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花影移

第34章


也不管我有什么想法,鼓励黄彪继续展开积极行动。
这也算是我生活中的小插曲吧,好在黄彪没有更进一步表现,自从我说不喜欢花之后他便没再送花,只时不时打电话问候一声,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吃饭,或者看电影,我都一一拒绝了。再后来便慢慢没了消息。
我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下班后我有时去蓝子怡家附近转转,但我一次也没看到过他,倒是蓝天翔,我见过好几次,不过见他过来我就躲了。虽然不承认他是我父亲,但自从知道这层关系后,心里多少有些微妙的变化。
2
再见宁小君后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那天我从学校去附近超市买水果。那段时间我每次出去都满怀希望和憧憬,感受一个孩子在肚腹中成长的快乐,享受一个新生命即将来临的喜悦。我闲闲地走着,看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地缓缓落下,又被风吹着在地上翻滚着往前走的情景。我的长发被风一吹直往脸上绕,我伸手拂开,才刚放下,它又顺着我的胳膊在脸前飘啊飘。
我就这么长发飘飘(可惜是往脸前飘)地在风中行走,突然,我被一个人拦住了。他说:“丁兰,我打电话你怎么一直没接呢?”
我没想到对面走来的是他,他穿得很休闲,皮肤白了不少,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完全不像我认识的宁小君。
我一见他便怔住了,这一个月来,我苦苦地找,他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却有点懵了,慢慢地我想到了我母亲的死,母亲那张浮肿的嘴里冒着泡的脸浮现在我眼前。
“丁兰,我去我们家看过,你不住那儿,你现在住哪儿?”
我说:“我妈死了。”
“妈死了……怎么死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好在天凉了,我穿得多,所以并没感到有多疼。
我甩开他的手说:“还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妈也不会走得这么早。”我哭了起来。
“我?怎么是我呢?”他再次抓住我的手。
我“呜呜”地哭着蹲下来,头埋在双手合拢的胳膊弯里,口齿不清地说:“我妈是被你活活气死的。我回去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她口里满口的血……她们说她是被血堵住了气管,活活憋死的。”
我就那样“呜呜哇哇”大哭着,宁小君蹲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然后他就抱住了我,我把头靠在他肩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哟,好感人哪。”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们吓得站了起来,我抬手擦擦眼泪,看清眼前站着的是蓝子怡。她的长发也在风中飘啊飘的,只是与我的红润比起来,她似乎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宁小君不满地问。
“我不来,怎么看得到这么感人的场面呢?”蓝子怡满含讥讽地说,“才刚考完,你就过来找她!还骗我说出去买东西,可惜走得太急了,把手机落家里了。”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宁小君伸手去抢:“你查看我电话?”
蓝子怡的手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巧巧地避开了,说:“手机我暂时没收了,别忘了,宁小君,你才刚考完试呢,还有面试呢,体检呢,只要我在我爸面前一句话,你前面所有的努力全白费。”
“我也只是来看看她,你吃什么醋?”他的态度瞬时好转过来,同时扶在我身上的手也缓缓放开了。
我脸顿时气得煞白:“宁小君,我真看错了你,你这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家伙,竟为了权力出卖自己的灵魂!”我口不择言地说。
他气得满脸通红:“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做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
“为了我,”我冷笑,“说得多动听哪,为了我你可以跟别人上床,为了我你可以跟别人结婚,为了我……”我看到他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那神情可怕极了。
我停了嘴,我算是看明白了,纵使他有千万个理由,他为了当公务员抛弃我跟别人结婚已是不变的事实,你看他一听面试立马就好转的态度,不易察觉松开的手,你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焉知下次他不会为了升官发财忘了他的初衷。
再说,谁知道他的初衷是什么,也许他这个所谓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让他和我好过一点的借口罢了。他既已抛弃我上了别人的船,找到了他的航向,又岂会为了我下船。
我一时灰了心,全身从头到脚凉冰冰的。我攥紧拳头,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没了他地球就不转了。我昂首从他面前走过,再没看他,而他也没有追我。
我冷笑起来,眼泪随之滚滚而下。
那天我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接下来几天我也没等到他的电话。
如果他真有心,现在他不用没日没夜地看书了,即使他的电话被没收(手机被没收,活得多憋屈的一个男人啊,他却愿意!),他也完全可以到外面用坐机打个电话给我。
他该看到我发给他的短信了吧,还有QQ留言和邮件呢。我突然笑起来,今日的我就是昔日的蓝子怡啊,可惜她那个怀孕是假的,而我的孩子却实实在在已经在我的肚子里,我可以感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还时时陪我说话呢。
这才相信他给我的只是一个虚妄的诺言无望的美景,于是慢慢接受他跟别人结婚的事实,而且那个女人轻轻一句话就可以主宰他的前途和命运,这是多么可悲的现实!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无路可走
1
我得替自己打算了。
之前对他一直抱有幻想,从没真正想过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坐下来仔细想想,我必须在肚子显形之前辞掉工作,而我身上的钱并不多。我才拿了四个月工资,前两个月的钱本来准备给父母的,后来母亲去世我送了人情。
如果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话,我必须有一笔钱,这几个月我没有工作,生下来之后我也不能马上工作。我打电话给父亲,问他能不能借我三万块钱,父亲说哥哥修房子时他把积蓄都拿出来了,如果我要的话,他找村里人借借看能不能给我凑上。我不愿麻烦父亲。
我找其他同学朋友,他们不是刚结婚,就是刚买房,一时之间竟连三万块钱也筹不到。
我这才真真发了愁,想想平时看电视,那些未婚妈妈刚怀了孕,十秒钟不到孩子就七八岁了,这中间的苦楚和辛酸全然不写,仿佛那个八岁的孩子是天上掉下来似的。在外面飘荡了七八年的王子竟欣喜地发现自己竟白白得了一个八岁的孩子,于是夫妻团圆合家欢喜,那是多么感人的场面。
电视何其虚假,现实多么残酷!
我也想像母亲一样找个二婚的疼我爱我的男人,但我终究没有母亲幸运,有一个爱她的男人痴痴等她。
我打起了房子的主意。
我把那套房子挂到了中介公司。那是一个严寒的冬天,政府想控制房价,采取了不少措施,房产交易降到了冰点,虽有不少人看房,但都出不起价钱,反而累我不时往返学校和房子之间。而且我也不知道房子的首付是多少,银行还要还多少贷款,所以我不敢贸然出手。
他拿房产证回来的那个晚上,我只记得我们喁喁而谈的都是对以后生活的向往和对过去辛酸的回忆,至于房子买了多少钱,银行有多少贷款月供多少他承担了多大的压力我竟全然不知,我沉浸在他给我描绘的美好幸福生活中飘然欲醉。
是因为我没心没肺他才离开我的吗,还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他想求一个安稳?这样的想法折磨得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心口痛得我常常捂着它流着泪叫“哎哟”。
那一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候。
黄彪在我学校挂职当了法律顾问。星期一早上的升旗仪式,我非常意外地发现站在升旗台上讲禁毒和禁赌知识的竟是他,他的工作就是负责抓黄禁毒禁赌。会后他告诉我,他特意申请到我校来挂职锻炼,他含蓄地说目的你知道。
那一刻,我满怀希望地激动。我问:“如果你女朋友以前有过男朋友你介意吗?”
他满不在乎地说:“这都什么时代了。”
我说:“我是说你女朋友以前跟别人有过性关系你在乎吗?”
他非常诧异地看着我:“我一直以为你很含蓄。”
我笑了:“这些话在我们学文学人的口里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你不知道我们现当代文学老师上课的时候开口性,闭口性,那都跟我们平常说穿衣吃饭一样平常,他们的观点是性本来就是平常的,就像穿衣吃饭一样,你见过哪个人不穿衣吃饭吗?有些东西本来就再寻常不过,但人们喜欢给他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这反而引起大家偷窥的欲望。”
听了我这番高谈阔论,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严肃地说:“看样子你们现当代文学老师上课我有必要去听一听。”
我笑起来,他也笑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说:“我不在乎,我跟她生活是为了迎接更美好的未来,为什么要追究她的过去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非常爱你的女朋友,但她却跟她的前男友发生了一夜情有了孩子,你还会跟她结婚吗?我的意思是,她想生下这个孩子,让你做这个孩子的爸爸。”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有生育能力,我为什么要去养别人的孩子,再说,现在只能生一个孩子,我要是养了别人的孩子,我就失去了生养一个自己孩子的权利了?”他断然摇头。
虽然明知道答案会是这样,但看他像射箭一般“嗖嗖”地往外飚话,我失望得几乎要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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