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难为

第54章


商葵满口答应下,却未真一个个帮她们拜,杜仲陵一走,她就找了个亭子休息,让倩如他们去求符。
  商葵休息的这处亭子位置比较高,能较清楚地看到大相国寺后院的景像。她倚着槛柱无聊地四处眺望,小蝶跪在地上专注地给她锤腿。
  大相国寺是呈国皇室的寺庙,除了初一十五,平时都是不准百姓来参拜的,加之今天又是皇帝亲临,不应该有外人才对。
  商葵揉揉眼睛,再看过去,的确是个穿着胡服的男子,看身形还很魁梧,等她再眨眼想看清那人的长相,人就不见了踪影。
  她还懊恼怎么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别是来行刺的刺客,那可得赶紧通知杜仲陵才是。这时候她一点没发现自己想法的不妥,若是以往,她该高兴地等着杜仲陵被杀,然后趁机逃走才是,怎么还要去通知他小心呢?
  她抚下腿上的手,“行了,别捶了,这里风有点大,还是回去吧。”
  小蝶忙收了手扶商葵起身。
  下亭子时,商葵临别一瞥,巧巧地又发现那个魁梧的身影,只是这次那人穿的是身黄色的僧袍,头上也没头发,光溜溜的。这是怎么回事?别真是刺客吧,那可得赶紧告诉杜仲陵。
  如此想着,她便焦急地催促小蝶扶自己走快点。
  小蝶担心商葵身体,不敢搀她走快,商葵就甩了扶持自己大步疾行,没走几步就被小石子崴了一下。吓得小蝶“嗖”地冒出一身冷汗,白着脸儿便追上去紧搀住不肯放手。
  主仆二人小喘着气赶回到杜仲陵所在的香房,敲开门,见到杜仲陵与圆深安然无恙、交谈正欢,心头的石头才落下。
  杜仲陵蹩着眉不满地看向小蝶,问商葵:“爱妃这般着急地赶回来所为何事啊?”
  小蝶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就垂下眼敛,不语。
  商葵也不管圆深大师在场,合不合适就张口道:“臣妾刚才在后山亭子休息时看到寺里来了个陌生人,还……”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圆深大师问:“谁啊?”
  一个洪亮的声音:“启禀住持,是了空。”
  圆深大师合掌对杜仲陵行了个礼:“这个了空就是老衲刚才提到的想栽培做下一任住持的徒弟,皇上可见他?”
  杜仲陵点点头,“那就宣他进来让朕见一见。”
  圆深大师遂起身去开门,“了空啊,进来参见皇上与桃妃娘娘。”
  一个魁梧的身影跟随圆深大师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诺言
  大相国寺是呈国开国时兴建的,距今已有几百年历史,商葵他们现在呆的这间屋子也有几百年岁数了。虽然每年都有翻修,但屋子所散发出的那股沉沉的阴冷感总无法消除。
  随着魁梧身影越来越近,那阴冷感就更甚,冻得商葵禁不住混身颤抖起来,小脸更吓得一片苍白,眼睛死死盯着朝她逼近的黑影,心跳得都快要蹦出来了,嘴巴却像被割了舌头一样一个声音也发不出。
  杜仲陵一斜眼就发觉到商葵的不对劲,他伸手把她拉进自己,“爱妃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商葵惊恐地望着杜仲陵,张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急得她只能偷偷指向跪在堂下的了空,“嗯嗯啊啊。”
  杜仲陵疑惑不解地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了空,未觉出什么,又望回商葵。
  “娘娘是被贫僧的样貌吓住了吧。”了空淡然地抬起头,他脸上一条横贯鼻梁的疤痕便显了出来。
  那疤痕很深,切开的肉狰狞地外翻,即便现在已经痊愈了,仍可是鲜红夺目,加上他的铜铃大眼,脖了上那串黑中透紫的巨大佛珠,就跟殿里供奉的罗刹般,一眼望过去还真是吓人不浅。
  刚才他低着头杜仲陵没看清,这回一见也被惊得一跳,便了然商葵刚才惊惶失措地跑回来大概就是要告诉他这个。有外在人,他不好太过失态,只能暗地捏捏商葵的手,安慰她:“爱妃勿怕,了空大师只是面凶,并非真的恶人。”
  圆深大师也帮忙解释道:“娘娘请不用害怕,了空这脸上是多年前与歹人搏斗时留下的刀伤。娘娘不要看他身材魁梧、样貌狰狞就吓到了,他本性是很纯朴善良的。没入我佛门前他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听圆深大师这么一说,杜仲陵突然就来了兴趣,“哦,是吗,那了空师傅又是因何出的家呢?”
  了空黑亮的眼睛霎时便黯淡下来,凶恶的面孔染上悲伤,“此事说来话长……”
  了空虽身形魁梧、面恶声大,说起话来却很是生动,声情并茂的讲着他的悲惨遭遇,很快就把商葵的紧张冲淡,投入到他的故事当中。
  原来这了空还是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家有良田百亩,银子堆成了山。他心性豁达,平日行事都是积善集德,广散金银结善缘,所以才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可也正是因为此,他家被盘距在附近山头的一班恶匪盯上,在一夜之间惨遭血洗,整个家族只剩下他一人存活,还留下了这永远磨灭不掉的伤疤。万念俱灰之下,他想到了曾经指点过自己的圆深大师,就来了此出家,投入佛门。没想他居然深具慧根,才短短两三年的功夫他的领悟就超过寺中许多修行了一辈都没领悟明白的大师。这种百年难遇的奇材让一直忧心衣钵传承的圆深大师当即便决定培养他。
  大相国寺的历任住持都必须由天子选任,所以圆深再满意这继续人也得征得杜仲陵的认可才行。
  听完了空的讲述后,商葵的戒心也跟着放心,她暗忖之前一定是眼花产生的错觉。在杜仲陵那边与了空、圆深谈话的时候,她也在梳理自己的心情。
  自从怀孕后她就变得敏感多疑,又因为钟淮一直不同她见面,她满腹解释说不出去。绿萝的死吓得她如惊弓之鸟,找不到幕后黑手,她就谁也不敢相信,神经变得更加紧张,这一紧张自然就有可能产生错觉。所以刚才,一定也是错觉。
  一番深谈下来,杜仲陵对了空印象很不错,当听到他还为赵清澜讲课时,当即就命他带自己去见皇后。
  赵清澜再怨杜仲陵,当着外人的面总还要顾及他的龙威,所以这番探望还算得上圆满。
  吃过午膳,杜仲陵一行就起驾回宫,赵清澜没有同行,她要说要住满九九八十一天。
  回程的车驾驶得很慢,商葵都感觉不到轮轴的转动。
  杜仲陵拥着她在怀里,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胳膊,“这孩子其实来的并不是时候,但即然他/她来了,我就一定要保住他/她。你这脑子太过死板,性子还倔,唯一有个优点聪明吧,还只用在我身上,到别人那全成浆糊。”
  听到这,商葵脸禁不住就红起来,虽然杜仲陵明摆着是在挖苦她,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都很对,她就是这样。只是他怪她对他耍心机,那能怪谁,只能怪他自己,对她那么坏,她还掏心掏肺地让他虐,她才真脑子全是浆糊呢。
  杜仲陵顿了顿,又接着说:“就因为太了解你的性子,所以许多事我都不敢告诉你。你倒好,给你找的帮手你自己给折了不说,还把那个大麻烦弄出来。现在好啦,知道怕了,后悔了吧?”
  商葵撇撇嘴,脸更红了。
  杜仲陵又说准了,她是怕了,后悔了。李婉再坏那起码她还能看得清楚,可这梅若雪不愠不火的,她根本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如今钟淮那边又生了变故,她更担心自己的逃跑大计根本就无法实现。
  “我不知道说过多少遍让你相信我,听我的话,可你没有一次听的。你知道你每一次不听我的话造成多大的危险吗?”
  商葵心里摇头:不知道。
  见商葵无反应,杜仲陵懊恼地揉揉她的秀发,长叹一气:“就知道你不知道,你呀……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所以今世才被你这么折腾。”
  商葵不平,腹诽:到底谁欠谁,谁折腾谁啊?
  “算了,说那么多你也听不进去,只是我这最后一句你勿必得听进去,不然,我们的宝贝……”他摸摸她平坦的小腹,感受到掌下身子的僵硬,他才忍了狠话。
  “前朝的事我尚能掌控,后宫我虽有心却未必能事事周全,尽管我已做了万全的防护,但总怕万一。为了咱们的孩子,也为了咱们的将来,我可能会做一些让你难过的事,但你要记得那些都是假像,都是为了我们孩子能顺利生下平安长大的不得已。我不要求你能全部理解,只求你相信我一回,乖乖呆在我身边,别再生出些怪念头做些让我难受的事,好吗?”
  他定定地望着她,桃花眼里是她从未看到过的诚恳、执着,让她有一种即便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他的真心也不会变的错觉。
  也许并不是错觉,她眨眨眼睛,他还是那样坚定。那坚定的目光像火一样驱走她心底的冰寒,她点点头,“好。”
  也许是怀孕让她变得多愁善感,从来坚强的她变得极需要关爱,可偏偏这时候最应该关心她的钟淮选择了避而不见,一向被她视为敌人的杜仲陵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真诚体贴。
  理智告诉她杜仲陵是不值得依赖不能相信的,可是情感又推着她倒向杜仲陵那一边。她为他高兴她怀了他的孩子而高兴,为他撇掉所有人带她去大相国寺给他们的孩子求平安符欣慰,为他这么赤诚地向她许诺要给她和他们的孩子一个安稳的将来感动。
  也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也许都是真的,谁知道?她不知道,她也不想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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