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妖尽欢

第44章


那一眼可真是够让她难以忘怀的,那双眼睛怎么可以和那人像成这样子呢?可是此人的灵魂内并没有北冥帝君的一丝一魄。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吗?
    续染和那言把两人请进了屋内,屋内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那言去厨房内烧了点开水过来,大家虽然不用解渴什么的好歹礼数还是要的。
    夙玉收了神思,这才打量起了那言。一个长的十分普通的女子,五官并不出众,整张脸上就只有那双眼睛是最漂亮的,似乎会说话,水灵灵的,往你这看一眼就有如被清水洗涤的感觉。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极普通的颜色,有点暗灰色。夙玉总结了一下:无优点、无相貌、无特长。
    简而言之就是一三无产品。她摸了摸下巴,再转向一边站着的续染,自从苍海山一别,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依旧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即魔非魔,右眼蔓延勾勒出的青紫花纹让他整个人都似笼罩在诡异的氛围中。夙玉想了想,觉的这种感觉就像她面对着一个和尚,而这个和尚呢,妖不妖人不人的,那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然,那双眼睛却是清透中有着绝对的王者之气。一如既往的清冷。
    宋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看够了?”
    她缩了缩脖子,认真道:“看够了。”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副小媳妇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的可爱。那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翦瞳波光涟涟,却是别样的风华。
    夙玉一时看傻了眼,脱口便道:“难怪这家伙要誓死相随了。”
    她话说的直白,那言一时红了脸,有点不知所措。续染借机往她前面站了站,正好挡住了夙玉的视线。夙玉有点郁闷,话说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还用的着防她跟防狼似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094章 三生石可有你我的名字?
    她是一个灵鬼,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灵鬼,唯一的不同点是她是神界降罪的灵鬼,触犯了神界的条律,是一个不被神庇佑的灵鬼。后来听说神界被毁时,她心里还是有了一点小小的幸灾乐祸,那个高不可攀的神界,那个世俗之外的神界,有着她所痛恨的一切,她毁不了,那么有人代替她来毁,是不是上天也听见了自己的祷告呢?
    听说那个人是和自己一样属于六界之外的,可是自己没有她那么厉害。她连一般的法术都不会,她是被唾弃的,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能任由神识游荡在这天地间。
    她叫那言。
    一个很奇怪的名字。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是个神赐予的,圣洁的赐予,那样高高在上的神居然给自己如此卑贱的人起了一个名字,还真是讽刺啊!是不是也是一种怜悯呢?怜悯着她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灵鬼,怜悯着她这个连天地都舍弃的人。
    她有过怨恨的,那么强的怨恨,连魔界的白苏都对她退避三舍,说她这样的魔气在魔界也是出类拔萃的。嗯,他用了一个出类拔萃来形容自己。的确很符合他“变态”的外号。然而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很久之后她才知道,若是没有绝对强悍的力量,你所有的怨恨都是一种浪费。
    于是,恨着恨着,那些恨也随之淡掉了。她只是一只灵鬼而已。天都替她做了安排,她还能争取什么?不能争取那么就做一点让自己快乐起来的事也不错。
    那样一段漫长的时间内,她都飘荡在六界虚无中。昆仑山颠、瀛洲、蓬莱,那些传说中美的神乎其技的地方她都一一踩上自己的足迹。恶作剧般的一次次恐吓那些所谓的修仙者,乐此不疲。反正他们又抓不到自己,即便抓到自己又如何,鬼界不会收她,更不会灰飞烟灭,那她还怕什么呢?
    他是第一个让她见了第一眼就不想再见第二眼的人,那言对续染有着本能的恐惧。
    她在踏遍所有山河之后决定在蓬莱仙岛定居下来,这里山清水秀是个好养鬼的地方,最主要的是此处最接近虚无境。续染第一次来蓬莱仙岛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却已经有了让人畏惧的气质。
    千年前逢魔大乱,六界生灵涂炭,处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鬼君那时也甚是偷闲,即便死了人牛头马面忙不过来,他大手一挥,一大把的人死了还没透就被他收了去,她想那时的鬼界恐怕是最热闹的,每日过黄泉的人怕是脑袋都要挤的掉几次了。可是这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被天地丢弃的灵鬼。
    续染遇上那言时还未修成仙身,他出身凡界最卑微的家族,又是个庶出,自小就养成了孤僻冷漠的性子,生逢乱世,更是见佛杀佛遇魔焚魔的无情。在一次逃亡中误打误撞进了蓬莱岛,又误打误撞进了她的灵殿。
    她刚从浴室走出,浑身上下未着一缕,身上还滴着水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出水芙蓉般的清俏。隔着迷蒙的水雾,那双眼睛只怕是永远也无法从他的灵魂中抹去。
    那言傻愣愣的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忘了往自己身上批件衣物,和他大眼对小眼对了半天,憋出一句:“是人是鬼?”话才问出口她就有暴打自己的冲动,自己都是个灵鬼还管人家是人是鬼。
    奈何对方显然处于虚弱魂游状态,对她的话愣是没听进就直接晕了过去。
    他身上的伤很严重,有被魔界暗伤的,有被仙界仙气打入的,还有一些看上去是凡界的手法,皮开肉绽的很难看。她是个有点小洁癖的人,那一次却是硬着头皮发麻折腾了半天才喘上一口气。直到星星挂了黑幕,他醒转过来问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听说画皮鬼的丹青甚好,怎么你的如此之差?”
    她忍了半天,极度优雅的回他一句:“画皮鬼那种脱了皮就剩骨架的,丹青再好也只是骗术而已。”言外之意是我的皮相虽入不了你的眼,但好歹也是实实在在的,如你这种凡夫俗子也只配跟一躯骨架在一起。
    这倒也不能怪续染的问法,实在是那言小妞的眼睛和外貌构不成比例,那双眼睛总让人误以为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奈何长相就这副样子,这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一个昏昏沉沉的人还真的不太好适应。
    她晾了他三天,不给他上药不给他吃饭,三天后站在他床前笑的甚为温柔,叉着腰低头用她那双令星辰暗淡的眼睛看他:“滋味怎么样?”
    他淡然瞟她一眼,凉薄回了句:“还好。”
    她被噎了一下,看着他倔强的侧脸、紧抿的下唇,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只能认命的坐下给他换药。在伤口处会很一不小心的失个手,每每看到他忍疼忍的脸色泛白,牙齿咬的下嘴唇都渗出血来都不吭一声,她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他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呢?
    他叫续染。给他换药的时候,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她常常会失神,他的话很少,少到自从那一次开口就未放过一个屁。那言有点郁闷,她寂寞了上万年,好不容易碰上个能说话的人却是个比哑巴好不了多少的。
    他知道她是个鬼,除此之外对她从不好奇。蓬莱岛上的日子晃眼就过去十载,他终于要离开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的有点颓然。她不挽留,因为她知道她的生命中从不会有任何人停留。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的能让一个凡人就此老去,短的只是一个灵鬼悠长岁月中几不可见的痕迹。黄昏后的日光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他的眼光比平时温柔了许多,看着她的眼神也变的从未有过的认真,那是一种笃定的神情。
    他说:“言言,我会回来。可愿等我?”
    那言以为他也是在可怜自己,可怜一个灵鬼。而对于他的可怜她竟然无法像痛恨神界那般痛恨他。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在改变,可是她是一个灵鬼,她和他之间是没有半点可能的。她迟早是要在虚无境中渡过漫长岁月的。
    他走后她便回了虚无境中安然度日。只是她觉的一个人的日子比以前寂寞了许多。不会再有人陪她一起看夕阳沉落,不会再有人听她的抱怨,她住的竹屋也不需要弄个厨房了,因为不会有人要吃她做的饭了,她一个灵鬼做出来的饭菜难吃程度可想而知,也归的他吃了十年。
    是不是不会再有遇见?
    是不是所有的缘分都止于思念?
    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何又要相遇?相遇之后为何又要分离?
    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矛盾。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思念一个人是如此的痛苦。分分秒秒都是一种凌迟。她渡过了生命中最难熬的一个月,从虚无境中出来,在蓬莱岛上晃荡了一天,走过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在他的房间门口站了半天却提不起勇气踏进一步。
    眼睛模糊了才知道自己哭了。
    说出来多么可笑,她一只灵鬼也会哭呢!
    蹲在他的房门口她哭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吸了吸鼻子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一碗面,她记得今日是他的生日,每年的这时候她都会给他煮一碗很难吃的面然后看着他把碗翻过来,她分不清他的表情时觉的好吃还是难吃。
    她以为他忘了。他却写信告诉她他想她,想她的味道,想她的笑,想她的一切,问她愿不愿做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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