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情

67 第67章


    安兴看着最近的社会版新闻被商家重孙的绑架案占领了,心中一阵突兀的难受。商家如今的当家他是见过的,一看就是不易相与之辈,这一场劫难,不知道最后会怎样收场。
    他重又拜访了商家,是商略酬和盛情结婚后住的那套新房。男主抱着孩子接待了他,却独独不见女主。
    “这是唯一。”他说。
    安兴握了握小孩子柔软娇嫩的小手,善意地笑了笑。
    “这次小公子真是受惊了。”
    商略酬唯一的额头亲了亲,然后跟安兴比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安老师登临鄙府,不知有何贵干?”
    “来看看小公子。叫唯一对吧?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安兴看着唯一的眼神充满了感慨和故事。
    “还带了点小礼物,给孩子玩,希望他不会嫌弃。”安兴把手上的飞机模型拿到唯一面前。
    小家伙对这件礼物似乎特别有兴趣,拍打着小手要去抓住它。
    商略酬瞥了一眼那个飞机模型,替唯一说了谢谢。
    正宾主尽欢,却见女主从楼上走了下来。盛情穿着居家服,妥贴而又舒适,素净的脸上粉黛未施。
    “安兴安老师?能跟单独谈谈吗?”盛情问的是安兴,眼睛却看向商略酬。
    商略酬拿着飞机模型抱着唯一上了楼。
    盛情从容地坐到了安兴对面,刚才商略酬坐的地方。
    “安老师别来无恙?”
    “这句话应该来说,盛小姐别来无恙?”
    怎么会无恙,有恙得很。
    安兴叹了一口气。寒暄也只是寒暄而已,哪里能真正体会到当事心中的百转千回。
    “安老师想问您一件事,当初爸爸妈妈的飞机失事案由您专题策划做成专题报道吧?”
    “是。”
    “后来萧天晴似乎还为了这个找过您?”
    “萧小姐是和有过会面。”
    “方便透露们的谈话内容吗?”
    “抱歉,不能。”安兴微微欠了欠身。
    盛情理解地笑了笑,端起了桌上的热茶,轻轻喝了一口。盛情已经能把握谈话的节奏和脉络了。
    哪里该停顿,哪里该给对方留有余地,她都心中有数。
    “之前萧天晴劫持了唯一,说当年的事不是偶然,那么是什么?难道是预谋?”
    “这应该问当初查案的,只是一个记者。”
    “女总是喜欢想东想西。既然不是偶然,只能认为这是预谋了。设计让飞机失事,这无论如何都是恐怖分子的行为了吧?”
    “动机呢?报复社会?那真是恐怖分子了。”盛情自问自答。
    “萧天晴又说商略酬因为这个而不愿跟一起。想了想,按照这个逻辑,无非是那件事跟的父母有关,策划飞机失事案,其中有的父亲或者母亲参与。或者说主谋?”
    “而商略酬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不愿跟杀死他父母的仇之女一起。”
    “看女就是这么容易脑补。”盛情自问自答了一番后又向安兴耸了耸肩,以示无奈。
    安兴看着她,一言不发。
    盛情握了握茶杯,从上面汲取温暖。
    “当然只是一个记者,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盛小姐又何必多想,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萧小姐那时说的话,也是作不得数的。”
    “知道,她疯了。一个疯子是不必承担刑事责任的,精神鉴定让她逃过了牢狱之灾。”
    安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每一个都遍体鳞伤罪孽深重。
    “加州的阳光比这里好太多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盛情看着窗外的花,优雅地笑着。
    “否则,下一个发疯的。可能是。”
    商略酬抱着唯一看着监控里盛情跟安兴低语浅笑。
    唯一被绑架的事跟她解释天晴手上拿到的白粉是假的,唯一没有事。盛情也只是淡淡的。
    她的情绪经历了最大幅度的波动,终于变成了平静的湖泊。
    她的心里,她赎完了对那个死去的孩子的罪。爱恨都一笔勾销。
    至于萧天晴,从始至终盛情都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她唯一对不起的是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没有世界观,只有神经。
    受到伤害,感到疼痛,会本能地做出相应的应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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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情跟商略酬说要离开的时候很坦然。就好像只是随便出去一下,随时可以回来。
    商略酬抱着唯一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盛情看着对面的那个男,她忽然想起高中写作文经常用到的一句话。
    生活总是让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们最强壮的地方。可是那些柔软而又受了伤的地方还没有变得足够坚硬强壮之前,她需要时间还有空间疗伤。
    盛情切着盘中的牛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商略酬一句:“不会反对吧?”
    但是她的语气里,他反不反对都不再重要。她要离开他,态度跟当初说要一起的时候一样坚决。
    盛大小姐做出的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盛天华不能,商略酬也不能。盛情活得太自,进退都由自己说了算。
    “对了,唯一要带走。奶奶那边亲自会说的。”盛情放下刀叉认真地说。“知道的,夫妻离婚打起官司来总是偏向弱势的女方这边的。另外萧天晴说起来是之前的女,参照这次的事例法官也会判给的。”
    “不用,不需要上法庭。”商略酬沉默良久才回了这么一句。
    “那最好,商盛两家现还是低调点好。”
    “对了阿姨做的牛排不错,要不要来一点?”
    “不用了,谢谢。”
    “一直抱着唯一也挺沉的,来吧。知道公司事多,快去忙。”盛情贤良淑德地说着。
    她的话像任何一个善解意的妻子一样温暖,一点儿也不像一分钟之前还维护自己对孩子的抚养权的母亲。
    她的平静从容带着温柔的残忍。
    她去跟夏菀清说要带唯一离开的时候夏菀清只问了她一句话:“小情,还喜欢们家阿酬吗?”
    还,喜欢,吗?
    “喜欢。今生今世只会喜欢他一个。”
    “那么又为什么要走呢?们那些辛苦才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要这里放弃?”
    “因为太累了。”
    “奶奶曾经问过,和他一起辛不辛苦。其实跟他一起是挺辛苦的,现达到了的承受极限,所以必须要离开了。”
    她坦然地说出这些话,不带波澜。
    其实怎么可能不带波澜?慧剑斩情丝要的是智慧和果决,她没有那个慧根也没有那个觉悟,当初离开的时候也曾想过放弃。
    陆昊说,忘记一段感情都是从开启另一段感情开始的。所以她也尝试着跟别交往,跟别谈情说爱。
    但是根本不行,做相爱的一起做的事,她总是半途而废。她换过不同肤色不同性格的男朋友,她那么努力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但是都失败了。
    她永远是那个没出息无法摆脱商略酬的盛情。青梅竹马的时光太漫长了,他们一起二十年,也许要用再一个二十年才能忘怀记忆里的那个。或者更多。
    爷爷说,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要那么出息做什么?
    所以她又回来了。她还拖了陆昊来壮声势,发誓这一次绝不败走麦城。
    “奶奶,以前听过一个故事。一锅沸水,坚硬的胡萝卜放下去就会被水煮软;轻柔的茶叶放下去慢慢舒展就会变成茶水。而一颗蛋放下去,它柔软的内里就会慢慢坚硬。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影响、改变水的茶叶,后来才知道自己是一颗鸡蛋。”
    夏菀清看了看盛情,叹息一般说道:“可是唯一也是商家的孩子。”
    “唯一一直都是,从前是现是将来也是。但是是唯一的妈妈,不想和他分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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