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温馨乖乖巧巧地向秦爷爷问好时,秦陌和汤圆还在就一床薄被展开斗争。
秦老爷子的河北梆子放了一天,他点头“嗯”了一声,不知是打节拍还是回应小女孩的招呼,在他看来这个小院在没有那个胖丫头的时候很是清静,可是自从来了那么个小闺女,不但他家小子隐隐有了唠叨的更年期症状,就是来拜访的小孩子也多了起来。
他老人家真没那么多耐心去哄小孩。正想让小张把那两个小兔崽子叫下来,就听到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二楼急吼吼地过来。
“张阿姨救命!”女童的声音清脆一把抱住张阿姨的腰,躲着身后的男童。
秦陌气急败坏,碍于张阿姨手上的东西不敢动粗:“你出来!先把这瓶藿香正气喝了!”
“我不我不!”汤圆恶劣地吐着舌头:“我已经喝过了,人说是药三分毒,我才不要喝!”那玩意不说苦不说辣,实在是味道太呛了,她捏着鼻子灌一瓶已经是极限,现在坚决不要喝第二瓶。
那边的秦小爹气得跺脚:“张阿姨您别护着她,不喝药最后小病拖到大会坏事的。”
“中暑而已,连病都说不上,阿姨您要去哪儿?我帮您拿!”汤圆抢过张阿姨手里的水果盘就往厨房跑,根本无视秦陌的吼声。
张阿姨对两个小祖宗颇为无奈,拿围裙擦擦手转而去倒茶水了,这家里又有了两个小娇客,她最近几天工作量剧增。
“还往哪儿跑!给我滚过来!”秦爷爷把收音机关掉,对着孙子吹胡子瞪眼:“这儿有人找你,快来招待。”说着就拄了拐杖进屋去了。
秦陌没追到汤圆,正心里暗恨,哪有心思管什么客人,只是待客之礼不能废,上前一点头:“你好。”却是对嬉皮笑脸的肖静看也不看。
“陌陌哥哥,这还有什么是吃货汤也不愿意吃的?”刚才的对话她俩听了七七八八,肖静如此问不过是想糗一下汤圆。
秦陌眉头一皱:“药,你想喝?”
一句话差点没把肖静撅一个跟头。怎么也看出来自家表哥心情不好,她摸摸鼻子讪讪地退后了。
“汤圆不舒服吗?”轻轻柔柔的语调才是正常女孩子该有的,宋温馨微笑着说:“那是该要多休息呢。……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今天见到你们没顾上说话,现在送来,希望没有打扰你们。”
她手上赫然是一个精致的礼盒,上面冬虫夏草四个字烫金的晃眼。
现在送礼都流行派小孩子来了?汤圆叼着个雪花梨出来,瞄了眼那礼盒也知道这不是给秦陌的,只是宋温馨家的大人呢?
秦陌冷眼看着,也不伸手接:“谢谢你们了,只是这礼太贵重,我不能收。”
宋温馨脸色涨红,很是尴尬:“也不是多贵的东西,都是家里特产……”
“宋姐姐,你家是西藏的!?”她话没说完,就被新粉丝肖静惊羡的声音打断:“据说那里有牦牛和藏獒,都特别大个,是不是呀?”
“你说什么……”宋温馨越说越气短,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依旧冷淡的秦陌。
“盒子上写的呀,西藏特产,所以你家乡在西藏啰?”
扑哧,汤圆一笑,雪花梨瞬间掉落,她手忙脚乱接住,这一下就换来秦陌杀人一样的眼神,她一缩脖子很是乖觉地溜回了房间,她是病号她不经吓的。
“爷爷……”无良地把秦陌扔出去接客,汤圆跑去找秦爷爷卖萌了:“大梨给你吃。”
秦爷爷正在研究棋谱,看见这个下棋黑手眉尖颤了颤,倒是没拒绝她的讨好:“怎么想起来给我送梨吃?”说来这胖丫头也有意思,在家里没事就爱盯着这些时令水果流口水,不过她借花献佛也大方的很,每次都会想着他这个老头子。
“您听了一天京剧嗓子肯定渴了。”
“……”秦爷爷,忍了忍,没忍住:“那是河北梆子!”还有他是用听的!
“哦,那也渴,嘿嘿。”汤圆笑眯眯地说。
秦爷爷无语,慢吞吞地啃着雪花梨,半晌才说:“找我什么事啊?”
汤圆特别想嘴贱一句没事不能找您啊~不过秦爷爷威严还在,她不敢造次,只好说:“您是知道宋温馨是来干什么的吧?”还非要秦陌出去接待。
“嗯?不是来找你们两个小崽子玩的?”
汤圆极力掩盖对这个伪装严肃却着实为老不尊的老头的鄙视:“秦爷爷,她手里那盒冬虫夏草看着晃眼睛呢!”
秦老爷子倒没有继续装傻,嘿嘿两声,瞄了汤圆一眼:“那又如何?老头子在这里少说住了六七年,大门敞着开也没见有胆子的进来,以为现在有了小孩子就能搭桥了?想得美!”
嘿,这老头心里真是门儿清呢。汤圆眼睛一亮,发现他没有跟别的大人那样凡事对小孩子讳莫如深,便借来了胆子继续说:“宋温馨是我和秦陌的同学呢,说起来这还是头回知道她老家也是这里的。”
秦爷爷这回梨也不吃棋也不看了,道:“丫头想说什么?”
汤圆坐正了身子,认真地说:“我就是想问问爷爷,宋温馨能不能和秦陌成为同学。”这是她刚才想到的,宋温馨明晃晃地送礼,秦老爷子也是明晃晃地避而不见,那是不是意味着秦爷爷并不喜欢宋温馨,确切说是宋温馨的家庭呢?这会不会是前世秦陌又急急转学走的原因?
谁料,秦爷爷听了她的话不过冷笑一声:“有什么不能的?难道我秦家的孙子还要见谁绕着走不成?”
“哦~”汤圆从小兜兜里摸出两个东西:“爷爷吃枣子。”
“……”这个吃货!秦爷爷瞪着她:“把你的零食统统上缴,回头就把你俩都送到部队上军训去!”他果然还是对好吃懒做的小孩子最没有耐心。
而汤圆呢,一早就在秦爷爷变脸的时候溜了,家里对她最好的还是张阿姨啊>_
***
那天宋温馨的礼到底没送出去,只是后来隔三差五地借口探望汤圆来做客,肖静偶尔会跟着来,不过秦陌和汤圆当然不会每天在家里等她们,经常出去跟曹峰去果园厮混,对那两人理也不理。
肖静跟了几天后觉得没意思,也转移阵地找汤圆他们去了。只是她很不解,宋姐姐漂亮有礼貌,人也大方,手上总是有好吃的东西,怎么表哥他们就不喜欢她呢?
她把这话问了,只有曹峰直愣愣地说:“看着就不禁打。”将她噎得不轻。
不过汤圆拉着秦陌好生商议了一番,觉得虽然秦爷爷不喜欢宋温馨送礼,但他们也不能把事情做绝,十次里有三四次还是会陪着宋温馨消耗消耗时间的。
这天,肖静又来凑热闹,曹峰觉得跟宋温馨玩别扭一早就跑了,汤圆没办法本来说在家里小院开个茶话会,再找个理由把秦陌支走,省得让他一个小男生跟三个女孩子一起玩,那多不尽兴,可是肖静不同意。
“我们玩过家家吧!”她兴奋提议。
汤圆:“……”别以为她没看到肖静一早就盯上宋温馨带来的点心了,她就奇了怪了,这宋温馨家里是属百宝箱的啊,什么东西都带着。
果然,见没人有异议,肖静就自发分配起角色来,秦陌是爸爸,宋温馨是妈妈,她自己是小宝宝,而汤圆……是恶婆婆。
“喂!这种分配不合理,抗议!”为什么她要当恶婆婆,她就长得这么“恶”吗!
“电视上恶婆婆都是你这样的啊,只会吃别的不会,而且白胖白胖的,嗯,跟你一样。”
这是哪个坑爹的电视剧啊!
“谁说我只会吃,明明想吃的是你!”汤圆炸毛了。
“才不是,我是小宝宝,爸爸妈妈都喜欢小宝宝,好吃的当然给我吃,只有你是自己抢着吃。”肖静老神在在地说。
两人唇枪舌剑一番,把宋温馨逗得笑起来,倒是秦陌嘴角一直抽搐,忍无可忍制止了她俩。
“我这份给你吃。”秦陌把分给“爸爸”的那份晚饭给了因为虐待儿媳而被全家厌恶的“恶婆婆”,“恶婆婆再坏也是妈,我的就是你的。”
一句话把肖静说得直翻白眼,宋温馨不好意思起来,也把给“贤惠妈妈”的那份给汤圆:“嗯,我也得孝敬妈。”她说得大大方方,十分坦然。
“算啦,”汤圆意兴阑珊,她又不贪这个嘴,别说这些东西大多还是宋温馨的,她吃着不是滋味,“当妈的还不是为了儿女好,你们分着吃吧,我去找找老树皮泡水吃。”话说完自己都笑了。
四个人的气氛渐渐融洽,就是宋温馨也话多了起来,这一玩就到了傍晚,她是乖乖女,只得不好意思地说要早回家,肖静捧着一堆零食生怕被人分走也溜得快,留下汤圆和秦陌大眼瞪小眼。
还能怎么着?走吧!
可是……“乖儿子,妈腿麻了。”汤圆拽着秦陌的手,苦兮兮地说。
秦陌那个气啊:“一下午你就不知道动动腿?还真就这么坐着?”把汤圆说得抬不起头来,他试着给她揉腿,却听不得她咝咝抽气,最后没办法,天眼看要黑,只好转过身说:“我背你。”
汤圆咧着嘴,笑了:“哎,真是妈的好儿子。”
路上,汤圆趴在秦陌后背,想到今天的过家家忍不住地笑:“秦陌、秦陌,我给你唱首歌吧?”
“不要。”她之前还唱过什么天青色等烟雨,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是唱什么的,他不喜欢。
“这回是儿歌,很好听的。”说罢她也不管秦陌同不同意就哼了起来:“雾来啦,雾来啦,娃娃哭啦,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童音悠悠,一路带着夕阳的金黄落在田间的小路上。
……
嘿呀嘿呀谁能给我力量
路漫长爱漫长带我回家
不要怕不要怕我的娃娃
一朵花一粒砂就是天涯
不要怕不要怕赶快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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