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桃花劫

32 师父啊


    (
    酒店的门前,有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捏着一个女式的小手包,先是躲在大堂的沙发里,后来走到旋转门外,站在门柱的阴影里。再后来,烦躁地站到台阶上最显眼的地方。
    “浑蛋……犯得着包都不回来拿吗?”肖甲梓张望着长街的两头,看不到熟悉的人影,唇角飚出一声咒骂。“我不就是发了几句火,我在公司里也经常发火的。不就是强吻了一下,又不是第一次吻。不就是撕破一点衣服,反正那又不是她的衣服……”自言自语的抱怨渐低了下去,停一会儿,续道:“……浑蛋啊。”这一句“浑蛋”,指的不再是何桃,而是经过分析以后,对他本人下的结论。无比担忧地咕囔了一句:“会不会走光?”
    最初的愤怒,在他暴躁的脚步走出酒店步行数百米的时候——方向与何桃的去向正好相反——就平复了许多。唇齿舌端一直绕着一丝苦涩的味道。当他意识到这是那滴眼泪的味道,脚步就嘎然而止,思维还没有回转,脚步已然回转。
    上一次在茶馆里,她远远地避着赵稚鸣,默默哭泣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丢下那个亲生母亲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家伙,让她以狼狈的面目面对那些人。一瞬间,悔得五脏六腑纠结成一团。几乎是奔跑着回了酒店宴厅。
    他在宴厅没找到何桃,心中失落发慌,去查看寄存柜的时候,发现她的包没拿。打开看看,她的手机和钱都在里面,又顿时升起一丝希望。这里距肖蕴酒庄十几公里,距三分教几百公里,不管她打算去哪里,总得回来拿钱吧。
    于是压抑着焦躁的心情,原地等候。等候的位置从门里变成门外,从暗处变到明处,也没心思去分析自己的心态在发生怎样的变化。这个过程中,接到了肖尧乖打来的电话:“呜呜,哥哥,围脖给抢走了!”
    “何桃有没有回去?”他压根儿没听到弟弟带着哭诉,也根本顾不心关心什么围脖。先找被他骂走的女人要紧。
    “没有……”
    “知道了。她要是回去,给我个电话。”啪地扣了手机。
    电话那头,肖尧乖对着已挂断的电话哇哇大哭:“哥哥救命,家里来了怪人,抢了围脖呀……”
    肖甲梓现在只有一门心思,顾不得其他。他默默打着腹稿,想着见到何桃时要怎么说。
    他对着门柱,不安地扯了扯领带,想着是不是以进为退。沉着脸,怒斥一声:“大半夜的,你乱跑什么!”
    ……肯定不行,明明是他甩下她的,言语间也流露出让她滚蛋的意思,再惹,说不定会招来一顿暴打。会功夫的女人惹不起。
    缓了一下脸色,对着柱子说:“帐咱们慢慢算,现在先跟我回去。”
    ……不行,之前自己把话说的够绝了,她的一身刺大概都给激得竖起来了,再严辞厉色,她铁定会跑路——这家伙是会轻功的,想跑的话,他追不上。态度应该好一些,才骗得回去。
    不如这么说吧:“利用就利用吧,给喜欢的女人利用一下有什么?报复就报复吧,帮自己女人报报仇,不是份内的事吗?”这台词不错啊!
    正演练得风声水起,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他期盼的目光望过去,却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并非要等的人,而是个衣着看似随意、实则不俗的高个儿男子,眼中旋即掠过失望。目光刚刚移开,又被男子脑后那一束长长的马尾吸引了回去,多看了一眼。这骚包的发型,让他本能地反感,似乎是想起了某个童年阴影。
    当这人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妖孽的脸时,童年阴影愈发严重。
    当这个唤一声:“围脖,走”,从出租车上又跳下一只雪白蓬毛的小兽到肩上,大尾一绕时,童年阴影当头罩下——何桃的师父,何止。这家伙怎么来了?
    何止也注意到了他,用不确定的目光打量着。两人的目光半空相遇,似有火星四溅。围脖忽然跃离,径自奔向肖甲梓,跃上他的肩头,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在他的侧脸一舔~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它的最大爱好。因为肖甲梓不喜欢它舔他,越不让舔,它就越想舔,得空儿就舔一下,分明把他的脸当成个美味糖块,竟成了个怪癖。肖甲梓破天荒地没有把占他便宜的围脖一掌拍飞,而是任它腻歪地趴在肩上。
    见到围脖的反应,何止确定了肖甲梓的身份,步态潇洒、身姿飘逸地走了过来。长发被夜风吹起,丝缕飞扬,左耳上一颗深蓝耳钻微光闪烁。
    肖甲梓不堪地仰天叹一声:“练武之人,何必骚包至此啊!”
    久别重逢,这句问候何其耳熟,何止用他的狭长美目瞪一眼肖甲梓,见围脖对外人亲密的模样,感觉十分不爽,客套辞全免,开口先是一句召回:“围脖,过来。”
    围脖听到命令,下意识地腿儿一弹,跳回何止的肩膀。还没站稳,就听到肖甲梓迅速地冒出一声:“围脖,回来。”
    听到糖块的召唤,围脖欢快地跳了回去。爪刚挨上肖甲梓,身后又一声命令传来:“围脖,滚回来!”
    主人怒了!围脖急忙在肖甲梓肩上踩了一下借力,扭身往何止身上跳,结果跳得太急,没有踩稳,直接从何止的肩头翻了过去,一头栽下。小家伙身手何等敏捷,栽到一半时爪子一探,死死扒住了何止的裤子,华丽丽地挂在了他的屁股上。
    何止额角青筋爆爆,咬牙飚出一句:“下去!”围脖急忙想跳下去,无奈它的趾甲勾住了裤子的纤维,一时竟纠扯不出,急得一条蓬松大尾左右乱甩,远远看去,这条尾巴像是长在何止的身上,像个幻化人形的狐狸精。
    肖甲梓翻个白眼,绕到何止身后,抬起一只腿,垫在围脖乱蹬的两只后爪上给它踩着借力,它这才成功地把爪子从何止的裤子上挣脱出来,落在地上,一跳一跳地跑出老远蹲着,远离是非之地,满肚子愤懑地观望——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关它一只无辜小萌狐什么事啊!还是隔岸观火是上上策,卷入其中狐命难保。
    肖甲梓的嘴角似笑非笑:“这位大侠,很久不见,风骚依旧啊。”
    何止得到肖甲梓的出脚相助,摆脱尴尬境地,却并没有十分领情,脸上敌意毫不掩饰:“我是来找我的爱徒的。你家里人说你带她来了这里。”
    “哪一个说的?”
    “大概是你家管家。”
    肖甲梓不悦蹙眉:“管家怎么未经请示就泄露我的行踪?”旋即想到一点,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
    “点个麻穴而已。”
    “……”没骨气的家伙。扣他一个月工资。
    “何桃她人呢?”何止不耐烦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你找她做什么?”肖甲梓警惕地打量着他,反问。
    何止没有说“师父找徒弟天经地义”一类的废话,直接飚出极具震撼力的一句:“接她回去完婚。”
    肖甲梓额角迸出火星一个,咬牙低声道:“你说什么?”
    “何桃没告诉你么?”何止的狭长眼睛眯得寒光闪闪,“她来找你,不就是为了拿回何家祖传信物,回去跟我拜祠堂、进洞房的?”想起在电视上看到这两块货高调公开恋情的情形,何止的牙根儿咬得咯吱一声响。
    肖甲梓更是牙根儿都要咬断了。完婚?!这又是从何说起!强敌当前,他的自制力下意识的超强发挥,倒意外地冷静,压着惊怒,反唇相讥:“你不是她的师父吗?何掌门和掌门夫人,难道会允许师徒间的这种不伦婚姻发生吗?”
    “伦理算什么东西。”何止轻而易举把伦理二字践踏在脚下,“何家养她那么大,白养的吗?”
    “你当何桃童养媳么?你有问过她答应吗?”
    “师命如山,她敢不答应。”嚣张的神态。“她人在哪儿呢?把她交出来。”
    “她……”肖甲梓猛然意识到夜已很深,而何桃仍未见踪影。
    焦虑的神态,被何止捕捉到了。警惕地追问:“她到底去哪里了?”
    肖甲梓低眼看了一下手里的女包,声线沮丧:“……不知道。”
    何止立刻猜中了几分:“你们吵架了?”
    肖甲梓心虚地没有吭声。似乎是比吵架更严重一些。他虽然没有直说,但言语间分明已表态请她滚蛋的意思了。
    “敢欺负我徒儿……”对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随即就有凌厉疾风劈面而来。肖甲梓下意识地偏头一躲,堪堪躲开了何止的一记刀手。
    作者有话要说:
    某摇的背字儿走得那叫一个溜啊!
    发个佛光兔去去霉转转运!
    某摇对不住大家,V了反而更得这么慢。卡文+无力,容我缓几天。
    / 理想阅读的家园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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