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罐子

没有然后了。
  林灏扒了扒还有些微湿润的头发，蹭了蹭脚丫，嗯嗯哼哼了几句，郑霖昀还没听清他那几个模糊的音节是什么意思，那头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郑霖昀听着那边嘟嘟嘟的忙音，只是微微的愣神，竟也习惯了。
  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只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一通电话到下一通，就直接到了郑霖昀坐上飞机之前。
  ......
  其实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去的，至少时间点不对。
  林灏的事还有很多没有解决，诸如方莳，诸如两人之间的关系。才刚刚确认关系没多久，他就频繁的离开，总让人有一种吃干抹尽就逃跑的错觉。
  还有那个方莳，现在不解决，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大麻烦。
  郑霖昀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少年的话总是少的可怜，这次的事情他也一句话都没问。郑霖昀看着电话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是不在乎还是不知道怎么在乎？
  “愣着干嘛？”宥砾拍了拍他的肩，“该登机了。”
  郑霖昀怔了怔，点了点头。朝后面望了一眼转回身来，直勾勾的看着宥砾旁边冷着一张脸的萏纪谨。
  那个傻少年，明明知道今天他要离开了，居然也没来送机。
  郑霖昀舒了口气，不知道是放松下来还是叹息。
  ......
  郑霖昀从小是在英国长大的。
  外部接受的是英国的绅士教育，内部接受的是他爷爷传统的中国教育。他自身本来就有很多矛盾之处，忽略前期的不适，却也在这两种教育中流转自如。这是郑霖昀想不到的。
  不过，这大概也是多亏了他爷爷开放且保守的思想态度。
  至少在他的性取向问题上，他爷爷就欣然接受了。并且表现出了大方的态度。
  “找到一个好男孩，就给爷爷带回来。爷爷对他会跟对你一样，像亲孙子一样。”郑爷爷曾如是说。
  这让郑霖昀对于他爷爷的感情十分的微妙。
  只是现在，郑霖昀看着坐在檀木椅子上和友人搏杀对弈正兴奋的爷爷，此刻的心情也十分的微妙。
  扬了扬眉，郑霖昀把行李放到了地上，咬牙切齿的对旁边的宥砾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病危？”
  宥砾也是被吓了一跳。看着自家老头和郑霖昀爷爷中气十足的对话，一股愤怒瞬间冒了出来。
  “臭老头，说好的病危呢！？”
  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老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孙子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手一抖差点把棋盘给掀了。
  “咳咳！”还是宥家老头先反应过来。挤眉弄眼的对郑爷爷挤眼色。
  郑爷爷连忙咳嗽了一声，声音瞬间虚软无力：“是昀儿吗？你终于回来了。咳咳.....”
  郑霖昀剜了一眼显然也在惊吓中的宥砾，用眼神告诉他：待会会让你的死的好看！慢慢走到他爷爷的身边，伸手抓住了他那一颗还没有下下去的棋子。
  轻声说道：“爷爷，你不去演琼瑶剧都可惜了。”
  郑爷爷死死抓着那颗棋子不放。他知道他想干什么！
  “我都快赢了！”郑爷爷装不下去了，摆出深沉严肃的模样，“你说你都多久没回来了？爷爷想见你还得用这种方式，你不觉得爷爷很悲哀吗！”
  宥爷爷认可的点了点头，顺道白了一眼他家的白眼狼。
  “不觉得。”郑霖昀终于抽出了那粒棋子，摆到了棋盘上，一个露出马脚的地方。“爷爷你这样逼我回来就对得起我担忧的心情了？”
  郑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只是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眼睁睁的看着宥家老头露出一副愚子可教的眼神，迅速的扳回了劣势。
  宥爷爷笑眯眯：“还是昀儿疼老头我。”
  “不算不算！”
  “举棋不悔！”
  郑爷爷一下子兵败如山倒。愣愣的看着那既定的棋局，才呼的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孙子。
  “不孝子孙！”
  “谢谢。”郑霖昀微微一笑，欠了欠身，眼里已经积累起了怒气。
  “爷爷，迟早有一天你的信用会透支了额度，若是那时，怕你是见不到我回来了。”
  “你！”郑爷爷低下了头，眼里的感情很复杂。半响才中气十足的开口，声音满是无可奈何：“我错了。可是你也得该谅解爷爷。”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郑霖昀低头看了他爷爷一眼，只是态度很坚决。
  这地方，是再不能留了。
  “回来都回来了！走什么！”
  郑霖昀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的瞧着自家爷爷。
  “把烟斗给我拿过来。”郑爷爷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转了视线。
  郑霖昀看了明显是带上了火气的爷爷一眼，伸手把搁在一边的烟斗递到了他手上。
  郑爷爷深深吸了一口烟，才忽的说道：“你父母回来了。”
  郑霖昀愣了一愣。
  “那更是要走了。”
 第八十七章怕是要变天了 [本章字数：1448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10 23:56:48.0]
  “什么话！”郑爷爷把烟斗直接摔到了郑霖昀身上，“他们是你父母！折腾了这么多年，要闹也闹够了！”
  郑霖昀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半响才开口：“爷爷。”
  “我说了多少次了！昀儿那不是你的错，你要自责多久？就要这样跟你父母两看两生厌？你让老头子我如何自处？”
  “爷爷，你明知道不是我愿意的。”
  “总之，这次回来你就好好呆着，听爷爷的！他们是你父母，不可能一辈子生你的气。”郑爷爷顿了顿，才缓下语气：“爷爷在这，他们不敢对你怎样的。”
  郑霖昀沉默了半响，没有回答。
  “昀儿！”
  郑霖昀这才回过神来：“我知道了。”
  ......
  “老头子，你死定了！”宥砾剥了一条香蕉，慢慢的啃着，看着自家爷爷恨得牙痒痒。
  “胡闹！”
  “你以为你是郑爷爷啊？”宥砾挑了挑眉，突然把手里的香蕉扔到一边，气愤地说道：“你不知道郑霖昀生起气来有多恐怖吗？你居然还敢用这种谎言欺骗我！”
  宥爷爷语塞了，嘴唇抖了好久，半响才抬起深邃的眼睛：“谁说我欺骗你。”
  “郑老头子前几天的确心脏病发来着，差点就见不到明天的阳光了。还不都是因为霖子那档子事。肆渊也太不懂事了，跟着他家媳妇一起闹。这不，郑老头子才刚脱离危险没多久？他那家伙，死心眼的很，就想着不让他家孙子担心，还怨我多嘴来着。”
  “郑爷爷......真的？”宥砾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老头子，毕竟刚刚两人还都是那么矍铄来着。
  “哼！你以为！老头子我也没几年命了，就你这臭孙子没良心，还老头子！”宥爷爷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半响才继续说道：“霖子娃那边你还得多担待点，这郑家，怕是要变天了。”
  “少拿这种话来吓我！爷爷你可是会长命百岁的！”宥砾走到自家老头身边，伸手捋了捋他的背，“霖子那边我自然会顾着，我是他哥，不帮他帮谁。”
  宥爷爷沉默着，半响才默默叹了口气。
  ......
  郑家主宅。
  “昀少爷，好久不见。”
  郑霖昀放下手中的红茶，这才回过神来：“李管家。”顿了顿，微微笑着：“您精神了许多。”
  “劳烦少爷挂心了。”
  郑霖昀是管家从小看到大的。自然也是心疼挂念着他的。虽然退下来休息了好多年，一听到少爷回来了，还是亲自过了来，仔细地为郑霖昀打点一切。
  少爷却不再是当年白白嫩嫩的稚**样，眉宇间成熟了不少，管家看着郑霖昀愣了愣，一晃眼，竟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少爷可是现在就过去？”
  “好。”郑霖昀开口，提起行李跟着李管家走进了房间。
  沉默的两人穿过长廊，外面的阳光懒散散射了进来，郑霖昀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此行留下来是对是错。
  “少爷，难得你回来。郑老爷可是高兴坏了。这不，你的房间不都没变过？老爷可是每天都念叨着你，心心念念着你回来的 。”管家停了下来，拉开了房门。
  “我知道。”郑霖昀看着这熟悉的房间却微微蹙眉。
  “是我逾越了。”果然是岁数大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管家退了一步，有些懊恼地拉开门，准备出去。
  “管家。”郑霖昀叫住了管家，露出笑容“我哪来的那么多做派？只是看着这房间......”
  郑霖昀没有说下去。
  “是我疏忽了。”管家愣了愣，“老头子我果然是老了。我马上去吩咐一下，再给你准备一间房间。”
  “不用了。要真换了，怕爷爷又要伤心了。”
  “少爷。”管家却突然说了一句，眉宇间带上了怀念的神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