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凤为凰:将军的下奴

第84章


我开始思量着明日再去弄一辆马车,让阿奴和顾尘羽充作车夫,总之,要先将顾尘羽弄出笼子。否则一旦发生什么事,他被困在那么沉重的木笼里避无可避,很难被迅速转移。
在我即将睡下的时候,驿站外突然传来了喧哗之声。
驿长战战兢兢进来通禀:“夏大人,陈小侯爷连夜来访,恳求面见大人,说有要事相商。”
陈行洲?这货不是应该带着他的金童子四处逍遥去了么,怎么大半夜又来骚扰我?莫非他被金童子甩了心态失衡,又听说我要出使北周,便死皮赖脸纠缠我?反正一提起这个人,我就不由自主焦躁不满。
不过我想他也是看准了我的这种心态,才连夜来访,赌我会见他。明知道我对他厌恶防备,他敢硬着头皮来,一定应该是有正经事。这就是我的判断,无论我私心之中多么不想见他,在这种暗中风起云涌的时刻我不敢错过任何可能对我有利的消息。
“请陈小侯爷进来吧。”我急忙穿好外衣,将已经散开的头发随意束好,坐在了桌旁。
桌上残灯如豆,昏黄静谧,我肃穆端坐,心神如灯苗闪烁难安。
我不知道在陈小侯爷这种喜欢同性的人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绝色”,反正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与看金童子差不太多,是根本掩饰不住的迷恋。
尤其深夜,在卧室之中静谧场所,或许也给了他某种不良的心理暗示。总之,他不仅是眼神,脸上的笑容都仿佛含着一股子暧昧。
我强忍着厌恶的情绪,绷起面孔,冷冷问道:“陈小侯爷,这么晚了您不在京中休息,怎么连夜跑来这小小驿站?您的那位金童子呢,他舍得您半夜离开他的身边?”
一提起金童子,陈小侯爷果然是收敛了不少,他在我对面入座,叹了一口气,难得开口是正经的调调:“夏大人,当初金童子行刺于你,是他的不对。夏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与我们是莫大的恩惠。我心中一直记着这份人情,不晓得该如何报答。最近我从金童子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一开始没太当回事,后来想想还是应该告诉夏大人。”
“陈小侯爷太客气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您夜不能寐追到这里非要告诉我呢?”我其实是很好奇的,听他口气显然不是欲求不满寻我开心,应该是真有什么事情纠结在心中,斗争了一段才决定让我知情,否则他良心难安。
“我已经反复劝说让金童子早点从万金楼内脱身,不过因为行刺失败的事情,他暂时还是无法逃出他义父的掌控。金童子暂时就与我一起住在京城外的别院,他偶尔失踪几天,做完了他的事还会回来找我。可有一次他回来之后很不安,说是万金楼接了一个大生意,义父非要他参与,口口声声说只要做成了,连带他义父都金盆洗手回家养老。只要是他义父退隐了,他自然也就能够彻底摆脱那见不得光的行当,专心与我厮守。”陈行洲停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再与金童子分开了。每次他出门,我都怕他再不能回来。他说,如果他真不回来了,就一定是变心抛弃我了,让我也不要惦记着他,好聚好散。可是我知道,他不会变心,他爱我。他是怕他万一死了,我会难过。这种事情,我对旁人说了恐怕也没什么人愿意听愿意信。夏大人,你了解我……总之这种感觉,不会错的。你与那个奴隶之间,恐怕也不是主仆那么简单,你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我并未被陈小侯爷的真情感动得失去了常态,而是习惯性对他冷嘲热讽道:“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明白,陈小侯爷连夜找我,不是只为了倾诉吧?”
我一向对陈行洲都是这种恶言恶语,他并不介意,只是继续说道:“金童子提了那件事之后,我自然很上心,唯恐他在这种大任务之中会有什么差池。经过一番调查,还有从金童子那里套话,我终于弄清楚了一点眉目。万金楼将在我昭国与北周边境那里有大行动,倾巢而出,据说雇主开出了天价,一旦事成的收益相当丰厚,许多人就可以洗手退隐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不懂时局,可是有了上次金童子欲行刺夏大人的事总算长了一点教训。我怕他又干出什么事妨碍了夏大人的公务……我仔细打听了一阵子,确定他们将在最近这两个月内动手。那时候夏大人的送嫁使团刚好到边境附近。”
我心道,看来我的预感和推测没错了,雇佣万金楼那些杀手出面搅混水,的确是不容易防范,事后也很难理清楚究竟何人指使。看来陈行洲找我通风报信,是做对了。
113山雨欲来
我的语气略微温和了一些,耐心问道:“陈小侯爷跑来向我透露消息,金童子难道不会察觉异样么?”
陈行洲感觉到我的态度变好了,他更加积极地解释道:“以前小童出门从来不告诉我,总是突然失踪,这一次他提前好几天就对我说要出远门,今天中午离开。”陈行洲皱眉,“他很反常,临走前一会儿说让我送他,一会儿又说让我忘了他,早点去找我旧相好。我哪有什么旧相好啊……他便叮嘱我回京中少在外面闲逛,实在憋不住出门就多带人。”
我冷哼道:“金童子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他应该是暗示小侯爷要注意安全,并且早点来找我吧?”
陈行洲一脸不好意思,忐忑道:“我也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若直说了什么‘旧相好’这种事又怕夏大人生气。”
“算了,陈小侯爷当初一片痴心我也不是不知道。好在您已经有了金童子,过去那些恩怨我亦不会计较。只是按照以前的经验,但凡我与您相遇,总是没什么好事。这一次我也会加紧防范。”我停顿了一下,咬牙做出决定,“金童子的意思,其实也怕小侯爷您出什么意外。毕竟万金楼这次大行动为求周全,或许会专门派人监控主要杀手的亲眷,也算是人质威胁。金童子让您来找我,大概是希望我能念在旧情照顾您的安全。”
陈行洲更加惭愧,犹豫道:“此番我只带了两名护卫连夜赶路,并未遇到什么不妥。或许是小童瞎担心了,我知道夏大人不喜欢我出现,通报了消息之后我将尽快回京中闭门不出,理论上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我摇头,眼中浮起一层邪恶的意味,郑重说道:“不妥。按照目前我掌握的信息,万金楼这次要做的事情恐怕于国不利。你在我手里成为我控制金童子的筹码其实很不错,这份大人情我不能不收。”
陈行洲恍然大悟:“我还以为是夏大人关心我的安危呢。”
我笑道:“陈小侯爷当我是开善堂的不成?既然您主动送上门来,我就收下这份大礼。您也难得有报效国家的机会,这一次便从了吧。”
陈行洲自知难逃我的“魔掌”也不多说,反而恐怕是还存了对我的什么不良迷恋之情,也并不抗拒我强留他随团北上。
有些时候我真的不太明白男人的心思,他们的心中真的能够装下那么多喜欢的人么?像陈小侯爷这样的已经算是很专情的,却仍然无法克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贪念,那些娶了三妻四妾还天天外出逛青、楼勾三搭四的男人又是怎样花心就不必说了。
我第一次将自己跳出男人的圈子,回归到从小女人的角度琢磨着男人的想法,绕来绕去我绕不开对顾尘羽的念想。我在他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呢?高高在上敬畏着的主人么?他易主之后会立刻将那个位置换成别人么?
不过陈行洲的出现除了带来信息和我的烦恼,也同时产生了另外的好处。
次日清晨,我有了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增加一辆马车,专门给来送我的“好友”陈小侯爷乘坐。我们送嫁使团之中抽调不开车夫人手,与北周使团商量借调个会赶车的奴隶伺候。谦郡王很配合,到了当日中午,车子和车夫都备妥了。
我看着顾尘羽与阿奴并肩坐在车前有说有笑,车内那位让我烦恼的陈小侯爷也似乎完全可以被忽略了。
陈小侯爷自带的两名护卫,经我允许其中一名回京中给陈家报信,另一名就留在车内陪着主子。我为显得关怀照顾,还另外指派了两名防卫司的护卫专门负责陈小侯爷的安全,彻底将他的行动控制起来。
接下来十几日皆是大晴天,春风和煦,车外温度宜人。我几乎是弃了我那辆舒适的马车,整日骑马,在使团的队伍中来回溜达。
别人可能猜测着我的目的是为了加强防范或者与北周使团联络感情,其实我只是想要多看看顾尘羽。
在我的暗中关照之下,阿奴寻到了一件旧衣服给了顾尘羽,遮盖了他背上新添的鞭痕。虽然奴隶的待遇在哪里都不可能太好,但是有了阿奴帮衬,顾尘羽似乎又回到了在我府中那会儿的心境,看起来好像是摆脱了那天的悲伤绝望。
看着顾尘羽与阿奴轻松相处,看着红绡对阿奴眉目传情,对顾尘羽发自内心地照顾关怀,有时都让我开始怀疑我所知道的那些情报全是假的,让我幻想着根本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没有什么敌对立场,人和人之间只有真情在。
为了方便管束,无论是北周使团还是我们昭国的奴隶,入夜后都是统一在护卫队指定的地点席地休息,不能走出官兵防守的圈子,十几天之后奴隶们也就自然熟识。无论哪国的奴隶都是最底层的苦力,反而没有两国的官员兵丁护卫之间的那种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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