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汉纸归(豪门)

46 【


    爆炸声响起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角的火光蔓延,在她的脑海中轰然炸开,微有意识时,只听到那个壮汉在骂人,背部有力道传来,很热很热的温度……
    她被人拦腰抱起,她听见重物撞击的声音,很快,玻璃碎屑纷扬落地,她稍微醒转时,才发现自己被余阳像货物一样裹起,他的手扔掉了敲窗的重锤,军人的反应很快,生死只在一个念想间,他背部抵着窗沿突起的玻璃刺,手臂紧紧裹着许如仪,身子后仰,轰然落地……
    火光冲天。
    那个男人的谩骂已经被火舌吞噬的无影无踪。
    漫天火光中,她隐约看见余阳轮廓分明的侧脸,在一片赤红中,坚毅的像石头的线条。
    可是,她的思维已经慌措地停滞,来不及去思索任何细节。
    幸好只是三楼。掉下去运气差一点的,会残,但不会死。
    有坐过山车的错觉,疼痛却并不多,除了手肘处的擦伤之外,器官都健在,万幸,命也在。
    许如仪睁开眼睛,这噩梦做的真糟糕,……还是3D版的!
    她动了动胳膊,微疼,脑子这才正常运转,终于发现被她当海绵垫的余阳!
    军人身体底子好,他应该伤的不重,但是从三楼坠下,身体砸在石头上,伤筋动骨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估计骨头七七八八折的差不多了。许如仪有点不忍:“你……怎样?”
    “你没事?”他抬了抬眼皮。
    “嗯。”许如仪抬起手臂,在他眼前晃了晃:“就是流了点血,还好。”
    “你先走。”他躺在地上微微喘气。
    “啊?”
    余阳不动,躺在地上吸收月光精华,许如仪有些不忍,准备搬他:“要不要送医院?”
    “喂,大小姐!你别动啊!”他疼的龇牙:“被你砸的估计肋骨都断了几根……你,自己爬去医院行不?我可能暂时动不了……”
    许如仪翻了翻白眼。
    余阳很艰难地掏出手机,遥控摁了报警器,嘴角牵起一抹微笑:“你还不走?我的人很快就来了,到时候你怕是说不清……”
    “你在,还怕说不清?怕我被误认成小偷?”
    “我这不是怕我昏过去了,你有口难说嘛……”他还贫。
    他突然闭上眼睛,脸色有些苍白:“没关系,反正公司……认识你的人不少,我昏了也不要紧。”
    许如仪低头,眼窝酸涩,这话,好像把那段形如前世的回忆,在长焦镜头中愈拉愈近。
    人群的声音嘈嘈,很快,警报声大作。整栋大楼好像煮沸的水锅,倏然炸开。密密麻麻的警卫、保安、医护人员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些人好像是撒豆的小兵,不知从哪里突然钻出来一样。
    方才还是叫天不应的大楼,顷刻间,万人空巷。
    “你……你缉个毒好像拍好莱坞警匪片,这……这过分了吧?”许如仪用手摁着他的额头,跟他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
    很显然,这方法还算有用,至少现在余阳不会去注意满身的筋骨痛,他轻笑:“你突然闯进‘片场’,不觉得过分了吗?本来不用NG的,可是……”
    他咧嘴笑,强烈的痛感终于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可……真疼啊!
    大boss来了。
    许谦益好大的派头,身后跟着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保镖,果然是好莱坞警匪片的架势。
    名儒长衫。
    许如仪能够想到的唯一适合形容他的词,就是这个。真像民国旧书上走下来的人物,老旧的沉木桌子,讲课的国文老先生轻轻挥动戒尺,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的些微变化,俱是名儒的礼仪。
    他正是穿着长袍的。
    真是个怪人。
    许如仪暗暗揣度,可是偏偏听思思说,这位伦敦华人社团大佬,已经收了添添做干儿子,三岁的小添添很受宠爱,在伦敦许家世代避居的老宅子里面,和满满狼狈为奸,无法无天。许谦益却偏偏宠着,对待两个能拆了天的小魔怪很有耐心。
    ……她真怕将来的添添也被培养成穿长衫的教书先生。
    那该多……有违和感。
    “大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余阳躺在地上,对着漫天繁星翻白眼。
    许谦益很有风度,对着地上的余阳微微笑着:“怕你英雄救美使不上劲,我带了几个人来,专程抬你的,他们脚力好,就算车不来,从这边抬着你直接上医院,也是一碟小菜。”
    余阳干笑,疼的要命:“大佬,车来了没?”
    “应该快了。”许谦益低头看了看表。
    许如仪躲在一边,避不过他的眼神,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许先生……”
    “这位是……嫂子?”许谦益仔细打量她。他是见过舒妤的,以前在伦敦老宅时,因着温思懿的关系,难免会打照面,只是这会再相遇却是在他乡,舒妤又换了个身份,穿着一身的职业装,刚刚经历一场大难,灰头土脸的,不太好认。
    “是添添的母亲。”余阳添了一句。
    许谦益若有所思。
    “如仪?”许谦益上前一步,笑道:“给你信息了,就是为了让你去伦敦避一段时间,躲过最近有可能发生的……”他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下,脸上仍然带着温文儒雅的微笑,却已经足够让人从这样温玉一般的性子中感受到了潜在的危险。从某种程度而言,伦敦许家出现的地方,就代表,危机四伏。
    “那么……添添没有生病?”她眨着眼睛,低声问道。
    许谦益微笑:“只是有点小感冒。”
    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排进来,医护人员鱼贯而下,许如仪轻笑:“这儿只有一个伤员,这样大动干戈,浪费……钱!”
    余阳摊手,无奈大笑:“大小姐,如果你不来,这儿一个伤员也不会有!”
    “别浪费资源,既然来了,许小姐也睡担架走吧!”
    没想到许谦益这样的人物,开起玩笑来也没个正经。
    她还好,只是有点皮外擦伤,根本算不得伤,余阳被抬走时,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拦住许谦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为民除害。”许谦益轻描淡写。
    “求指点……”她不依不饶。
    “他都没告诉你?”
    许如仪摇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非要扯上点关系……我是添添的妈妈,他是添添的爸爸,仅此而已。”说到这里,她一个激灵,脑中转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们在玩什么搏命的游戏?把添添送去伦敦,是不是为了让他不受牵连?”
    许谦益低头,很快又微笑着正视她的问题:“你很聪明。太聪明的女人,通常都活的不太安全,尤其是在这个当口。——你应该向温思懿学习,她也很聪明,可是,她比你会装傻。所以……我们都很放心她。”
    今天她的出现完全是个意外。不在那个绑炸药的匪徒意料之中,也让余阳和许谦益措手不及。原本圆满周全的安排,都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意外失控。
    他们最近手段很激烈,把那票毒枭逼的很紧,老谋深算的狐狸终于按捺不住,快要露出尾巴了,本来在明处不容易查到的信息,很快就要曝露。
    余阳和毒枭的周旋,他是完全有胜算的,一次筹码相当的利诱,就足够把敌人变成自己人,或者至少可以套出些等量的信息来,可是,许如仪的突然闯入,却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公司的清场远非那么简单,平时里三重外三重的保安在今晚却消失了踪影,一切的准备,都为了“毒枭”的自投罗网,可是棋局之外的许如仪看不懂,自然也摆不明棋子。余阳不可能让她赔上性命,哪怕受胁于人,他怕,所以只能先发制人,那个胖子按捺不住了,以为许如仪的出现,本身就是阴谋,至少余阳没有谈判的诚意,一时失控,脚下的炸药已经松了……
    幸好余阳反应快,他们双双坠楼,用激烈的方式保全了性命。
    走出公司大楼时,她拒绝了许谦益的好意,自己一个人徒步回去。
    她伤口擦了点药水,让医护包扎了一下,凉风吹来时,森冷森冷的,疼痛开始蔓延。
    月亮很圆很大,她突然叹息,真想念远在伦敦那个圆圆胖胖的小娃娃……
    很熟悉的路,偏偏要在这里和一个人见面……她胆小,很想回去,腿却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步子。
    他来了。
    “许……舒?怎么称呼?”
    “不必称呼,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她冷淡地回答。
    “可是,我还是愿意称呼你,余太太。”他眉毛上扬,微笑淡淡,分明带着挑衅的意思。
    “随便。”舒妤没好气。
    “怎么?你受伤了?”那人淡笑:“东西到手了没?”
    “哪这么快?你说咯,叫我接近他……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对他恨的牙痒痒,我干不来这事,总得多给点时间?”她反应很快。
    “给,当然给。在这件事上,余太太比我知道分寸,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三年前,你受的伤害,不用我揭伤疤,也时时刻刻都在疼吧?”
    舒妤倒抽一口冷气:“你既然知道,还叫我‘余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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