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景腾任她拉着,扯着,抓着,慢慢的闭起眼,“乖乖的躺到床上来,抱紧我。”
熙媛闻言一愣。
而后,便缓慢地扯开腰带,解开繁复的衣扣,脱掉外袍,机械地爬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僵硬的手搭在他腰间,整个人如木桩一样绷紧了。
连视线也直勾勾地投向窗外,“我都照你的话做了,你马上宣旨,将解药送过去。”
苍景腾沉默着看着她。“熙媛,重新爱我吧。”
“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她能给的只有躯壳。这一夜,他二人相拥着,双双一夜不眠。
熙媛思念北冥夜,在他怀里整整哭了一夜。
而苍景腾则是抱着僵硬的躯壳,听了一夜的哭声。
是啊,他说得没错,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要放手,又会是那般痛苦,如同刮骨割肉。
早膳前。
除了宫中御厨送来的饭菜外,还有一份是郝筱梦送来的,专门给她进补的参汤。
熙媛随意地将那汤添加到鸟笼子里的水杯中,很快,金丝鹊在喝了那参汤后,眨眼间就蹬腿死了。
熙媛冷笑,端着那汤一步步走到床边。
视线落在他床边幔帐上的鸳鸯上,低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给北冥夜解药?”
“ 我觉得朕会让你的情夫活着,让你一悲子想着他吗?”
熙媛的心死沉沉的,她将汤碗端到嘴边,猛喝了一大口,咽下后,冷冷地看他,“我早该知道你会这么做。他死了,我也不愿意独活。”说着,又端起碗欲喝。
苍景腾越听她的语气不对,又注意到她眼里的绝决,猛地起身,点了她穴道,夺下手中碗:“这是什么?”
“你的发妻送来的。”熙媛轻轻道。
“这里——有毒?”他几乎不敢相信。
“她想我死,正巧,我丈夫死,我独活也没了意义。”苍景腾看着她,心如刀割,“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死,你也要与我一起,生同生衾,死同穴。”说着,他端起手中碗,直接将那碗汤一口吞下。
熙媛的眼神变了变,“你又在演什么戏?”
苍景腾将她抱入怀里,眼眶里泛出湿气,“傻丫头,你怎么可以不爱我,你怎么可以,独自吞下毒药,残忍的离我而去呢。”
熙媛想要挣开他,双手却不能动,全身剧烈的颤抖着,想来是毒药开始发作了,即将离开这世界,可她当真不想与他一起,纠缠到下一世。
“我欠你的,都还了,下一世,我只想与北冥夜在一起。”
“那我呢?”他双臂不断收紧,仿佛一松开,她就会真的离去一样。
“你的女人很多,应该好好活着。来人哪,来人——”熙媛突然用尽力气,喊出来,只觉心头一甜,一口鲜血从喉间喷出。
门外的宫娥听到传唤跑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吓傻了。
熙媛无力地移开视线:“告诉郝筱梦,皇上中毒了,让她拿着解药过来吧。”
“是是,是是——”宫娥跑出去,熙媛整个人委顿下去,任着苍景腾抱着她,嘴角涌出更多的血。
“我这辈子欠你的,都还了,都还了…你如今做了皇帝,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那么些妃子们,都在等着你,至于我,你放手吧。”一对泪珠从眼尾滑下,熙媛缓缓闭起眼,眼前出现的只有北冥夜那俊郎的脸。他说得没错,生仍不能同衾,但愿死能同穴。
“熙媛,熙媛—我只爱你,你知道的,我只要你—”苍景腾看着她缓缓的闭了眼,肝胆决裂,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来……郝筱梦赶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粒解药。
当她看到鸾床上,苍景腾死死抓着姚熙媛手不放时,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近乎发疯地大喊:“你们,你们快点将那个死女人抬出去,扔出去。”
几个内监说着就要动手,蓝鹰手执一把宝剑挡在床前,“姚妃仍是皇上所爱,你们谁敢动她,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蓝侍卫,本宫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不,姚妃娘娘还有气息,只要服下解药,皇上和娘娘都不会有事。”蓝鹰说着向她伸出手。
“不,不,”郝筱梦紧握着药,后退一步,她是死也不会把药给那个女人吃的:“我才不会救活她,让她跟本宫争丈夫。”
“您认为皇上醒来,还会让您统领后宫吗?”
“什么?”郝筱梦仿佛恍然大悟,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苍景腾,和他即便死也不要与她分开的画面。
“你退下。”郝筱梦大吼一声,扑上前提着苍景腾的衣领提起来,双目涕凌,“苍景腾,你不爱我,却为何还要同意迎娶我,难道我郝筱梦的人生,就是你报复她的工具而已吗?那我的孩子算什么?你欠我的又要如何还?你说呀,你说呀,你欠我一个解释,你说……”
苍景腾缓缓睁开了眼睛,深谙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面上,缓缓伸出手:“解药。”
郝筱梦一愣,即刻将手心里的药丸交给他,“皇上,我从没想过要你死。”
苍景腾灰暗无光的目光落在手心里,解药只有一枚。
“只有一颗?还是你故意要让我最心爱的女人死?”
“原本还有好多颗,可我不想我的丈夫心里,永远装着别的女人。”
苍景腾心中骤然一动,恨透了眼前的女人。可是,反思之,他何尝不是如此?何尝不是克扣了北冥夜的解药,令她心灰意冷,宁死不肯留在他身边,难道说,他真的卑鄙如何,再没有资格将她留在身边了?豪无征兆的推开面前的女人,“蓝鹰,将她带走。”
“不,我不走,我是皇上的女人,是王爷的结发妻,我看你们谁敢。”
苍景腾侧目看向身边的熙媛,“传朕的旨意,将郝筱梦打入冷宫。”
“不,不,我不去,我不要去!”哭闹声中,蓝鹰将她托出去……
太医走过去,“请皇上手中解药一看,看微臣是否可以配制出解药。”
苍景腾视线未变,紧紧落在熙媛泪痕未干的脸,将手里的药并给太医。
太医们研究半天,仍是未有结果,苍景腾不耐烦地将药要回,毫不犹豫的塞入熙媛的嘴里……
大臣们急忙阻拦:“皇上,不可呀,您是一国之君,这解药,当然要您服下。等臣等配制出解药再救姚妃娘娘。”
“等你们配出解药,要何年何月?”
“可皇上的龙体更重要啊,您可是万民……”
“咳咳——”解药入腹,体内毒素,立等可解。熙媛重重的咳着吐出毒血……
“熙媛,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苍景腾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庆幸自己的决定,救活她。
一连数日,姚熙媛的身体日渐恢复,可苍景腾却靠着太医配出的解药续命。因解药中总差了那么几位药,而令其毒不可全解。
皓月当空,熙媛坐在凉亭里的摇椅中,慵懒地闭起眼,他告诉她,说给北冥夜的解药已经送过去了,而且,信使还带回了北冥夜的书信。
北冥夜在信中告诉她,一定会亲自带她离开。北冥夜在信中告诉她,一定会亲自带她离开。
她相信,他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辛苦,可她会等着他。
“熙媛,”两名内监搀扶着苍景腾走入亭中。
熙媛目光触及到他明黄的龙袍,淡漠的闭起,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几日不见,他已衰弱得失了往日神彩,他将唯一的解药给她服下,自己却饱受臣毒的折磨,她不确定,这样的事情,是真是假。毕竟他骗她再多次了。可那都无所谓了。他已经不再是她心中的唯一。而且,她也坚信,她会从心底将他摒除的。
“熙媛,你气色好了很我。”他伸手握了她小手,可指尖刚碰到她地手,就被她甩开了,他的手愣在空气里,从未有过的失落。
“今日朝堂上,我已封了咱们的离儿为太子。”
熙媛依旧闭着凤眸,没有半分的感动,她并不想,也从未奢望过她的孩子可以登上大统,曾经,她要的不过是他身边做个妾,能有一袭之地,哪怕远远的看着他,她也心甘情愿。可是他,却一味的践踏她的心,她的贞节,她的爱情。
到今天,他早已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即便是披上再美的凤袍,也无法掩饰千疮百孔的心。
将她淡漠的反应看入眼里,苍景腾慢慢垂眸,将一柄金印放到她手里,熙媛想要推开,却被他握得更紧,不允许她扔掉。
无力的蹲在她的摇椅旁,将唇落到她手背上,“媛儿,这是皇后金印,拿好它,即将我离开人世,有了它,你仍旧可以带着离儿,享受这世界的美好,最尊贵的地位。”
结局篇
姚熙媛倏地睁开双眼,痛心棘手的看向他,“你即便死,也要将我绑在你画的牢狱里?”
“不是的,”苍景腾的表情极度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离她而去。“为什么要这么想?难道就不能想成是我为妻儿做的最后一件事?”
熙媛心头一震,眼中泪珠不断滚落:“你就不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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