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多姿

    李崇安摇摇头说：“尧尧，他们是怕我们伤心，我们有漫长的岁月，而他们不过匆匆百年，一天天看着他们变得苍老，比在某天听到他们离去的消息更能让我们悲痛。”
    “真的没有办法吗？”
    “尧尧，这个问题何需问我，你心中有答案的。”
    是没有办法，不能灵应，再好的灵药堆得去，也和吃饭喝水没区别。凡人不可服修道之人所服的灵丹妙药，不是吃不消，而是吃了没用。
    把去京城的事跟几个小的说了，蓁蓁和玄弥都很高兴，玄弥是知道要出去玩，蓁蓁则是想去道院看看，还有万竹林里的玉竹浆也只有她才有办法移出来。要说最高兴的，当数滚滚：“老子终于可以去耍喽，昆仑这个除了山还是山的破地方，耍没得耍，冷清得烦死人。”
    本来要准备马车的，但滚滚嫌麻烦，迎风一扬脑袋，跑到空地上化出真身来，冲他们说：“别瞎折腾了，老子把自己贡献出来，让你们骑一回。老子咋说也是神兽，你们算是第一拨骑神兽腾云驾雾的了，感动不，老子都愿意让你们骑了。”
    ……
    众人立刻表示感激，因为滚滚说它只要半天就能从昆仑到京城打个来回，程帛尧和李崇安暗暗交换了个眼神，以后有交通工具了。马跟神兽当然比不得，又不是孙猴子当年放的天马。最后，大家也没骑它，而是让滚滚揣着方寸河山，因为滚滚太快，几个小的吹不得风，还是方寸河山里比较靠谱一些。
    上午从昆仑出发，正午还没到，他们就到了万竹林，蓁蓁建议先去万竹林把玉竹浆移出来。顺便喂玄弥和小道道一人喝一点，喝过后的玄弥还是那么聪明可爱，同样的，喝过后的小道道还是那么痴憨，不过倒是不嚎了。
    “朱疵，我说过不要给我喝这种无聊的东西，现在你们谁能把我的婴儿时期还来！”小道道非常不满，因为婴儿时期也是他觉得应该去体验的，不过他倒不知道自己是天道，只是知道自己的计划而已。
    滚滚一听立马炸毛，这回不是气的，是吓的，一跳好几十米远，防备地看着李微说：“不关我的事，是李无涯……不对，是蓁蓁，要责怪责怪你姐去，欺负我一神宠算什么能耐。”
    小道道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一看他蓁蓁姐的面色，立马语气一变，小脸儿上有了笑模样：“姐……”
    啧，甜度简直是SS级。
    “嗯，乖。”
    “姐，我不乖吗？”
    ……
    都以为玄弥会依然持有他神兽般的骄傲自矜，没想到居然这么软软甜甜，好让人喜欢呐：“当然，玄弥最乖了。”
    ……
    然后，玄弥和小道道就他们俩谁最乖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蓁蓁和爹妈一起抬头看天，天道，你这是抽风了吗？你抽风就算了，为什么玄弥也跟你一起抽，他身为神兽的骄傲呢，他的孤独与寂寞呢，都喂了狗不成！
正文 第一七九章 老子不伺候了！
    京城里，秦王府和国公府两家人接到消息都快高兴疯了，如今程松溪和程柏涛哥俩的儿子也都三五岁了，至于秦王世子，小世孙都已经开始上太学读书了。
    秦王乍得知自己多了俩大孙子，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这两年秦王赋闲在家中，略略心宽体胖了一些，不过底子在那儿还是那么精干精神。程国公则把学堂的事儿都交给了程柏涛，在家带带孙子种种花养养鱼，日子闲适得不行。
    程帛尧发现自己简直成了透明人好不好，程妈看都不带多看她一眼的，一句“尧尧回来了”，然后就抱蓁蓁去了，心肝宝贝肉一通叫，这可能和程妈还没孙女有关。程国公则特喜欢玄弥，这孩子一笑，让程国公觉得看到了自家闺女小时候，也是这么爱笑，笑起来又甜又软，像一团棉花糖。
    秦王则喜欢像小道道这样的，看着痴痴憨憨的，可骨子里自有一股子劲儿，秦王看着就说：“这孩子长大了，肯定也是个好将军。”
    ……
    好将军？不，这孩子只会是个好神棍。
    “没事儿就多回来，娘还不是气你老也不回来，要不怎么会不理你。尧尧，我怎么看着你比前两年还小了，你怎么光长岁数不长模样儿啊，这样下去等蓁蓁长大了，你们俩准得跟姐妹俩似的。”程松溪如今代表性沉稳起来，眉目间已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威严庄重之气。
    “山里山好水好养人呗，让你们一块儿去吧，你们各有抱负，连爹娘也舍不得处惯的邻居亲朋。要不昆仑多好呀，光是那方山水天天见着都能让人年轻几岁。”程帛尧还是想一家人在一起，不过却也明白，大家还是隔着一些距离好。既是为了彼此不悲伤。也是为了化解天道之于他们之间设下的沟壑，以匆匆百年对千年万载，这种距离本身就很远。
    程柏涛看着自家小妹，目光愈发柔暖起来：“尧尧，知道你过得好就够了，常回来，让我们知道你好。妹夫要是对你不好了，不管他是哪个，我们都替你出头。”
    两位嫂嫂也齐声声地帮腔，程帛尧看着心里不由感慨。笑道：“是，哥哥嫂嫂们在，他怎么敢对我不好呢。”
    李崇安觉得自己真够冤枉的。他就这么让大舅兄不放心呐，他就这么不可信任啊！再者说，别说岳家了，从她肚子里蹦出来这几个他都不好得罪，要知道这几个。跟红狐狸永远比跟他亲近，按几个小的的话说：“娘身上有大气运，我们沾了娘的光，当然要听娘的话，爹，你也要听话哦。”
    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取了数月。且见证了李易的登基大典，皇帝身子倒还好，只是却也天命无几。皇帝决定提前禅位，说是要去看看他治理的这天下。李易有道院和云涯宗在背后，如今谁敢掠其锋芒，有他在，道院那边也就不用再多担心了。
    离京之前。程帛尧和李崇安还各自处理了一下京中的产业，去天元茶馆时。竟遇到了在茶馆晨下棋的李易。时隔多年再见，李易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一切的起起伏伏在他身上，只留一下丝浅浅的痕迹。当他再看向她时，竟是一笑，恍若多年前在宜山书院时一般：“尧尧。”
    “师兄。”程帛尧喊了一声，不太确定，因为她对李景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如疯似癫上，倒没见过他历经种种之后的面目。
    “这便是蓁蓁吧。”李景看向在她身边若穿花蝴蝶一般绕来绕去的小姑娘，仿若多年之前，在国公府的野蔷薇花墙下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她捧着一捧带露的野蔷薇花，整个脸都埋了进去，粉靥添香，双眸含露，可爱无比。
    蓁蓁哪里用她娘亲介绍，站到李景面前特落落大方地说：“师伯好，我叫李蓁。”
    李景含笑点头，阳光洒落一身，时光又复当年：“你也好。”
    道别时，李景也是笑着相送，程帛尧虽然不清楚这种转变是经历过什么才得来的，但却也很欣慰，不管过程如何，不过我们对彼此做过些什么，李景，你也过过得好好的。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李景也是在心中这么祝愿的，无论如何，尧尧，你要过得好。至于千年万载，我不修，如此孤独清寂的岁月，多一天也是负累，若是千年万年该何等令人绝望。我盼有来世，不论见你与不见你，都拥有平淡安宁的生活，若是见你，让我们好好的开始，有一个好的过程，纵使无法修得良缘，也不要再重复这一世彼此只能点头而笑，竟无一言语的重逢。
    尧尧，今日作别，今生不期相会，唯盼来世。
    “娘，感情债噢！”蓁蓁的表情要多坏就有多坏，小眼睛挤得都僵掉了。
    “我就不相信你没有，不如我们来说说你和太祖之间不得不说的往事。”嗷，有个有故事的女儿真好，在她调侃自己的时候，她还能轻松还回去，人生真是美好圆满。
    说到太祖，蓁蓁有点儿沉默，她依旧记不起自己在李无涯那一世时的种种，但对太祖却有点印象。太祖对李无涯没有娘想象的那种男人对男人的情感，用娘的话来形容，太祖是纯爷们。她做李无涯的时候虽然不是纯爷们吧，却也一心求道无心其他。
    只是，太祖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人吧，大概是这样，所以她记得李无涯对太祖的复杂情感，没到纠葛很深的份上，毕竟她前世今生都是个洒脱的人，也不容许自己受困于这样不合乎天地人伦的情感之中：“娘，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是真的喜欢过他，不过那时候我不是女儿身，我觉得任我的脾气，一旦意识到就会走得远远的。因为我不能容忍自己陷入那样求而不得的境地，我会很快斩断这一切，再痛也要斩断。”
    “嗯，看来也没断彻底，你还记得。”太祖那样的人如果转世，应该也许八成还是个特霸气的主儿吧，那样的话应该吃得消自家闺女。她和李崇安在蓁蓁的婚配问题上早就讨论过了，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有人家吃不吃的消，肯不肯娶。
    “娘，女人是不是生来就是这样的，对感情特别容易心软，特别不容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