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姓二公主

第25章


“怎么了?跑得这么急,摔了可不好。”温柔的嗓音跌在我头顶。
抬眼就见骆尘笑盈盈站在我面前。从前的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如今一下子转换属性,连带我的脑子缓不过弯,卡在半路。
感觉他正用手为我清理乱发,退却道:“重心很稳,不会摔。”习惯性抬手挡开,当我触碰他的手刹那,我怔住了……真的很不好意思,手上还沾着翡翠羹。
骆尘说:“颜羽与你说了什么?看你这般慌乱,是很了不得的话?”
我默默把手负到身后,仰面一笑:“没什么,他失恋了,我安慰他而已。”好像并没有。
“这个,给你。”话音一落,眼前多出一柄匕首,是那天我还给他的。
“不用。”我再次把它推回去,“我看上面有刻印,应该是你家人留下的东西。既然这么贵重,还是你自己留着比较好。”
“因为贵重,所以给你。”骆尘抽出我的手,把匕首牢牢摁入我手心。
心弦一动不动凝在那里,我愣愣地把匕首接住,居然没给推回去。他的声音绕在耳边,仿佛每一个字都滴落心弦,微微颤动,拨出清响。
他说:“那次之后,我以为你遭到不测,突然之间,我觉得报仇毫无意义,人与事也如过眼云烟。但是现在,你回来了。小柒,你问过我是否有心上人,我说有。现在想告诉你,我的心上人,就是你。如果我要你永远留在须云峰,你可否愿意?”
这,这又是……表白?一天之内,两个?桃花树上的花会不会太多了点?枝没压折么?
奇怪的是,我居然在考虑。与面对颜羽的毫不犹豫相比,目前略微显得困难。
脑子一阵发昏,握匕首的手有些抖,忽然就哑巴了。我两眼看地,就是不敢看他。一辈子最怂的时刻,莫过于眼下,就算上回九哥突然吻我,我也不曾如此。
“小柒,我喜欢你。”第二个对我说这个话,这句听起来,比较顺耳。
我这是怎么了?要是青竹在就好了,我就能问问她。呆了半晌,我才察觉自己被人拥在怀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骆尘松开我,伸指在我鼻尖上轻轻一点:“不用着急,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问心何能尔
整个人晕乎乎的,在须云峰上晃荡。是留在须云峰,还是一个月后随九哥回家?骆尘要我想,我是真的在想。可是,我几乎没有留下的可能。不论父君还是九哥,他们都不会答应。
他说喜欢我、他说希望我留下,不知那时的犹豫意味着什么。倒吸一口冷气,我……我喜欢的人,明明是九哥呀。
迎头撞上一根竹子,我揉揉脑袋,环顾四周。怎么走到澹林来了?
“哟,不回房就寝,是等着受罚吗?”南玄的声音一晃而过,转眼在我面前粲齿一笑。
“我,我走错路而已。”我低头退步,生怕他那双饱经岁月打磨的厉眼看出什么。但退了两步又想,依颜羽的性格,定会等在弟子房外哀怨,此时回去无异于自作孽。看南玄竹庐里燃着灯,心生一念:“师尊,我可否……借宿一夜?”
“欢迎之至。”南玄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委实有些不对劲。
南玄很热情,一个劲邀我进去,还亲手为我斟茶,搞得我诚惶诚恐。坐了片刻,他的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他乐呵呵搬来棋盘,要我与他对谈几局。
可惜,我的棋艺是出了名的烂,于是好心劝他去寻实力相当的北真。谁知南玄一听“北真”二字,表情就悲怆不已。追问之下,方才得知南玄于昨夜出了一把小千,给北真逮了个正着。后来北真放话,一月之内不再入澹林,所以南玄无聊成这般。
想不通南玄出千的缘故,也许是嫌正常比试太无趣,故而想增添一些趣味,怎知最后玩脱了。他一盘一盘下着,我一盘一盘输着,输得很轻易,倒不是我的技艺不堪到难以入目,而是我根本没下棋的心思,即便南玄一再让我,一样是输。
他见我心不在焉:“年纪轻轻,终日愁眉不展,到底是多愁善感,还是有烦心事?”
棋子从指尖滑落,打散了一角棋局,我说:“师尊,可以不下了吗?”
南玄表示不赞同,却笑了一下:“是否因某人对你表明心迹?”
我怔了半晌:“你怎么知道他们……”
“他们?不是只有一个颜羽么?”南玄收拾棋盘,忽然停手看我,“还有谁?”
“师尊,你可以先解释一下颜羽是怎么回事?”照道理来说,南玄再八卦也应知晓骆尘的事,毕竟是相处十数载的二弟子。
“是他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开口。我看他那般纠结,就劝他对说清楚。听说他做了一桌菜等你,好吃么?”南玄一脸期待,想必是因为找到备胎厨子。
“原来,是你劝他的。”虽说人老了容易鸡婆,但像南玄管得这么宽的,真是颇为少见。
南玄饶有兴致:“你答应了吗?若是摆了喜酒,切莫将为师忘记。”
我忍不住打击他:“我拒绝了。所以,师尊你就别惦记着喜酒了。”
南玄倒也没失望的样子:“那好,你和颜羽的我就不惦记了,但刚才你说‘他们’,难道还有另一人倾慕于你?”
我默认了。南玄忽然坐到我边上,两眼放光:“快说!那个人是谁!”他这副模样,真的很像市井里爱听八卦的姑婆,着实有违须清门风。
可是,我没有直接道出那人的名字,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连说出的话都避讳:“这个人,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不止一次,还帮着我做无聊事。从前他不喜欢笑、话也少,可最近像是变了个人。其实他长得很好看,多笑笑也挺好。”
“那么,你也拒绝了这个人?”南玄竟然对此人姓名不感兴趣,出乎我的意料。但八卦的人终归有着关乎八卦的灵敏感知。他说:“看你这副德性,难道应下了?”
我双手托腮,长叹:“没来得及。”
南玄掩嘴偷笑:“是没来得及,还是犹豫不决,只有你自己知道。”话音正常些许,“或许你根本不想拒绝他。小柒,你是喜欢他吧?”
心里像是有什么穿着划过,我连连摆手:“不是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太师叔?”南玄清清淡淡说出这三个字,悠悠看我,“真的?”
我勉强扯起一个笑:“师尊,其实有些话可以放在心里,各自心里明白就好了。”
南玄摆出老练而深沉的姿态,与他庄重的玄青衣袍格格不入:“小朋友,感情这回事确是令人捉摸不透。本座乃是过来人,深谙其中纠葛。年轻时,我们不懂爱情。你还小,可能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依赖。但来日方长,终有一日,你会领悟其中真谛。”
虽说八成是废话,但我仍是本着尊敬的心,硬是给听完了。他自觉自称为“本座”,还重点强调“过来人”三个字,我倒想知道所谓真谛,究竟是个什么稀罕物。
看他负手临窗的高深模样,我认真问道:“不知师尊当年如何深谙纠葛?”
南玄侧过脸,朗诵道:“遥想当年,本座也曾花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衣。但终无得一心人,故而潜心修行,寻觅大道。”
眼角瞥见手边多出一道影子,声音雾雾岚岚地从头顶掠过:“花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衣?师兄,你倒是敢说。”
北真的神出鬼没当真是登峰造极,玄衣清冷,连带他若有似无的笑意,令人胆寒。此刻胆寒的不是我,而是南玄。
南玄蹦到北真面前,搭上他的肩:“阿真,我还真以为你要忍一个月。就说嘛,你我急事载师兄弟,岂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争闹不休?小柒,你说是吧?”
我默默看了南玄一眼,决定还是不要附和了。只起身对北真行礼:“参见师叔。”
北真淡淡道:“这么晚了,怎不回房休息?”他瞟了眼棋盘,“与此小人对弈,大可不必。”
他就这么说了,丝毫不留情面。我不禁想起父君与太傅对弈,也时常做些有利于取胜的动作。若太傅当我的面,说父君的小人……呃,那该多好啊。
南玄干笑道:“呵呵,小柒自是在此留宿。”
“留宿?”北真笑着看我,看得我后心一凉。
“没有的事,是师尊硬拉我下棋。”我利索地把南玄给卖了,赶紧退出门去,“现在下完了,我也该走了。师尊、师叔,弟子告辞。”
临走前,我瞥见南玄的切齿表情,对此,我深表同情。但此情此景,吾辈如何忍心打扰?何况人死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套用北真的话,就是与此小人什么什么,大可不必。做人嘛,还是应当知情识趣。
我走得是很有骨气,结果就是不得不面对一些问题。比如颜羽的围追堵截,比如此时此刻守在澹林外的某人。没想到这人认真起来,行动力一点也不比颜羽差。
骆尘倚在树旁,见我现身便缓缓走来:“还以为你要在师尊这里留宿。”
“本来是的。然后,师叔来了就……”我抬眼看他,“你来做什么?”
“等你。”
“等……等我干什么?要是我真的留宿,你是打算等一晚上么?”我看他含笑点头,心里貌似有什么在窜动。若换作颜羽,指不定已被我打出个包。
骆尘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见颜羽在弟子房门外等你,才知道你根本没有回去。到处找不到你,有些担心。”
我瞬间抓住重点:“他真的在那里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