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花心中一颤,低语道:“我不明白师傅的意思……”
安笑之一笑,低头望着林小花轻轻说道:“依赖之心不可有,不论对为师,还是对待任何人,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唯有你自己。”
林小花心里一沉,安笑之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上次他这么说的时候,林小花并没有觉得如何,可是这次,林小花却觉得一阵失落,她问:“那么师傅呢?师傅觉得,在这个世上,最可靠的人只有你自己么?”
“恩。”
安笑之声音淡淡,落在林小花心里却如同重击,林小花不甘又问:“那徒儿呢?师傅是否觉得连我都是不可靠之人……”
等了半晌,却不见安笑之说句话,想来沉默便是默认了。
林小花又气又难过,却没话可说,一瞬间泪水竟然莫名的漫过眼眶,正在抹眼间,脸庞却一痒,原来是安笑之轻轻用手扫过她的脸,林小花惊得瞪大了眼睛,便在她魂不守舍之时,安笑之却放下手,随即搬过她的肩膀,将林小花转过身来对着他。
安笑之低头将林小花望着,明眸似水般柔和,他抬起手,只见方才扫过林小花脸颊的手指沾了泪痕,安笑之浅浅一笑,“哭了?”
“是,徒儿觉得自己很失败。”林小花毫不掩饰的答道。
安笑之摇了摇头,缓缓为她拭去眼角泪水,“你还是不懂。为师所谓的不依靠你,并非是说不信任,而是,不赖以相存。你我虽有师徒的名分,可始终,你会有你的去处,为师亦有自己的路途,打个比方,拿你的师祖,我的师傅逍遥子来说,我们彼时同样有过你我这般并肩作战的时光,可如今,我连他人在哪里都无从知晓。倘使我自始至终依赖着他,那么,他不在的年岁里我该怎么办?”
见林小花虽不再掉泪,却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安笑之想起林小花对自己百般讨好的种种,一时竟有些不忍,便说道:“前面便要到三清山了,回去你可休息个一天,为师便开始教你御剑。”
林小花轻轻“恩”了一声,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旁边“嗖”的飞来一道冷剑,魏风站在剑上喜颠颠的对安笑之道:“大师兄,你说咱们这么快完成任务,我师傅会奖励咱们什么?”
安笑之想了想道:“你忘了,咱们去时好像便拿过奖励的。”
正在此时,又是“嗖嗖”两只剑来,剑上两人,李贤和李广齐齐道:“啊?那边算作奖励么?要不要这么小气?”
说到小气,安笑之这才想到小华山还给了一盒什么芙蓉驻颜丹,便从储物戒指拿出来对剑上几人说道:“这儿还有奖励,为兄做主给你们拿去分了,人皆有份,不要争抢,免得掉下去砸到下面无辜的路过之人。”
由于剑速飞快,剑上几人皆没有看清安笑之手上的盒子便是小华山掌门所赠,看他说什么“为兄做主”还以为是拿了安笑之自己的宝贝犒劳大伙儿,便各个兴致勃勃的准备接盒子。
安笑之十分满意他们的反应,抬手将盒子远远的一抛,众人便飞剑过去抢夺了,安笑之这才呵呵一笑,快速往三清山大门落去。
刚一加速,身后便传来几人的声音:“靠之!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原来竟然是这个没用的便宜货!”
“大师兄!你在讨我们开心么!”
安笑之淡淡的声音随着他发出的功力传至后方,他说道:“你们这些小东西,可不要这般无礼,那是小华山掌门谢礼,速速收好了!”
后方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谨遵大师兄教导……”
林小花本来还在想着安笑之说过的那番话,此时却被他们逗笑了。
安笑之带着一行人到了太极广场,太极广场的弟子们见这几人这么快便回来了,连剑都顾不得练,赶忙围过来问东问西。
这些弟子中许多人还没有下山历练过,还以为这趟路途有趣得很,一个个喋喋不休。便在此时,忽见魏风开心朝着前方道:“飞飞!”
林小花寻声看去,只见李飞飞随着那群弟子们一同围了过来,只是她这次见了自己,似乎有些忌惮似的,若不是魏风喊她,她好像竟然没有凑过来的打算,这可一点都不像她的风格。
李飞飞应了魏风的话,却立在原地迟迟不动,魏风朝她招了招手宠溺的喊道:“怎么,几天不见师兄竟然认生了?”
李飞飞嗔道,“哪会!”说着,不易察觉的瞟了安笑之一眼,见安笑之连看都没有看她,只在跟几个同门说着话,便屁颠颠跑到魏风身边,立即拉住他的袖子道:“师兄,你可回来啦,你走了,都没人陪我玩儿。”
魏风抬指轻点着李飞飞的鼻尖道:“你若是稍微改改这小姐脾气,小伙伴们会成群过来跟你玩呢。”
李飞飞笑道:“我才不稀罕,只要师兄跟我玩便好!”说着拉着魏风的袖子,要让魏风跟她去一个地方,魏风拗不过她更不想让她失望,便回身朝安笑之作了一揖,嘿嘿笑着道:“师兄,我想先回去,待会儿我师傅要是问起来,还望师兄帮我担待一下子。”
安笑之淡淡笑道:“好。”说着转头朝着众人问道:“还有谁等不及要立即去玩去休息的,趁机站出来。”
话一落音,只见除了李贤和王冰之外的所有人,都站了出来。
安笑之叹道:“你们……简直是毫无耐性,不过是去见见掌门而已,怎么一个一个这副德行。”
王莹笑道:“倒不是他们德行不好,而是有大师兄在,大伙都放心,何况……最重要的是……小华山这么抠门……前来咱们三清求援还不带点好东西,又没得好宝贝领赏还得去陪着代掌门无念师叔,一个说话不小心,师叔他再交代点抄经文的功课下来,可有得累了……师兄又不是没抄过……”
安笑之淡淡一笑:“好了,为兄知道了,你们都去休息着,为兄去回复代掌门便可。”
王莹几人一起谢过安笑之,便被一众小弟子们簇拥着往各自所在的山峰走去。
天都快黑了,无念长老此时并不在太极广场授课,这个时候,他一般会在“清风阁”看几位长者弈棋的。
“清风阁”坐落在一座幽湖上,以阵法托起的大荷叶为基,建了一座别致的水上小楼,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座华舟飘浮在湖上。
安笑之平日里从不去看人下棋,这“清风阁”他来来回回不知经过多少次,却基本没有进去过,这次他带着林小花、李贤、王冰三个人往“清风阁”走去,阁前的小童刚一打开帘子,安笑之便看到端坐在棋台正中的苍羽子。
下棋的人和观棋的人神情都十分认真,似乎没有人看到安笑之等人进来,但安笑之一眼便看到苍羽子,不看见他还算好,一看到,便气不打一处来。
苍羽子似是感受到了一道不是很友好的眸光,便略略抬起头来向着这眸光的来处扫视,这一扫,发现竟是安笑之。
苍羽子捋了捋苍白的胡子,像个和蔼的老前辈一般笑眯眯的道:“贤侄好啊?何时回来了?”说着,又瞧见了安笑之身旁的林小花,这才皱了皱眉,略略思索道:“这位小弟子……恩……这是你徒弟,我说这么面熟呢……咦,你不是在我舍下静养么?怎么何时出来了?恩,老夫知道了,定是你师傅回来要带你走,如此甚好,老夫棋局在身便不送了。”
苍羽子见他们个个不说话,于是继续自言自语道:“安贤侄,难道你来此是特特为了感谢我帮你照顾徒弟么,别客气,小事一桩,你我好友一场不必见外,咦,你不要这么看着老夫,好不自在,影响老夫在此手谈江山了,有什么事且待老夫赢了之后再说不迟。”
说着低头自顾自下棋去了。
便在这时,无念长老从阁楼上走了下来,瞧着安笑之和苍羽子等人清了清嗓子。
无念长老闲暇时候会来此看棋,自然知道这苍羽子是个棋痴,不知多少天没有走出这个阁楼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楼阁是下棋的地方,自须清幽,是以更没有好事的弟子前来说三道四,在此下棋,便似脱离了尘世之外,与世隔绝了一般。
无念长老虽然先前不知道林小花擅自下山,原来是从苍羽子舍下出走的。
可是通过方才苍羽子的那番话,再观察安笑之看他的神情,便使无念长老略略猜出个大概了。
想来,是这位喜欢飘来飘去的安师侄,在自己出去玩的时候将徒弟林小花放在苍羽子那里,然而苍羽子却没有好好照看,使林小花私跑下山还差点送了小命,然而苍羽子到现在一直在“清风阁”不分黑白的下棋,不问世事,大概连这件在三清山轰动一时的事情都不知道,怪不得安笑之会不高兴了。
林小花抬头看了看安笑之,只见他眸光凛凛,分明是要找苍羽子干架的样子,哪里有一分谢意啦?只是看到无念长老下来,这才转移了视线。
只是,安笑之虽看向了无念长老,却仍冷冷道:“那不打扰苍羽前辈了,待尊驾有空,在下再好好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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