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攻略

    孟忻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熄灯睡下,季志敏屋里打地铺,萧潇楼下车上坐着，隔着车窗观察路灯下静谧公寓入口。
    整个晚上都没什么异状，早上七点多,叶拓来和她换班。
    萧潇顶着大大黑眼圈打车回家,一觉睡醒已经到中午吃饭时间了,萧文江把人推醒：“先吃饭，吃完再睡。”
    父女俩对坐着吃饭,萧潇越想越觉得投毒人行踪诡异,便跟老爸请教。
    萧文江呼噜呼噜吃着面条：“你不说了,熟人作案，不但熟,还熟得厉害。”
    萧潇托着下巴：“你也觉得孟忻嫌疑大？”
    萧文江往碗里倒了不少蒜泥：“那药箱里药数目核对过没有？”
    “核对了,和第一次检查时一模一样，没有再少。”
    萧文江慢腾腾地拌着蒜泥：“两种可能，一是凶手第一次拿药时候就拿足了份量，二是有别渠道来源。”
    萧潇叹气：“药都是郭小姐买，我们也去了解过了，她2天前一共买了四瓶，一瓶1片，加上之前剩下，一共是469片，装五个瓶子里。孟家兄妹每人每天晚上都要吃四片，按常规也就消耗了16片左右。幼猫死后药箱里已经只剩下三个瓶子，其余两瓶不知去向。”
    “也可能孟忻药不是那时候少部分，”萧文江夹起拌着蒜泥面条，“他天天都吃药？万一攒下来不少呢？”
    “你说他自己给自己投毒？”
    萧文江忍不住揉了揉女儿脑袋：“一个推理方向而已，怎么这么笨呢。”
    萧潇叹气，她这方面确实很弱，开始时觉得是孟忻，后来又觉得可能是那位高校老师，再后来孟忻中毒，就一门心思想是不是叶宛和郭小姐阴谋了。
    毕竟，这两人下手机会多。
    吃过饭，萧潇趴桌上翻孟忻那本薄薄诗集——诗集装帧很漂亮，飘零紫荆花像一簇待熄灭火苗，上市时间是一年前，出版发行方与“莫河系列”一样，版次却不像“莫河系列”那么华丽。
    “影子出路，
    大约永远都不存了。
    要死亡，
    才能浇灭那希望。”
    萧潇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拿铅笔上面标了一大堆圈。孟忻确实心里阴暗，就这么薄薄一个小册子，动不动就提什么死亡啊乌鸦啊腐花啊，每一句话随便一看都像是要去自杀。
    下午三点零七分，司桦林打来电话：“叶宛死了。”
    萧潇正图书馆翻书，闻言一震，手里书落了一地，把边上几个学生都吓了一跳。
    她有些慌乱地弯腰把那一地“莫河”捡起来，书封上叶宛笑容依旧，佳人却已经香消玉殒。
    图书馆距离郭小姐家足有半个多小时车程，萧潇试着打林际俞电话，没人接听，想来应该现场
    萧潇赶到郭家时，前两轮勘查已经结束了。
    地板上还有明显血污，尸体位置也被标记了出来，从门口到尸体脚边有一串明显带血脚印——叶宛并不是当场丧命，人死医院救护车上，整张脸都被硫酸毁了，胸口中了三刀，刀刀致命，深一刀直接捅破心包，血地板上流成了河。
    司桦林和郭小姐一直守着她，叶宛也一直是足不出户，这一次却突然提出来要吃自己家附近小甜点，郭小姐便开车去买。
    司桦林揉了揉脸，跟黄浩道：“是我责任，郭小姐走了她就说常听d坏了让我帮忙去买，我找了同城服务送货上门，她也说不对，要自己去挑，我想着省点麻烦，就自己去了……前后不过半小时，我真……”
    黄浩他背上拍了两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叶宛电脑开着，除了一份修订状态文档，还开着邮箱，打开邮件里赫然便是各种叶宛偷拍照片，从她家附近到各种签售现场，甚至还有她超市买生活用品近照。
    文字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几句话：“我知道你秘密，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秘密。”接着便是约见面时间。
    见面时间和她死亡时间基本吻合，通过ip搜到地址是郭小姐家。
    叶宛遇害时，季志敏和叶拓都孟忻身边，郭小姐也有甜点店店员作不场证明，钟松还置留室接受调查讯问……
    这样一来，排查工作等于要从头做起。
    排查范围从叶家附近住户扩展到郭家附近住户，甚至是工作室工作人员，还有近和叶宛走得比较近圈内外人士。
    叶宛没有写日志习惯，却有个人官方站发过不少言，萧潇随便搜了搜，就发现好几条描述近况内容。
    近一条则是关于搬家：
    “马上要搬去郭姐家里了，希望一切都能很好起来。”
    大部分读者都认为是之前那个骚扰狂又出现了，除了各种各样安慰性话语，便是大片大片诅咒和谩骂，哪怕管理员禁言也没能控制住气氛。
    叶宛正面信息多，负面消息也十分夸张，各种批评她靠着形象卖书，背后有团队运作，甚至是□手作文声音一样抢眼。
    她死讯一出，网络上是突然冒出一大堆自称了解内情知情者，各种乱七八糟“秘辛”、“爆料”层出不穷，刑侦大队也收到了好几个匿名电话。
    与此同时，各家书店网店架上叶宛作品都被抢购一空，连刊载过她照片杂志都卖得特别好。
    郭小姐手机压根不敢开机，一开机就是各种讨论版权事宜电话。
    逝者尸骨未寒，稍纵即逝商机却没有那么多人情味。
    甚至由她作品改编电影、电视剧都提前放出了预告片，已经上映片子碟片销售也迎来了再一次黄金销售期。
    萧潇好不容易才吃饭时候联系上林际俞，对方声音也十分疲惫。
    孟忻作为家人旁“监督”了尸检过程，开始时候还算正常，到了打开颅腔时突然情绪失控，袭击工作人员，被暂时置留了。
    萧潇早见识过叶宛粉丝恐怖，紧张地问他：“你没事吧？”
    林际俞“嗯”了一声，又问：“你负责什么工作？”萧潇声音低低：“我帮请来网络专家一起搜集整理各种网络讯息。”
    林际俞微微松了口气。
    海量信息里，引人注目要数一个笔名为“砂石”男作者，他本人和叶宛认识，也认识孟忻。叶宛遇害之后，一个跳出来把叶宛夸了一通，顺便拐弯抹角地把孟忻骂了一顿。
    不知情人看着像胡言乱语，萧潇等人看了却觉得他是知道孟忻和叶宛关系。郭小姐也是认识他，砂石本名石厦，三年前和叶宛谈过几个月有始无终恋爱，现不但已经移籍常年定居国外，也已经有了婚姻和家庭。
    “叶子为人单纯，应该和他说过孟先生给叶子代笔事情。”
    三年前，也正是“莫河系列”开始上市时候。
    “‘莫河系列’是孟忻代笔，叶宛成名作《潜海》呢？也是代笔？”季志敏忍不住开口问道。
    郭小姐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开始不是代笔，开始时候，我们是和真‘叶宛’也就是孟先生合作。但是书销量一直打不开，恰好叶子刚刚大学毕业，让哥哥给介绍实习工作，跟我们有过接触。当时总编觉得可以试试借美女话题炒作，所以……”
    季志敏张大嘴巴：“所以她其实没写过一个字？不是说兄妹俩共用笔名吗？”
    郭小姐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孟忻脸受过伤，形象确实不大合适，要是早几年写出《潜海》，早几年和我们合作，我们也不至于想出这样办法来。他才华我们一直都是认可，但是不管是文化公司还是工作室，我们都不是做慈善事业。《潜海》首印时我们投入了大量资金去宣传，收效一直不好。叶子帮她哥哥从我们公司抱了大批样书照片一经曝光，话题度立马就起来了——而且一开始，这个营销策略孟忻本人也是同意。”
    “后来他不同意了？”
    “他……叶宛这个牌子已经打响了，这么毁了确实太可惜。他提出另外用笔名出版作品，我们也力为他去做了，但是市场不吃这一套，无论是诗歌还是类型书，《轻雪》写得比‘莫河系列’好多了，还有叶子帮忙宣传，照样打不开市场。叶子是个好女孩，我了解她，她一定是看到那封信了，怕孟忻受到伤害，所以才支开我们，想自己解决。”
    一直沉默着萧潇突然嘀咕了声：“对孟忻来说，冒名就是大伤害吧？”
    屋里一时寂静下来，季志敏转着手里笔，发出轻微摩擦声。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卡文睡过去了，一觉睡醒就到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