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捕快俏杀手

第5章


    莫无心笑嘻嘻地站在桌前,手里捧着一坛子汾酒,拍开坛口的泥封,干冽醇浓的酒香扑面而来,撩人心醉。他抱起坛子往两只空盏里满上酒,举杯道:“今夜就让我陪你共饮这坛酒,同醉一场!”
    她呆呆地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这傻人儿居然要陪她同醉一场,同醉一场呵!
    眼角酸涩得厉害,她忙接过他手中那盏酒,一口气喝个点滴不剩,许是喝得急了,她连连呛咳,眼角有一滴透明的液体滑落,悄然拭入袖口。
    被烈酒呛得涨红了脸,她却显很开心,放下酒盏,什么也不想,一把握住眼前这人的手,她似哭似笑,“无心、无心……莫无心!”
    “嗯?”他皱眉看着她那张被酒醺得酡红的脸,只觉手腕被她拽得生痛,“你醉了。”
    “我没醉!”
    她摇一摇头,拉着他的手贴到脸颊上,酥润清凉的触感,令她舒服地叹息一声,忽又松开他的手,重新斟满一盏酒,照样一口气喝下,腹中的火辣升腾而上,面颊火烧似的灼烫,她却大笑起来,“痛快!”
    “你这样儿,哪还像个女儿家?”莫无心轻叹着摇一摇头。
    笑了几声,她索性捧起酒坛子痛饮几口,而后,摇摇晃晃地站起,冲那玲珑少年一笑,霍地举起酒坛子往地面一掷,乒啷!酒坛子被砸个粉碎,酒水飞溅,她痴狂地笑,“只恨不是男儿身!”
    只恨不是男儿身——
    从娘亲将她生出来的那一刻起,爹爹每日重复叹息的话语就是这一句!从他看她的眼光里,她只能读到失望与悲伤!
    若不是爹爹身患重疾,若不是娘亲因病早逝,爹爹会选择再要一个,一个真正能够传宗接代、继承扶家家业的儿郎!
    不甘心!不甘心被冷落忽视,既然改变不了生为女儿身的事实,那么,她只有自强不息!自她懂事起,便撕碎了裙子,削短了长发,扯掉缚在足上的缠脚布,从此,她只穿男儿的衣衫,男子干的粗活,她抢着去做,劈柴、挑水……还学会大口喝酒,大步走路,但,无论她怎样努力,也从未在爹爹口中得到一句称赞。
    她来了初红,染了被褥,他见了,只是狠狠地甩她一耳光,冷冷地说:“你就认命吧!”
    不!她不会认命的!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她咬牙,不流一滴泪。她开始暗地里照着秘籍偷学扶家索法,寒冬腊月,在结冰的河面上练步法、索法,她的悟性与坚执,终令她掌握了扶家索法的精髓。
    那一夜,她在河边浑然忘我地练功,爹爹突然闯入,拖着伤病累累的身子与她揪斗。她横了心,将他打趴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眼中焕发光彩,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一夜,她终于在他口中听到称赞的话,得到了重视,得到了认可,最重要的是……得到了父爱!
    她,更加努力;他,加倍地关注了她。十四岁那年,她对天发誓,一定要弥补他生前的遗憾,达成他的遗愿,名利场上,她要拼!拼出成就,拼上巅峰!名利巅峰!令他含笑九泉,最重要的是,她要证明,女子绝不输于男儿!只为从小受的委屈,她誓要争一口气!
    “只恨不是男儿身……”
    她喃喃自语,摇摇晃晃地跌坐回椅子上,扶着额头,又笑又叹。
    她真个醉了。
    莫无心悄然走至她身边,轻轻一推她的肩,她蔫蔫地趴在了桌子上。
    “九天?”他大声唤她,得不到回应,她已陷入了迷离的醉梦里。他皱一皱眉,轻叹,“这是何苦?”
    坚毅冷静如她,内心竟也有许多难言的苦楚,背负了如此沉重的枷锁,她难道不觉得累吗?望着醉梦里仍紧锁双眉的她,他脸上浮现一丝怜悯,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招来店小二结了账,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他弯腰将烂醉的人儿抱起。
    离开酒楼,返回客栈,入了房,他将她安置在床上,掖好被子,吹灭蜡烛,让夜色笼罩这间屋子。
    他静静地坐在床沿,幻魅的眸光凝注着床上之人,忽听她在醉梦里“咯吱”地磨了磨牙,唇齿间吐出模糊的声音:“……月……曜……”
    他一笑,猝然俯身,唇贴至她颈侧,碰触到颈侧跳动的脉搏,唇微开,牙齿精确无比地咬住显示了生命迹象的颈动脉,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齿尖压在脉管上,逐渐咬紧!
    醉梦中的扶九天吃痛地呻吟一声,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伏在她身上的人儿,与他那幻魅的眸光交汇,她困惑地眨眨眼,“无心?”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看到幻魅的眸光忽转清澄,她舒出一口气,重又闭上眼,放松心神,进入梦乡。
    见她安然入睡,他的神色却变幻不定,压在她颈侧的齿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他轻叹一声,指尖微微拂过她颈侧一圈乌青的牙印,把脸埋在她肩窝里,呼吸着她那掺和了酒味儿的体香,他的眼中逐渐泛起一层水光,幽怨地低叹:“天网!为什么你是天网?”
    天网居然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这一点,他始料不及!昨夜客房床上,当她把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贴至他唇上吐哺药酒,声声唤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乱了,一直留在了她的身边,陪伴着她,看她一颦一笑,不知不觉撩拨了心弦,颤出心动的频率,明知这将是一个永劫不复的深渊,他竟难以悬崖勒马。
    罢了、罢了!如若注定没有结果,他甘愿与她醉一场、梦一场,哪怕梦醒时,魂飞、魄散!
第4章(1)
更新时间:2013-11-15 15:00:13  字数:4233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凌晨。
    明亮的晨光透过镂花窗格洒落床前,微微刺痛她的眼,半眯着眼揉一揉太阳穴,感觉耳朵里像塞进一面铜锣,哐哐敲个不停,头痛欲裂!
    这酒果然是伤身的。
    扭动一下略显僵硬的脖子,她的脸颊不经意地碰触到某件物体,诧异地偏过脸一看,入目的景象令她一时忘却了呼吸——一张睡颜近在咫尺!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诧异,无心怎会与她同床共枕睡了一宿?难道是她酒后乱性,做了什么出轨的事?
    嘶——
    她倒抽一口凉气,微微掀开被褥往里一瞄,幸好!她与他都穿着衣裳。
    平稳一下悸乱的心跳,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悄悄往床外挪,或许是过于紧张,足踝不小心碰到床柱,木床唧唧作响,熟睡的人儿忽然皱眉,翻个身,压住了她的衣袖。
    心,怦怦跳得急,她屏住呼吸,一点点地把衣袖往外抽,袖子从他身子底下解脱出来,她刚松了一口气,不料,他又翻了个身,长长的睫毛微颤,如蝶翼翩然飞起,惊现了乌黑晶亮的瞳人,清澈的瞳仁里映出她那张略显惊慌的脸——她正想跨过他的身子离开床铺,刚张开两脚跨到他身上时,他却醒了,她以极其暧昧的姿势伏在他身上,做贼心虚地与他面面相觑。
    莫无心呆呆地与她对视片刻,突然绽开笑颜,伸了个懒腰,双手顺势向上勾住她的脖子,以浓浓的鼻音撒娇似地唤一声:“九天,早啊!”
    软哝的语调拖带着甜腻的尾音,加之慵懒魅人的眼波递来,她顿时心跳失速,手脚发软,“砰咚”一声从床上直直落至床下,又飞快地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两手死死地捂住了鼻子,指缝间泄出一缕殷红。
    她慌乱地踹开房门,也顾不得穿没穿鞋,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儿没了影。
    看着那仓惶逃远的背影,一丝狡黠的笑波盈上看似清澈无瑕的眼眸,其实,他方才一直在假寐,就想逗逗她,看她还有没有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唉!结果是压根没见着她怯怯羞羞的样儿,反倒见她满脑子歪念地喷了鼻血,这种反应落在男子身上才算正常吧?
    他下了床,偷偷打开她的包袱,翻出一件藏青色长衫,换下那件绮罗裙裳,恢复一身男儿装束,把裙子卷做一团胡乱塞到床底下,一双大尺码的绣花鞋也踢到床底下,眼不见为净!
    他赤着脚跳到门口,正想扶一扶那两扇踹歪了的房门,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瞄到院落里站着的两个人——扶九天与一名头戴无脚幞头的公差。二人似乎在谈论些什么,当扶九天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给公差看了看后,原本凶神恶煞似的公差立即缓和了脸色,露出谄笑,连连致歉着退了出去。
    扶九天将那张文书叠放于袖兜内,满怀心事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忽又想到什么,猛一抬头,恰巧与莫无心疑惑的目光撞在一起,看到那双清澄的眸子里流露着些些担忧,她的眼神温柔地浮动一下,回到房中,关上房门,见他穿上了她的衣衫,心中一动:真像……烙上了她的印记。
    撩过他的发,她微微一笑,“我帮你束发可好?”
    莫无心看着她,眼神清澈含笑,开心地点了头。
    持一把木梳,对着一面菱花镜,她轻柔地梳理他的发,发上的清香沁入她的鼻息,神志忽有一丝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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