诸君演奏一曲,平复心境。”
曲乐能够让人放松心情忘记烦恼忧愁,左志高的提议季文卿很是赞同,再者都是爱琴之人,刘澄海名声在外那么多年,在场众人也有不少想亲眼见识亲耳听问这所谓北方第一琴师的高超技艺。
我见余小姐本来是云淡风轻的神色忽然是变得凝重起来,隔着一层轻纱,亦藏不住忧愁之色。
我知道余小姐也是忌惮刘澄海的名头,左志高这次志在必得,哪怕出了人命仍坚持不懈继续琴会,余小姐恐怕担忧自己在劫难逃。可惜啊,圣上那边早有大计划部署,余小姐的婚嫁已经不是她或者她的家人可以做主的了。
我并没有急着劝慰余小姐,而是将原本留在了房外的顾尘羽叫入室内,让他依然站在上宾席我原本的座位那里。若说还有什么能够让顾尘羽感兴趣的事情,恐怕非琴艺莫属。不用我解释,接下来刘澄海拨动琴弦,优美乐声自指尖流淌而出的时候,顾尘羽不由自主沉醉其中神色恍惚。
我不得不承认刘澄海能获得那么高的名头并不是虚夸,他的确是有些真本事,尤其是琴艺技巧的娴熟让我望尘莫及。抛开他争名逐利的个性不谈,他在琴道的造诣是绝对配得起他现在的声誉。但是我也注意到,刘澄海弹琴的时候情感与曲乐并不是完美的结合,他是刻意在模拟某种情绪,以高超的技巧构筑梦幻的音律弥补他内心的冷静凉薄,他看起来很激动可所有情感都是假的不够真切。他的演奏中还缺了一些……是什么呢,我一时说不清,不过以我鄙薄的见识这刘澄海心中杂念太多情感淡漠冷静的无悲无喜,也就很难达到人琴合一动情忘我的地步,唯有坚持不懈的训练以技巧的提升才有今日境界,说白了还是天资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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