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怡梦

“你倒是机灵。”
    我刚要拐到另一宫门，就听到胤祥似嘲似讽的声音。
    “和妃娘娘现下可还好？”他见我疑惑的看着他，接着问道，眼底看不出任何关心我的情绪。亏我刚才有一刹那的恍惚他特意在此等我，而十七阿哥不是‘凑巧’路过。
    “已经好些了，她比我们想象的坚强许多。”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起别人我们还可以冷静，偏偏到了自己的问题总是不得一分冷静。
    “那就好。”他点头，最后深深的看向我，眼底的情绪复杂莫名。最后长呼一口气，艰难的说道，“十四弟回京了。他要见你！”
    我心下复杂的回视着他，最后只得一个“哦”字算做回答。
    他没想到我的反应是这样，脸色一沉，迅速转身，“跟爷来吧。”
    “他还好吗？”我跟在胤祥的身后，看着他补服呆呆问道。
    其实我知道，他不会好，他的希望落空，怎么会好？如今，雍正以体谅十四阿哥的名义，将之召回京城奔丧，解除其兵权于不动声色间，还赢得了宽宏大量的赞誉。于情于理，他若胆敢造反，必然落下不孝不忠的骂名，而一旦他进入京城，就不得不任由雍正摆布了。
    依着他的骄傲，他必然会做出什么以作发泄，也不知他会不会触怒龙颜？
    “你认为呢？”胤祥顿下脚步看我，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又失望又心酸，“他在从西宁回京的路上，不但没有给四哥请安，反而扬言说：‘如今我兄为皇帝，尚指望我叩头耶？我回京不过一觐梓宫，得见太后后，我之事即毕矣。’这样的大不敬会好？”
    见我惊呆的停了下来，他接着说道，“再者，快到京城的时候，他不知是不懂，还是有意挑衅，命人行文奏事处，询问到京之后见四哥如何行礼，‘举朝无不惊骇’。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还用问？”
    “他只是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你们不理解吗？”我忍不住开口反驳，明明是他们大而化之！
    “如果这是发泄，并无可厚非。可是他堂堂一介大将军王，一而再，再而三，又作何论？是可忍孰不可忍！”胤祥对于我的袒护更加怒不可遏，声音陡的提高！
    见他这副样子，我也气不打一处，凭什么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凭什么他总以为自己受了侮辱？“你根本是偏见，在你四哥的面前，十四叔的这种抗议根本就是如泥牛入海，丝毫不起作用。”
    “偏见？难道你就对爷跟四哥做到了一视同仁？在你眼中难道我们不是大逆不道之臣？”胤祥真的动怒了，双拳紧握发出咯吱的声响。
    我被那骇人的气势吓得一个激灵，因为浓浓的戾气扑面而来。
    “十三爷，奴才可找到了你们了。十四爷等的急了，皇上派奴才过来催了。”雍正的大太监苏培盛小跑着过来说道。
    胤祥这才不得不大步朝着德妃的永寿宫走去。
    德妃坐在榻上，双目红肿异常，她赌气的看着一旁身着明黄龙袍的雍正，而雍正则是视若无睹，淡定的坐在一边。而十四阿哥则是偏头坐在德妃的下手。
    “儿臣给太后请安。”胤祥在前行礼我也亦步亦趋。
    只是德妃显然对于太后这一称呼很是不满，她不满地瞪了一眼胤祥，“本宫并未接受太后徽号，何来太后一称？”
    雍正跟胤祥脸色不好的对视一眼，雍正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十四阿哥厉声说道，“朕满足了你的要求，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雍正匆匆离开后，德妃万分心疼的看了眼十四阿哥，最后朝着身边的宫女伸出手，“本宫累了。”
    德妃也离开了，只剩下胤祥、我跟十四阿哥。
    “十三哥，请。”十四阿哥朝着胤祥打个送客的手势，那眉目间尽是不屈的风霜。
    胤祥看我一眼，最后眼一闭甩袖离去。
    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不得不强颜欢笑，可是在对上他沉痛的双眼后，泪还是忍不住的掉下来。
    “哭什么？”十四阿哥将我从地上拉起，轻轻地抹掉我的泪水，“不过是失了江山而已。”
    “你……要坚强。”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甚至安慰人的话都想不出来了。
    十四阿哥看出我的窘迫，紧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西儿真的……唉……”
    我知道他现在承受的打击不是我能想象的，甚至接下来还有更加难以想象的打击。
    “你可愿跟爷前去守灵？”胤祯脸上带着强挂的坚强，“爷的四哥答应将你作为补偿给爷。”
    什么？我难以置信的推开他，心底的慌乱不断疯长。
    “你可愿意？”他眼中闪过落寞，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胤祥同意了？”我更关心的是胤祥知不知道这个交易？或是他自始至终都知道？
    “相信四哥会补偿他的。”十四阿哥并未正面回答，但是却回答了一切。
    补偿？难道这就是胤祥辅佐雍正的回报？虽然为胤祥不值，可是我还是想知道雍正他当真是想补偿十四阿哥还是诳他出京？“可是我是堂堂十三皇子的侧福晋，玉蝶金册为证，且天下悠悠众口他如何应付？”
    “他是皇帝，自然有办法删述史书。”
    “你要付出兵权？”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雍正甘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这样一个交易。难道一开始和妃就知道雍正的算盘，而为胤祥不值？可是她说的讨回来应该不是指这方面。她预感到了什么？
    “兵权早已归他，爷如今凭借的就是他对皇父的愧疚。”十四阿哥眼神变得冰冷，“你可知他为何明智皇父死得蹊跷却不了了之？”
    “因为他有私心，有人做了他想做而没做的事。”我笃定的说道。“日久生变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所以我猜那下毒之人所以得手，他也起了推手的作用。比如延迟就医……”
    十四阿哥惊异的看着我，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我猜对了一切。
    “你既已经猜到一切，爷也就不多说。爷只问你，你可愿跟爷一起离开这皇宫？”十四阿哥眼中闪动着期盼与担忧。
    “我……”我可以走吗？我对他的感情早已今非昔比，我用什么身份跟他离开？再者胤祥会怎样？我甚至他对我的感情是复杂的，若说恨那也是因着爱之深吧。
    十四阿哥知道我会犹豫，不由苦笑着揉揉我的头发，认真地说，“爷承认爷有私心，但是爷不会勉强你。爷要带你走更是因为你不适合这里。你的存在会成为十三哥的弱点。以爷对八嫂的了解，他们会利用这些不择手段的打击报复。”
    “你是说……”我可以猜到他们必然不甘心会采取行动，却忽略了自己正是他们打击报复的对象之一。
    “为了逝川，你还犹豫吗？”十四阿哥再下猛药，“四哥他们的斗争才刚开始。作为四哥的得意助手，你以为十三哥会幸免于难？”
    十四阿哥的话让我联想到不远的八阿哥、九阿哥等人的下场，不由得浑身战栗。难道我该因着对胤祥的那丝眷恋置逝川于危险之地？且胤祥顾忌雍正定不会再迁累十四阿哥。所以，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跟他走。
    或许，和妃也会做出什么举动是我无法预料的，正如她所说的，她会向胤祥讨回他欠她的，难道真的会有另一场风暴在迫不及待降临？
    “西儿？”十四阿哥郑重其事的按住我的肩头，双眼闪着倔强，“不为爷，不为自己，为了逝川，跟爷走。”
    我这一刻真的是心动了，感激的冲他点头，算是答应。
    “那么我们即日起程。”十四阿哥闭我更迫不及待，“额娘不知道可以庇佑爷多时，所以我们必须把握时机。”
    “好。”想起八福晋的手段，再想起胤祥的处境，我真的怕了。
    就在话落后，胤祥一脚踹门而进，而挡在他面前的侍卫也被他甩出好远。只见他双目猩红的看着我们，“你们一个个当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