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魂

第64章


  “母亲说,今时不同往日,过去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一个王府,有些什么越礼的地方,含含糊糊也就过去了,可如今你们是住在皇宫里,一举一动看着的不只宫内侍卫太监和宫女,连带着满朝文武天下万民都看着呢,如果在这里犯了什么错,就算是姑姑有心袒护,只怕皇上也无法向天下人和满朝文武交代!”
  “既然姑母的教导道理你如此铭记于心,那方才在永年宫,你为何还敢以下犯上顶撞于陈妃,你可知如今她是父皇最疼的女人?”
  “我只是气不过,那个陈妃太蛮不讲理了,我也是一时气昏了头。。”他显得更加局促,我乐了,看他这样子和我差不多大,虽说医术非凡,但这如何为人处世却还须磨练!
  “你这性子,确实不大适合在这深宫讨生活,我得想个法子,哪天把你弄出宫的好。。”
  “我不要出宫!”他急红了脸道:“我不能出宫,母亲总是嫌我没出息,不能继承她的衣钵,如果我不做出个样子,这一辈子怕也是抬不起头了!”
  我见他如此坚决,便答应劝母亲暂时不要告诉古风姑姑,只是以后他在宫里,事事要征求了母后或者我的意见方能行事,倘若再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他要活着走出这皇宫,恐怕梦里也没这个可能!
  母后知道他是古风姑姑的孩子,便起劲儿的夸他,他虽在陈妃的永年宫如同倔驴一般,可真正到了对他好的人这里,竟也极尽恭维之能事,将母后奉承的是合不拢嘴,我见状趁机提出要他主要负责玉坤宫的疾病事宜,母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后来母后派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太监刘勋亲自把他送到太医院,特别关照后才放心!
  我告诉母后暂时别把古龙在皇宫的事告诉古风姑姑,母后点点头又笑道:“我与古风也算是相交多年了,未曾想她竟还有一个儿子,她竟没告诉我,只是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怎么会姓起‘古’来?”
  “这呀,恐怕得等那古太医得空儿亲口说出来的比较好。”我与母后拉了会儿家常,母后这才真正的睡下,沉庵从知秋轩过来接我,我也顺势退了出去,路上说起古龙的事,沉庵也摇摇头表示不怎么了解里面的情况!
  那陈妃借五皇子生病的事,又问父皇求了个恩典,就是不得圣谕,后宫妃嫔谁也不得去永年宫逗留,尤其是不能逗弄五皇子景子元。
  对于她这蛮不讲理的事儿我是一笑置之,她那永年宫,除非有人存心巴结讨好于她,否则绝不会有人招惹她,只是她一道圣旨凌驾于后宫妃嫔之上,此举置母后于何地?
  但和母后请安时,见母后倒是不怎么在意她此举,于是我也不好生事与母后招惹陈妃!
  我将墨砚的住处安排在离杨府不远的一家民宅,那院子虽没有杨宅奢华大气,但也极是精美别致,倘若曹二一行来京,住在那院子也好一处谈谈兵法讲讲往事,更重要的事,那个宅院离杨府极近,如果墨砚冬日要进杨府赏雪什么的,也不必费心租住当地百姓的房子!
  墨砚回京后,大多数时间都呆在祥德大营训练新兵,是以府内最初是我和沉庵一起为他装置的,这个府邸我们为它取名儿竹砚斋,虽说文气了些,听起来不大像一个将军的住处,但我想,墨砚他会喜欢的!
  嘉和二年十二月二十三,祥德的雪比以往来得晚些,早上起来见到知秋轩外一片银装素裹的盛景,梳洗过后去母后那里请了安,回知秋轩的路上,看到许多太监正在扫雪,我因贪恋雪景,便止了在知秋轩打扫的仆婢,自己带着沉庵在雪地里走来走去,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知道墨砚是否已看到这样美的雪景,遥记得那一年芦竹用雪团砸他的情景,当时我本想着吓唬杨慎,可因为见芦竹砸他高兴的忘了情,结果被身后的杨慎抓个正着.
  如今再想想,还是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儿,我突然又想起了赵谦云,不知道齐氏如今的身子怎么样,肚里的胎儿是否安稳,更不知道赵家二老身体怎样,我有心前去探望,可又怕自己的出现引发赵家的尴尬,只好作罢!
  父亲对墨砚他们这些出外打仗的军人极是重视,大年下还遣御林军一家家的送去恩典,虽说都是过年的小玩艺儿,可只因是天子赐的,是以也贵重了许多!
  过完除夕,西陈政权内部又发生战乱,是以和平了几年的江西战场重起硝烟,曹二来不及赶回来,直接在当地组织兵力反抗,可由于事先没有防备,如今兵微将寡,是以怡国军队在西陈节节败退!
  嘉和三年四月,驻在京都的军队接受调度赶往江西战场支援西陈那边的守军,大将赵武安领兵前往。
  墨砚也随大军同去,父皇亲自去江东渡口送他们,我由于立春后身子不大好,是以只是要沉庵代我相送,沉庵领命前去,我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想着近些日子的点点滴滴,觉得生活愈发似白开水般寡淡无味,倘若,我今年才二十岁,一想起以后无主的岁月,不由得心生厌烦,他总也没有消息,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想等他回来,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等他回来!
    
第八十六章 重逢旧人
时间2013-10-28 01:03:14.0  字数:1657 
    渐渐时间推到五月,牡丹花开遍了宫城内外,闻得御花园新移植的牡丹花很有一夺花魁之势,便耐不住性子拉了贴身侍婢沉庵前去观赏。
  却没想到,竟然在漫天花海中,遇到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在人世!
  这么多年不见了,他早已尽失权势富贵,也尽失了昔日那倾倒无数少女的雍容气质,他就那样卑微的跪在当今皇帝宠妃陈氏脚下,卑微的抚着那高贵的琴。
  我想上前嘲讽他一番,却控制不住的手足发抖!
  我是恨他的,但我发现与恨相比,我更爱他,即使他伤我至深,依旧控制不住的爱他,只是这爱,披着恨的伪装!看着自己日趋纠结的灵魂,心底划过一丝绝望的忧伤,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使人恨不能立刻吻颈自尽!
  遥记得,父亲登基时,前丞相杨绛的傲慢与不屑,父亲有意治他,只因君位未稳便暂时耽搁下来,却未想一个月后,他竟寻了个由头反了怡国,投奔了素与怡国不睦的羌国,可惜他却不知,今时不同往日,父亲为帝暗中亦有姜国国君的一分力,姜国怎会为其得罪了自己一手捧上帝位的父亲!
  于是,又一个月后,怡国国君收到了姜国所献的怡国前丞相杨绛的首级。
  杨家留在怡国的相府诸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杨慎正在北羌和羌人作战,卸职令到的时候,早得消息的他留下将印和将服,只身离开军营,从此杳无音讯!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见他的可能,却未想,今日在这巴掌大的御花园,竟再次遇到他!
  收起起伏不定的思绪,几年不见,那张曾经最熟悉的脸已使人不忍细看,唯恐控制不住失声痛哭,于是我收回了视线,走向端坐于牡丹花前的陈氏。
  “母妃竟是在这里,累的景暮好找……”
  磨蹭着上前请了安,陈氏笑的端庄,道,“好端端的,找本宫有什么事?”我回的自然,“适才经过毓坤宫时,听到李嬷嬷不知何事在责骂五弟的乳母,乳母受些委屈便也罢了,只是可怜五弟小小年纪的睡不安稳,哭了有一会了……”
  “这也太不成话了!”视五皇子为希望的陈氏瞬间变了脸色。
  先是恼奴才的不成话,接着来恼我的未曾干涉,“景暮你也是,真不知你这尊贵的身份是做什么用的,由着这些不成样的下贱奴才作践主子……”
  我感慨着她条理分明的同时也哭笑不得,明明是你唯恐别人害了你的小心肝儿,自己特意问父皇讨了‘非召见不得进入毓坤宫半步的圣旨’摆在那里,如今又怨起旁人了!我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可又怕她找父皇告恶状连累母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咽下这口恶气!
  好在此时惦念着皇子身体的她并不是很罗嗦,这句话说完便由宫女太监们簇拥着急火火的去了,否则又要生怎样的是非还未可知!在她走的时候,我趁人不备悄悄拦下杨慎,并用眼神示意一脸惊讶的他噤声留步。
  “几年未见,杨大人可还记得我这个旧人?”待人影散尽,命了脸色不善的沉庵在远处把风,自己从牡丹花前采下一株将绽未绽的白牡丹回首似笑非笑的问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
  他只是一味的做哑不语,我睁眼留心细看,他虽眉头微皱,眼睛却极是清明,心知他故意以沉默躲避,便眯眼笑道,“杨大人可别给我来什么‘贵人多忘事’,你若忘了,这可当真能笑死天下众多以大人为榜样的寒窗书生。。”
  他依旧默如冰石,见此景我心里恨意陡涨,顿足咬牙道:“杨慎,别给我装聋作哑,你可知,这些年,我恨毒了你?”
  他闻言这才叹了口气道,“几年过去,许多未了的事都已没了指望,公主殿下即使恨毒了草民那又怎样?毕竟韶光已逝,因果已经有了循环。”
  见他如此轻描淡写的想将我和他的过去种种一笔勾销,便再也控制不住一记耳光狠狠的挥过去,他灵巧的避过,我怒极反笑道:“杨慎,你果然很好,果然有出息,想那杨绛当真好本事,潜移默化中就使你学会了抛妻食子背亲弃友,你说因果已有循环,因果哪里有了循环,若果真已有循环,那你怎么还没死?”
  “家父已经为姜贼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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