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魂

第38章


  杨慎沉思道:“听人说陈人有反的迹象,你身为怡人,能活着回来就很难得了!”
  子谈不屑道:“他们反不反与我有何关系,我这次回来打算问你再讨些钱,再去时避着他们就是了!”
  杨慎笑道:“什么好地方值得你这样,咱怡国境内山水不计其数,你何必巴巴的跑到别国受气受罪?”
  子谈闻言不悦道:“上次你给我钱时可没这么说,难不成是娶了小娘子,现在私房钱由小娘子管着不成?”
  说完不及杨慎反驳,竟笑对他身后的我说:“不是老道说这位小娘子,女人持家是小气些,但小气也要有个度,老道和慎贤弟私交甚好,再说又不是不还,还望小娘子通融则个!”
  我被他油腔滑调的样子逗乐了,看他也不过二十出头儿的年纪,竟有游览山水的名士情怀,便笑着把他往庭院处让:“在外面说话挺冷的,我看那院子已清理干净,不如进去说吧!”
  那子谈也不客气,竟一转身走到我们前面。
  我和杨慎相视一笑也跟了上去。
  后院恰好有堆前房主未及用尽的干柴,那子谈把它抱出来点上火,火刚点上那子谈眯眼笑道:“这宅院是伯显你的吧,我说你先别搬来住了,虽说你爹杨绛专制可恨,但杨府算是个极佳风水的所在,但这里……”
  杨慎往火里丢根木棍笑道:“子谈你别总这样,俗话说的好,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就别总咋咋呼呼的了!”
  子谈闻言咬牙道:“杨慎你就别用这句话给我添堵了,因为这句话我在陈国吃的苦头儿还少?”顿了顿又恨恨的说:“依我说说最早说这句话的人就该从坟里掘出来鞭尸,子不语怪力乱神,真来鬼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杨慎闻言正要反驳,我忙插话对子谈笑道:“刚才你叫他什么?伯显?”
  “对呀,伯显,这名字不错吧?”那子谈边说便冲我眨眨眼,不可一世的炫耀道:“我给他取的,当初刚见他,我算出来杨家几年之内定会有灭门之劫,这才给他取了这个名字挡灾……”
  说到这里又突然回头对杨慎道:“你总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前年给你算的征战命,今年若应了的话我看你还说不说出口!”
  我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那子谈一眼,见他虽衣着脏破说话癫狂,眉宇却极是清明,莫非……他真有未卜先知之能?那他有没有拨轮改命之德呢?
  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杨慎轻咳一声撇嘴道:“你那哪里是算,分明是根据我平日言行审时度势混猜的!还有,你那伯显之名我一次未用,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饭都吃不饱了还在这里浑说,也不怕遭了报应!”
  子谈闻言颓然道:“这正是我要考虑的事儿,现在道士这一行还没乞丐吃香,似乎整个天下都在尊佛抑道,我真想不明白了,那群肥秃驴有什么好尊重的,不就多个木鱼嘛!”
  “你们一丘之貉!都是祸国殃民的种子!”杨慎笑嘻嘻的说:“你若不想着谋个生计,我若真去了沙场,没个人资助你,怕你离饿死之日不远了!”
  子谈闻言笑用眼角余光扫着我的更奸:“没关系的,小娘子在祥德,我问她讨就是,若不给我就闹,她看在你我交情上面也不好对我动粗,最终还是会给我的!”
  “你敢!”杨慎沉了声音。
  “我怎么不敢!”子谈嬉笑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留在祥德祸害你妻小,二,带我去陈国沙场,到时候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游游名山,访访隐士,心情好了再在你背后捅你一刀……”
  说到这里猛地敛了笑意止住正准备说话的杨慎沉声问:“少啰嗦,选一还是选二?”
  “废话!二!”
  子谈闻言满意的笑了,又开始扯起借银子的事来……
  天色渐晚,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剑拔弩张唾沫横飞的两个人,心里哀叹道:“难不成这就是交友的最高境界?吵着闹着连哄带诈的,就这样结成了沙场联盟?”
    
第四十七章 父亲
时间2013-09-19 00:05:58.0  字数:2271 
    我们留了一笔银子,让子谈暂时留在江东为我们看家护院,子谈满心不乐意,嚷嚷着说院儿里不干净,最后杨慎没好气的说:“你放心,如果过些日子我们搬来时你死在这院儿里的话,我会心存愧疚的多寻几个和尚为你超度!”
  子谈闻言愤愤的骂他没义气,我们没搭理他出了院门欲上马车,子谈追了出来大呼道:“伯显我告诉你,即使我死了,你可也千万别找那些秃驴来念经聒烦我阴灵,真为我好的话,多去春香院儿找几个未破瓜儿的美貌女子就是!”
  “等你先死了再说吧!”杨慎不安的看了一眼脸色窘红的我,愤愤的摔下帘子。
  回府的路上,他给我讲了有关子谈的事。
  子谈,祖姓孙。
  怡国没落士族出身,幼时家乡平阳瘟疫,举家染疫而亡,独他幸存。
  后归一云游道士收养,居平阳境内观云山道观。
  道士无疾而终坐化后,百无聊赖的子谈便来祥德游玩,却因机缘巧合,在相府门口偶然邂逅了年十三岁的杨慎,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子谈本身就具有让人想深交的气场,最后他常出入相府,与杨慎在府内清谈参禅,斗嘴斗到杨慎十四岁生日那天,杨慎得了杨绛一笔丰厚的生日贺礼,这子谈便提出要携杨慎游玩四方的要求,后被丞相杨绛所斥,万般无奈,杨慎给了子谈一笔钱让他自在去玩,只是游玩时需将沿途美景记录下来,待杨慎长大后再亲自前往观赏,可惜这子谈性懒惰不喜携带纸笔,这一年多的见闻只是烂在肚子里,即使有心讲与杨慎听,可依他二人喜斗嘴的性格,一个见闻被他俩因分歧争执上半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真没想到,‘伯显’你竟会有子谈这样怪异的朋友!”我玩笑道。
  他听了并未显露出不悦之色,相反却低低的笑出声来,他说:“其实子谈取的名字并不是很难听,只是我并未到取字的时候,所以就一直弃而不用,我告诉他我不喜欢这字是我存心要气他的.“说到这里,看了看听的认真的我画蛇添足的解释道:“我们一直这样,你别介意!”
  我哑然失笑:“你们两个大男子,再怎么样也终是两个男子的事,我为什么会介意!”
  他冲我眨眨眼笑的狡猾,他说:“怡国男子之间盛传断袖之风,暮郡主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闻言细细打量他几眼,最后在他不自然的目光中强忍住笑道:“没关系,即使断袖之风再怎么盛行,子谈也不会与你苟合.”
  “为什么?”
  我笑的伏在他肩上,“子谈不是说了吗,让你去春香楼给他寻些未破瓜的女子,你觉得喜欢折花的他有时间想断袖的事吗?”
  他闻言不出声的看着车窗外,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我又否定了这种不安,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春寒料峭。
  杨慎出府办事儿去了,我在德云厅的书房里,忐忑的站在空地上等着杨绛。
  许久,书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杨绛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我忍着腿上的酸麻感觉迎上前去请安,他指指离门较近的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下,虽说我应该坚辞不受的,但我实在站的太久了,所以我不想行那些虚礼委屈自己,就依言走过去坐下。
  “父亲大人找暮儿有什么事?”我问着端坐书桌前的杨绛,杨绛没有出声,我便识趣的不再说话,许久杨绛方道:“听说你和慎儿最近在忙着搬出府去?”
  我愣了一下,心道他明知故问,便谦婉的笑道:“承蒙父亲大人看顾,新宅院已经收拾停当,不日便可搬过去。。”说到这里偷眼打量下他,见他胡须在微微颤抖,心里泛起一丝不忍道:“如今能够不靠父母自行持家,相公常叹父亲大人和母亲开明达理,正思忖着将来多加报答呢!”
  “报答。。”杨绛着咀嚼这两个字,最后盯着我说:“也许慎儿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此次搬出府之后,他就要去驻在陈国的怡国军营了!”
  我笑了,随即明白他的意图,便巧笑嫣然道:“女子三从,幼时从父,出嫁从夫,年老从子,相公要如何自有他的打算,景暮一无知妇孺,不敢加以干涉,唯有倾力支持罢了!”
  杨绛的太阳穴狠狠的跳动两下,随即他用满含蛊惑充满怜惜的声音道:“虽如此,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离开自己终年不回家,更何况你现在还有着他的骨血!你真的忍心?”
  “那又怎样呢.!”我半真半假的叹息:“相公性情不喜拘束,他决定了的事又岂是我一女人能改变的?”
  他闻言轻笑着离开书案走到我面前,依旧用蛊惑的的声音说:“别的女人兴许不可以,但你与她们是不一样的,你是位高权重的恭亲王府郡主,又是皇上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儿,听说皇上很是疼爱你,你去求求他,兴许他能帮你留下你相公也未可知!”
  我起身不无怜悯的看着这个普天之下最为可悲的父亲,然后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景暮虽无知,却也明白夫命不可违的道理,若我强行止了他,恐怕今后他便会与我反目从此冷落与我,父亲,你那么疼您的儿子,自然不想看到他和我夫妻不睦吧?”
  说完我福身头也不回的退下,这也许是杨绛对杨慎从军一事做的最后挣扎吧?
  可惜,他说的晚了一点,若在我尚未死心前劝我,兴许我会尽心勉力一搏阻止杨慎从军,可如今我认命心死,他以为我还会打破平静翻起滔天巨浪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