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贱如故

    夏语芹回国的那天是蒋陌然亲自到机场接她的，从关口走出来的女作家女编剧穿着宽大的T恤牛仔裤与打扮中性却显得不甚时尚的蒋陌然静静对视，两个人都无可奈何又心领神会的笑了。
    她们两个人走过过最风光的一段路，也互相知道对方是如何的不喜欢自己。可是落魄以后，能够相互扶持的还是她们这一群人，并且心无芥蒂。
    “官司打的怎么样？”蒋陌然无奈的勾勾嘴角：“国外那群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和别人扯海牙公约，讨厌的很。”
    夏语芹很不客气的将一部分行李分给蒋陌然提着，她的眉毛轻扬，疲惫的脸上带着某种自信的光彩：“我在入行之前就把所有的公约和法律记得滚瓜烂熟了，他们想要坑我可能还早得很。”
    “哇哦，酷。”蒋陌然衷心的夸了她一句：“国外版权署的人以后看到你估计都会绕着走吧？”
    “没有我这样的人给他们找麻烦，他们的工作就不存在任何意义了，又有谁还会开薪水给他们？”夏语芹说完，她与蒋陌然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蒋陌然的车也换成了最普通的家用车辆，夏语芹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放作是大多数人那样，恐怕他们还会用同情的眼神来看着蒋陌然，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悲悯之心，那恰好是蒋陌然最不需要也最不想看到的东西。所以夏语芹现在这样视外物如无物的样子，在她看来才是最好不过的态度。
    夏语芹看了看时间，又说：“咱们先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蒋陌然不解，夏语芹在国内还能认识什么人？还能去什么地方？
    “我记不住那么复杂的路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走。”夏语芹看着路面，嘴角微微一扬，算是丢给她个笑容让她安心。
    夏语芹认路的技术倒是不错，就是不怎么记路名。她们两个在市区南部的一栋不起眼的小写字楼外停了下来，蒋陌然看着夏语芹下了车，这就也跟了下去。
    “咱们来这里干嘛？”蒋陌然皱皱眉头，没记错的话，这边有两家八卦杂志报社，你不知道街边哪个小摊上吃饭的人就是曾经对你的绯闻大书特书的“写手”，哪个又是让你一夜之间家喻户晓的“功臣”。
    夏语芹迈开步子朝写字楼里走去，蒋陌然只能跟着她。前台小姑娘似乎认识夏语芹，她挥了挥手，叫了声：“rain。”
    “嗨~！”
    夏语芹轻车熟路的和别人打着招呼，引着蒋陌然进了电梯按下了19楼的按钮。
    “夏语芹，你带我来这里是要见什么人？”蒋陌然猜测着。
    夏语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蒋陌然问她：“到底是？”
    谈话间，19楼已经到了。
    夏语芹拉着她的手腕带她进入某家网络公司大门，办公室里都是清一色的年轻人，大多数人都穿着衬衣带着厚厚的眼镜认真的盯着显示屏，还有一些人则在会议室争吵什么，偶尔那些剑拔弩张的人们很突兀的笑作一团。
    这个环境和她的圈子有些格格不入，蒋陌然一时没有想到夏语芹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转过头想要问夏语芹一些问题，对方已经先一步迈入这家小公司的工作室，拍着手说道：“伙伴们！”
    许多书呆子模样的人终于抬起头朝她们看过来，那些原本目光呆滞或者目光充满疑惑的眼睛顿时变得清明而亲切，他们笑着，唤夏语芹一声：“Rain！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夏语芹笑了笑，本着不浪费大家时间的原则单刀直入道：“大家曾经问过我咱们公司的老板是谁而我没有回答，现在我郑重的将咱们的老板带了回来。”夏语芹将满脸疑惑的蒋陌然推到人前，朗声说道：“也许有人认识她，也许有人会误会她，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她给了大家一展才华的机会，她提供了大家运作的理念，她是这个公司的主干。”
    蒋陌然惊讶不已，这家公司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又是做什么的？理念是什么？运营方式是什么？这些蒋陌然丝毫没有任何认知，她又怎么可能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这些人倒似乎是关注过娱乐圈的，他们大部分人都认识蒋陌然，有些人眼睛里掠过些许惊讶，有的人更显得平静些。
    有个小姑娘怯生生的拿了一套写真集出来凑到蒋陌然身边说：“蒋陌然，呃，老板，你给我签个名吧？”
    蒋陌然有些惊讶，她不甚确定的问道：“你是我的粉丝？”
    小姑娘点了点头。
    蒋陌然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现在还喜欢我？”
    小姑娘点点头，丝毫没有虚伪的样子：“不管外面传什么，我都喜欢看你演戏！那些网上恶评如潮的烂片我也有看过，你的演技没得挑，只是剧本和拍摄质量不好。蒋陌然，我相信你！”
    蒋陌然眼睛有点酸，她接过小姑娘手里的本子和笔签下了进入这个圈子以后最为激动的一个名字。
    小姑娘又说了一句：“蒋陌然……不对，老板！你能不能帮我写上‘赠乔乔麦米’张星星？”
    蒋陌然偏头看了她一样，心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自豪，又像是激动。
    乔乔麦米这个名字她相当熟悉，从她演第一部偶像剧《完美新娘进化论》开始就一直未她保驾护航的热衷粉丝之一，又是从来不参加她签售活动的一个。从自己出道开始，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传闻和议论就没有断过，一些粉丝很坚定的一直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甚至和网上的一些版主楼主吵得不可开交。那些ID蒋陌然都记得，也很感激他们，其中就包括ID为“乔乔麦米”的姑娘。
    张星星似乎很高兴，站在蒋陌然身边，局促的像是单独见老师的小学生一样。
    主管模样的年轻男人顿了顿，开口说道：“老板，说句可能有些不好听的话，你那些传闻我也听过，不过也只是听听就过去了。你们那个圈子这种事太多了，见怪不怪。但是你提出的这一套以视频网站带动电视剧版权多次利用的理论策划案我是看过无数遍的，以前问过Rain这个想法是谁想出来的，她都不肯告诉我，原来是因为你身份的缘故。”
    蒋陌然听了男人的话，多少有点明白了眼前这个公司和她当初提出的那套想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附到夏语芹耳边低声问道：“这家网络公司是做视频网站的？”
    “不止。”夏语芹笑了笑：“公司还接过其他私活给别人写程序什么的，还有一部分小姑娘还在做广告策划……总之大家为了糊口什么都做。”
    蒋陌然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眼前这家和自己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公司不会只是个皮包公司吧？
    “好了，大家先继续工作，我有话要和老板谈。”夏语芹笑着招呼大家坐下，然后引着蒋陌然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这家公司……”蒋陌然进了办公室就提出了疑问：“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蒋陌然耸了耸肩，说道：“资金链不完整，完全靠安森自己的个人存款来支撑，所以公司接点什么私活的话完全是为了糊口。他也不希望林浩他们和他一起承担这个风险所以没有让他们入伙，毕竟这一块业务还没有人做过。”
    听着夏语芹的陈述，蒋陌然尴尬的咳嗽两声说：“就因为我一句话，陈安之开了一家公司？”
    “嗯。”夏语芹解释道：“安森觉得既然这种视频公司有那么大的好处和优势，不如他先走一步，吸引第一批观众，等到以后做的人多了，才能在观众锐减的情况下不至于破产或是仍有盈利。”
    蒋陌然点点头，陈安之这个思路完全正确，等到做的人多了，这个圈子肯定会被迅速瓜分，而这个网站只有最忠实的观众会留下。根据蒋陌然前世的经验，肯花钱付费观看电影的群体虽然不在乎消费支出，但最看重的是服务和影片库存的数量，只有自己的网站做的好才能留住人……
    想一想，这里面弯弯绕绕的问题多的很，想要演好一部戏很难，但管好一个公司会更难。
    “既然这家公司是陈安之让你托付给我的，那我想问你一句，希望你直白的告诉我——陈安之去了哪里？”蒋陌然突然问道。
    从陈安之走的那一天开始夏语芹就在国外打官司，她不知道夏语芹和陈安之还有无联络，因此急于求证。
    夏语芹抿着嘴角说道：“安森走的时候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吩咐一些事，然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他说让我把这家公司交给你，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林浩和高希晴再拍一部戏。”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蒋陌然颓废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盯着屋子里很有“陈安之风格”的摆设。她轻吐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道：“金松奖颁奖典礼那天，影后桂冠旁落，得知安然工作室被恒星娱乐公司收购，我真的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暗了。可是陈安之躲了我那么久，好不容易告诉我他还爱我，那让我当时觉得人生还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可才过了三天的时间，他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夏语芹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让她继续说这些颓废的话：“蒋陌然，我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他爱上我，而他爱上你的心路过程才不过一年时间，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幸福也很幸运？我的老师，也就是安森的爸爸说过：物理学有守恒定律，人生也有，所以幸福和苦难都是相等的。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安森有多么爱你，所以‘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你的幸福太多了，只有磨难才会让你的人生不会突然间垮掉，那样最残酷，最令你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