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笙踏歌

他究竟放了多少血？
    笙歌激动的跑进那个小型的仓库，还未到里面，仅仅站在门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激得她几乎晕眩。那是比外面还要可怕十倍的场景。
    笙歌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会有这么多的血。那大大小的试管里，全都是他的血液和其他灵物混合在一起的试验品，大大小小一目览去，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橱窗，那装着的，还是血。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它在燃烧。
    是的，它在燃烧。那幽幽如阳光的金色灵光，是属于无夜的。那独一无二的强大力量的，那金色是夜的骄傲，亦是笙歌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高度。那金色的光芒，如火般燃烧着无夜的血液。欢腾的绚烂着，跳跃着，诡异又绝望的美丽着。
    笙歌愣愣的看着，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在干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都要对她隐瞒？师傅到底想干什么？师娘自己会救啊！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竟连我也隐瞒了下来？还有染玉，对于师傅的去向也丝毫不肯透露。初次回来的自己，竟然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一定是师娘出事了！不用想也是这样。刚刚，师娘都虚弱成那副模样了。不行！自己一定要快点去找自然之灵的另一半！
 不爱她好不好？
    心口一阵一阵的，伴着冷风，吹着她瑟瑟发抖的身躯。
    理智让她退出了那个小仓库。再留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痛哭的。那一白多只鲜血的试管里，装着她最在乎的家人的血~要她怎么能看得下去？
    “师傅~`”看着他苍白的脸，笙歌轻轻的唤了一声。微颤的声音，带着勉强的温柔，惟恐那微弱的声音，惊到孱弱的身影。
    黑衣男子惊愕掸头，对上她伤痛的眸子。惊慌，错愕，从他的脸上变换个不停。半晌，他却不提她所看见的一切，只是淡淡的问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师傅~`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你以血来做这一切试验，是不是为了师娘？”笙歌略显凌厉的话语，只换来无夜的沉默。
    他能说什么，既然她都看见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缄默。
    “够了！她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这样子做？你不就是害了她一条命吗？大不了我来替你赔！你凭什么自己做主伤害自己？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情吗？你是除了娘亲以外，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是你教会了我人情，是你教会我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是你告诉我，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要活得比其他人更恣意。而你自己呢？”讲到后来，笙歌的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的身体得厉害，多少年了，她的情绪从来都是淡淡的，隐忍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常。
    那是害怕到极点的愤怒，那是雄之极的悲哀。若是没有了师傅，她该如何在这个世界上凄凉的活着？
    “你怎么可以怎么自私？妄想扔下笙歌一个人？”
    听着那沙哑的声音，和隐隐压抑的啜泣，无夜再也忍不住抬头了。
    然而，一抬头，他的心却揪紧了。那张倔强淡薄的脸上，是带着绝望的悲伤。那红肿的眼里，是罕见的恐慌。她就如一个担心被抛弃的孩子般，紧紧的扯着他的袖子。
    “``````对不起，丫头。”轻轻的拭去她温热的泪，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师傅，可不可以，不要再爱她了。我会尽力去救她的，就当还了她一命。好不好？”
    无夜的眸子闪烁了下，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一个人，不好。”我会担心，而且，也放不下。
    “没有关系的，我可以把她送到苍那里去，他的心思，她都明白。我把她送到爱她的人那里，不是最好的结果吗？”想到那个沉静忧伤的男子，笙歌不由得希冀起来。那不也是成人之美吗？
    “师傅~”对于他的沉默，笙歌皱紧了眉。
    “不论师傅怎样想，反正，我一定会把她送到苍的手里的。我绝对不会让她毁了师傅！”再这样下去，师傅迟早会因为那个女人没命的！
    “胡闹！丫头！我不许你这样做！”无夜睁大了眸子，第一次对她怒吼。
    “你看我敢不敢！”笙歌的倔脾气立刻涌了上来，这还了得？就因为她，师傅竟然对自己大小声，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果然，她就是红颜祸水！
    无夜汹涌的怒气散发出极大的威压，即使他失血过多，也依旧强大异常。笙歌明明支持不住，却依旧红着眼眶瞪着他，丝毫不退缩。
 你在赶我走吗？
    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你深爱的她更重要，还是如女儿般的我更重要？
    在难过之极的那一刻，笙歌突然想要证实一下这件事情。面上的怒容越深，口气也越发冷冽起来了“你信不信，以我如今的能力，足够抵抗你，并且杀了那个女人！到时候，我们谁也不必活得那么累了。”
    这样冷血无情的话，令无夜睁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笙歌，你说什么？”这个从小就养到大，当女儿来疼的宝贝徒弟。竟然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陌生得可怕，冷血得惊颤。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陌生眼光，笙歌强压下内心的痛楚。
    “你别以为，我做不到。”一扬起衣袖上的魅舞，一只纤纤玉手，直指那个她最敬重的人。
    声音够冷，表情够倨傲，那姿态，够慑人。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完美得没有丝毫瑕疵。
    很好，她的演技又精湛了许多。就算面对师傅，也能蒙过去。
    “丫头，你不要闹了，你知道我是不会改变的。”紧紧的盯了她许久，无夜缓缓道。
    他眼里的幽深，是她触摸不到的地方。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么？若不是她是师傅您在乎的人，她的死活与我何干？我才不会去救她，更不会叫她一声师娘。”别过脸，冷冷的不屑道。
    “原来，你终究是怪我们的吗？罢了，我找你的目的是为了救她，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很，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再勉强你。”无夜脸上的深沉，突然就瓦解了。
    这个藏在大家的心里，都不愿意揭开的事实，被她这样说了出来，心里除了难过，也还是有些轻松的。
    不用在对她感到愧疚了吧！是自己把她拉进这个事情的旋涡里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丫头，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你有想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干吧！师傅，我，放你自由。你，走吧！”无夜的声音，第一次黯然的，淡淡的扯着她的心。
    心里突然空落落，难受得揪紧了呼吸。师傅，是在赶自己走吗？
    早已僵硬的手，颓然的放下。魅舞无力的搭在地上，划起一个悲伤的弧度。
    拼命让自己的声音稳住，身体有些着。半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湿润着，盖住了一眸忧伤。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
 我不能看着她死
    漆黑的夜,安静得可怕.充满着血腥味的地下室,隐隐传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笙歌沉默着立在无夜的对面,再次看口问了句.
    \\\你为了她,要赶我走是吗?\\\
    侧对着她的无夜身形微颤,半晌,干涩的道\\\``````是.\\\
    \\\好!既然你那么在乎她,那我就去杀了她!\\\女子霍然抬头,吐出的话却尖冷异常.
    \\\你!~\\\
    无夜第一次真的对她动了怒气,飞身而起，拦住了她的身形.
    \\\你究竟想干什么?\\\怒气十足的话,带着压倒性的威慑.
    抬起冷眸,望着不再温柔的无夜,笙歌垂下了眸子,掩住了内心的酸痛.师傅,原来,在你眼里,她真的比任何人都重要么？
    \\\我看这才是我要问师傅的.为了一个女子,你抛弃你的修行,这就罢了.你还想着逆天,把已死之人救活.你把四大灵物都给搜集起来了，那天地间的平衡制约也将打破.你不要说这么浅显的道理您会不知道.一个女子,会比天下苍生更加重要吗?\\\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这后果自然由我一人承担.\\\淡淡的话语,仿佛根本就不在意一般.
    天下苍生又如何,我本就是亦魔亦神的存在,若是这天待我不公,我就再如万年前灭了这天地,让世界随我一起永远陷入黑暗,又能奈我何?无夜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但是,笙歌已经从他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意识到了危险.
    我奠,天下苍生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玩物一般,若是怒极,说不定比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更可怕的灾难都将来临!
    想起那时候天地为之变色的黑暗,笙歌不禁微.
    \\\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