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皇后之凤泣未央

第六十九章 追谥为思后(大结局)


我的心,在滴血。
    满是薰笼和香炉的深宫。已经不能给我带来多少温暖。
    我总是怀念那个春天,那个越来越远的春天。
    皇后?皇后之尊又有什么用?
    接下来的一二十年里,他没有再踏入我的宫门一步。
    后宫三千,他夜夜流连。
    先是李夫人,然后是赵婕妤,邢娙娥,还有那手握玉钩的“拳夫人”。
    皇城内,那高大的钩弋宫挑衅一般地和长乐宫对峙着,门前,那高高悬起的“尧母门”朱红大匾,显得格外鲜艳刺眼。
    帝宫深如海,可怜白发生。
    元朔三年,我的母后,王太后仙逝,天下大恸。
    元狩六年,我那勇猛的侄儿,大司马霍去病离我而去。
    元封五年,我的青弟,司马大将军卫青也与世长辞。
    元封六年,我贴身的丫鬟素心,因拳夫人的离间,被武帝封为细君公主,远嫁乌孙和亲。
    身边那些或雄壮或剽悍或机敏的人,都一一去了,昔日的显耀也如风吹云散。这些意外得来的荣华富贵,来得快,也去得快。
    从此,我,又成了孤零零一人。
    夜晚,听着来自未央宫中依稀的笙歌,我的眼中流下冰冷的泪珠。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有什么趣味。
    我渐渐明白了废后陈阿娇的心情,幸而她早早地走了,否则那无尽的凄凉岁月,那无尽的西风和冷雨,从小就是金枝玉叶的她怎么能够消受得起?
    也许,我是在为了我的儿子活着,我的据儿,是大汉高贵的太子,他被正式册立已经二十七年了,我一直想等到儿子能够不再生活在他父亲阴影下的那一天。
    但是,这个愿望,也破灭了。
    据儿,死了,城里变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到处都是汉军的火红战袍,他们在每一条巷落里持剑作战,死者的尸体,堆得象山一样。
    他的父亲,是幕后的凶手。
    虎毒尚且不食子呵。我那可怜的孩儿,生在帝王家,最终得到是什么啊,是颠簸流离,是恐惧,是躲藏逃生,是跟随在身后的雪亮刀枪和可怕的命运。
    当真可悲。可叹。可惜。
    拒绝他加给我的任何耻辱和痛苦。我决定走了,在地下,有我最最亲的人在等我前去团聚。
    展开白帛,卷端,我挥笔写下“与君长诀”四个大字,我的手在颤抖,而绢帛里的内容,我早已备好:
    “大汉天子亲览:吾儿已故,妾当大行。行前别无余事,唯思天子年事已高,诸子之中,唯河间王刘弗陵贤,可当天下重器。然子幼母少,陛下独不思前朝有吕后乱政之事邪?卫子夫绝笔。”
    死,并不可怕,但,遥遥黄泉路,我不想走的那么孤独。
    取出藏在戒指中的“牵机”毒,在面前的酒樽中化开,我一饮而尽。
    在这一个瞬间,奇迹般的,我的脑中一片澄净,我仿佛看见了那道明黄身影傲居的盘踞在天幕,冷漠地瞧着我。
    感谢,感谢你,给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给了我那么多的荣华富贵,和那么多的肝肠俱碎。
    如果能够选择,下辈子,我只愿生在平民人家,不再遇见你。
    一缕血迹从我干涩的唇角渗透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红,越来越象一枝妖艳而决绝的暗夜罂粟。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迷迷糊糊中,我看见更大的黑暗向我身边涌来,那黑暗中,有着无数人的窃窃私语,明辨不清。
    是我的兄弟卫青吗?是我的侄儿霍去病吗?是我的皇儿据儿吗?
    他们似乎都向我微笑着,欢迎我的到来。
    然而我却挣扎着回过头来,我觉得自己似乎想找一个人,他对我十分十分重要,可是在此刻,我却突然想不起他的名字,也模糊了他的面容,更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只记得我青春年岁时,曾经爱过他,也被他深切地爱过。
    此刻,我无比渴望能握住他的手,守在他的身边。
    我模模糊糊地呼唤着,却没有人回答。
    四下里一片寂静,暗夜漫漫,冷风呼啸,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肺腑里翻江倒海似刀绞一般,四肢百骸的剧痛席卷骨髓.....
    ………
    征和五年七月,六十九岁的汉武帝,赐死钩弋夫人。
    后元二年春天,汉武帝病故,遗诏霍光为首辅大臣,八岁的太子刘弗陵即位为皇帝,是为汉昭帝。
    十七年后,昭帝薨,流 亡在外的黄曾孙刘询继位,称孝宣皇帝。他改葬曾祖母卫子夫,追谥为“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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