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好久没跟曹峰他们玩了,到了果园拿了几个烟火棒就叽叽喳喳地放了起来,肖静手上有几个烟火蝴蝶,是要放在地上点燃然后吱——一声一飞冲天的。可是她觉得这个不如烟火棒过瘾,正在跟汤圆说换几个,曹峰只遗憾没有二踢脚,被秦陌踹了一脚之后也看着女孩子们玩去了。
宋温馨一直跟着他们,见秦陌一个人站在旁边,走上前道:“秦陌,你不跟他们一起放礼花吗?”她看着不远处的汤圆,手上烟火棒的光亮照的她小脸笑容灿烂,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平时与她形影不离的秦陌好似被孤立一般落在外面。
“都去玩了谁看着他们?”秦陌回答,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不远处那三个半大孩子嬉闹的地方。
宋温馨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小心翼翼努力了这么久,为什么总有种被他们排斥在外的感觉。她勉力忽视这样的心情,笑着跟他搭话:“我觉得太吵呢,从小就不太喜欢放炮。”
秦陌侧脸上的火光明灭,却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宋温馨有些沮丧,她刚才在汤圆那边没讨到好,现在又坐了秦陌的冷板凳,一时感到心灰意冷。索性站着不说话了,她偷偷去看秦陌,听姥爷说秦陌的爷爷很厉害,曾经是做到司令那样的人物。她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职位,但她爷爷不过是一个副部长,在社会上都十分受人崇敬,便是一班老师那样的人见了她的家庭背景都要对她好到十分。
那么司令会比副部长厉害很多倍吧?可是当时老师怎么还话里话外地挤兑秦陌呢?宋温馨不懂,但她私心里不想把秦陌的身世说给别人听,便是汤圆,宋温馨都隐隐觉得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未必知道她身边站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个什么样的祖父。
“……你怎么不去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宋温馨的思绪,她看到汤圆蹦蹦跳跳地把烧尽了的烟火棒丢开,跑到秦陌那里,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熊一哥带了好多呢,今天把他的存粮放完!”汤圆这话没有刻意降低音调,引来身后的曹峰一声哀嚎。
秦陌笑了,虽然脸上的表情看着没有很大的改动,但宋温馨知道,他就是在笑:“在老家没玩过瘾么?曹峰偷偷摸摸攒几个烟火棒不容易。”
汤圆看着曹峰苦兮兮的样子就不住地笑:“熊一哥,你快给我讲讲你都是怎么留下来这些的?我堂哥三十晚上就把烟花都放完了!”
曹峰连忙护住他塑料袋里所剩无几的烟火棒:“还能怎么留?趁大人不注意拿几个藏床底下呗!好在那几天家里小崽子多,大人发现了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曹峰比他们大两岁,今年也是初一的新生,在乡下已经被看作是懂事的大孩子了。
“还是中学生呢,做事真不磊落。”肖静做了个鬼脸,立马引来曹峰的不忿。
“你不愿意玩把东西还我!”
“这是我跟汤圆换的,不是你的。”
“好啦,”汤圆知道他们嘴仗打惯了的,但总归是大过年吵架兆头不好,出来圆场:“熊一哥,我饿了,咱们不玩烟花,烤几块红薯吧!”
别人还没说话之前,秦陌已经道:“饿了就回去,家里还有吃的。红薯在院子里烤也一样,要不然冬天干燥,一不小心烧了山就不是玩闹了。”
话音甫落,三个半大孩子脸上都有悻悻的神色,可惜秦陌在这几个人里说话最有分量,就是曹峰每每被人奚落没有大哥范儿的时候也会挺起胸膛说哥的兄弟说得对,哥就听兄弟的!
宋温馨却突然笑了,说:“秦陌也是为你们好,都回去吧。”
肖静向来对宋温馨感观很好,当下也捧场说:“那就走吧,吃货汤就知道吃,扫兴。”
汤圆对她做了个鬼脸。
曹峰看不得汤圆被人挤兑,拉着她冲到前面走,路上还唱《咱当兵的人》来助兴,虽然他声音还很稚嫩,但是底气足,唱得很好听,秦陌在后面跟着,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对肖静和宋温馨理也不理。
“真讨厌,哥就知道护着那个吃货。”肖静嘟囔了句也要追,宋温馨先一步走到她身边,看那意思是要并排走。
“呵呵,秦陌一直很照顾汤圆,看着比亲妹妹还亲呢。”
肖静白眼一翻,说:“早就知道了,我哥那人就是这样,要照顾谁就算不愿意也要管到底。”剩下的话声音越发地小,净是些“……也不管别人”之类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前面三人就走远了,肖静跺跺脚,没办法只好跟宋温馨同路。
等到了家门口,肖静被娟子姑姑抓住了,直接拦回了家,说是一堆锅碗没洗,要她回家干活。宋温馨一个人不太好意思再去秦家,讪讪地跟肖静告别也回了自己家。
秦陌三人已经在院子里支起了炉子,聊了一会儿没见那两个跟过来,就出去上家里问了句,也没提要跟两个女孩子见面,知道人平安回家了也告辞继续他们的活动。
曹峰早不耐烦哄那两个女生了,当下欢呼,盘了腿说是要拿出绝活给汤圆烤天下第一的红薯。
“我听秦陌说你俩都跳级了?”一边烤一边唠嗑,曹大侠是两头不误。
“嗯。”汤圆吃着小点心,围着火炉别提多惬意了,“我跟你说,我们班有个特别帅的男生!”她下意识地认为这种八卦话题不适合秦陌,见了曹峰才觉得见到了八卦组织。
“我知道,秦陌说你看人家眼珠都不带转的。”曹峰撇撇嘴,自信地认为这世上除了自己和自己兄弟还有谁更帅?妹子忒没眼光了。
汤圆怒瞪秦陌,嘴型比划:大——嘴——巴。
秦陌面无表情地塞了口桃酥给她。
“正好,我爹说过了年让我去我叔家住,顺便给我在市里的学校办个借读,你们学校要借读生吗?”
汤圆点头,他们班上就有两个借读的学生。
“嘿嘿,那行,我跟我爹说说。到时候我要是去了你们学校,还能看看让我妹子看着眼珠都不转的人长啥样。”曹峰看着汤圆窘迫的样子大笑。
“你们别笑话我,等以后你们见到漂亮女生了比我还花痴呢!”汤圆挥了挥拳头,一副走着瞧到时候别怪我也笑话你们的样子。
“哎,”笑着笑着,曹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换了话题:“你们知道么,肖静家这半年闹了不少事。”
“怎么了?”刚才玩的时候没看出什么来,汤圆下意识地看了眼秦陌,这算是他家血亲之间的私事,嗯,拿来八卦没什么问题吧?
“桂生姑父在镇里生了个儿子。”谁料,秦陌没有阻止他们,反倒第一时间解了汤圆的疑惑。
“什么什么!”对于这个桂生姑父,汤圆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她在乡下怎么也厮混了一年多,寒假暑假有事没事就来玩,附近不少亲戚都认识她,偏偏这个桂生姑父一直说是在镇里干活,不曾回过家。原来是在外面带孩子去了?
“是啊,当初肖静她妈生了肖静的时候,那边家里就有些不愿意。现在她爸那里有了儿子,说是要让那小孩认祖归宗呢。”曹峰掰了掰红薯看看有没有熟透,说,语调冷漠得让人从骨缝里发寒。
“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计划生育吗?”汤圆喃喃道,“而且,这是第三者插足啊,他们家就不管管?还要那孩子认祖归宗?”
“咋管啊,婆家人都不帮肖静她妈,娘家那边……”曹峰撇撇嘴,没有再说下去。
“那肖静怎么说呢?她肯定很难过吧。”那么小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恐怕心里都不会好受,刚才看她还挺正常……这也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没看出来。”曹峰耸耸肩,“不过我知道她把找上门的那个女人骂了一顿,让她伯母打了。”
汤圆对这个伯母有隐约的印象,就是那个在肖静家院子里嗑瓜子还嘴里不得闲的胖婶子。
这话题有些沉重,汤圆在一片静默中愤愤:“家里有老婆女儿还出去偷腥,这男人真渣!”
旁边的秦陌没说话,伸手在她的西瓜皮上摸了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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