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浮华

第18章


这样,他也就很好。
总是有这么一些人的,如李然和以衡,他们没有在一起,甚至于自己有自己的爱人,有自己的家庭,但他们仍彼此牵挂,在彼此心中都为对方留着一方净土。这或许无关爱,但必定有关情。
昨夜突然造访的雨让空气变得潮湿,温以衡本就瘸了的腿又患上风湿,觉得十分不适。无法久坐的他洗完最后一个瓶子后有些吃力的站起来,望着门外天空挣扎着露出个小脸的太阳。吐出淡淡的烟雾,朝着木一道。
 “既然来都来了,去给老头子点跟烟吧!”
听到他的话木一这才收回思绪,起身跟着出门。高高的阶梯若是初次踏上,像以衡那样的腿自然会不便,但他好歹也如此走了五年,木一望着那熟练的下着一级一级阶梯的背影。心中却浮起淡淡的愁绪。
 “你还准备在这儿守多久。”若是因为愧疚,五年不是已经足够了吗?他的一生,前半辈子被别人关在牢里,那后半辈子呢?难道要自己把自己关在牢中!
前方的人脚步不易察觉的短短停滞,温以衡淡淡开口,语气中隐隐含着波澜不惊的思念。
 “不知道。”他望了望远处老头的墓碑,“或许等到老头抽烟活着时没抽到的烟的时候我就会离开吧!”
老头活着的时候总想着为他分担罪过,其实没有必要的,父债子还,自古就天经地义,所以老头为他受得那些苦,即便是死了,他也要一一还上的。
木一听出了他的固执,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他的,也就懒得再问了,计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去接兰了,便又开口道。
 “走吧,我跟你介绍一下兰。”
曾经无意中跟他提起过,现在正巧有机会,刚好让他们认识一下。不过看他听完话后若有所思的样子,感觉他好像都已经知道了,可是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啊?
没有吗?一提起兰那两眼放光的眸子。早就出卖了一切!
再回到兰妈妈的墓前,却发现兰已经靠在妈妈的墓碑上睡着了,恬静的脸上泪痕未干,调皮跳动着的睫毛又让人感觉她正做着美梦,是梦见妈妈了吧!不然脸上怎么会有这样平静幸福的表情。
木一本不忍心打扰她,不料她却因为睡得太熟,吃不住力的头逐渐的从墓碑旁滑下,眼看着就要摔了,他只得无奈的过去,让她的头缓缓的滑到自己背上,再蹑手蹑脚的轻轻背起她。此般小心翼翼,温以衡若是还不明白她俩的关系的话,四十余年的光阴也就白费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靠着的东西从硬硬的石碑突然换成了软软的后背,有些不适应。兰疑惑的睁开眼,却见着面前多了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还长着吓人的山羊胡的陌生人。立刻吓了一跳,突然的动作让背着她没有心理准备的木一差点摔倒。
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动静,吃力稳住身子的木一心中疑惑,面前这个温以衡却突然很是自嘲的开口。
 “好像我不太受这位客人的欢迎啊!”话语里揶揄的意味十分明显。
缓过神来的兰这才发觉自己实在是不礼貌,但睡意未消的大脑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开场,便只压低了头躲在木一的身后,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发觉气氛有些不对,木一当好人似的开口。
 “兰,这是温以衡,我们院长爷爷的儿子。”
 “哦。”这下躲不过了,兰不好意思的伸出手,硬着头皮道。“以衡大哥,你好。”
他自然是不会同她这样的晚辈计较的,但也没去握她的手,只是从自己兜里面摸出了什么东西放在她的手里,很宽容道。
 “第一次见面,我这儿又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姑且收下,当见面礼吧!”
躺在兰手里的,是两个很精致的玻璃瓶子,与上来时看到挂在安乐树上的瓶子不同,透明的瓶身上竟多了些漂亮的纹路。那是透明的雪莲,虽没有雪山那般纯白,但却更多几分澄澈,几分干净。
他在这东山中也乐得悠闲,闲来无事就雕些刻些小东西,几年下来,倒也算拿的出手。
 “谢……谢!”兰有些木讷,只两个字却也被她说的断断续续。
 “嗯!”温以衡倒是很受用,抬眼看看墓旁那棵没种下多久却已小有气候的安乐树,又朝着他俩道。
 “刚好,这棵树上还没挂上瓶子,你们俩有什么想说的就写下来吧!在那边的人会听见的。”
说的煞有其事,让兰和木一觉得不写反倒对不起这两个漂亮的瓶子。
妈妈从头到尾都在慈祥的朝兰微笑,让她觉得很心安。她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唯一希望的妈妈听到的,或许就是自己的思念吧!
兰很快写完,抬头却望见木一仍在那里奋笔疾书,他想对妈妈说些什么话呢!好想知道,伸出头去想要偷看,却被木一发现,不仅又用手遮得更紧了,还睁大眼睛瞪着她。心想,电视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愿望如果被别人偷看了,就不灵了。
那样子,和小时候想抄作业时自己同桌的样子一样可恶。
小气,不给看就算了。
温以衡在一旁站着,望着稍微完全长大的两人稚气未脱的小动作,终于舒缓了眉眼,绷了五年的脸上难得的出现笑容。他的山羊胡也慢慢开始白了,年轻人的世界,自己还是不要去瞎掺和了!
太阳已经完全摆脱了乌云,林间的雾也渐渐散去,寂静的东山上有两个身影并排走着,一个叼了根旱烟,明明一瘸一拐却让人觉得与周围的一切融合的恰到好处;另一个脚步沉稳,背上却有个长发过肩的女子,正不时回头留恋的望着身后墓碑上一个慈祥老人永恒的微笑。
在墓碑旁边,小小的安乐树上有着两个刻着精致雪莲花纹路的瓶子相互依偎,在微微吹来的风中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柔柔的洒进瓶子,照的洁白的纸更加耀眼。
这两张折的整整齐齐的纸安静的躺在瓶子中。
一张写着:“妈妈,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而另一张吗,不告诉你们,愿望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
 晚餐
 自从那天从东山回来,不知是不是兰在外面睡得太久的原因,竟无端患上了小感冒。说它小,因为兰一没发烧二没咳嗽,精神头儿也好的到处乱撞。但令人头疼的就是止不住的喷嚏,算不准时间来时也没个招呼。
木一这几天真是被她折磨得够呛。不是晚上睡得正熟和周公激斗正酣,却突然来个炸雷,吓得他腾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明所以。就是吃饭吃得正香,一块排骨尚未落入口中硬是被那声喷嚏惊得直直掉在地上。更有甚者,一个喷嚏打的唾沫横飞,木一费尽心思做的一顿饭也就不用吃了。
每每木一用哀怨委屈的眼神看着兰时,她总是拿着一张纸擦着红红的鼻子,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委屈至极的模样根本就是在说。
 “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的。”然后又冷不丁的再来一个“啊切!”弄得木一恨也不是,乐也不是。
不过或许是因为那不请自来的喷嚏君住的不好意思了,折腾了几天后总算是还了木一一个清静。可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却没有停止,木一家周围承包的工程已接近完工,作为设计师的木一也没了事。
这天公司打电话来要把他召回去做另一个工程,可以兰目前的状况他又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
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烦了他一整天,一向工作严谨的他,今天做交接签字时一愣神差点儿把名字签到了甲方。弄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真甲方脸是白一阵儿青一阵儿。要知道签字就意味着授权,几百万的东西可不是拿来这样开玩笑的。
好在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后果,木一真诚的道个歉,那人倒也没有吝啬他的大方着原谅了他的无心。
直到晚上回家,木一却还是没得个好方法,站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踌躇了一阵儿,终于是决定硬着头皮进去,却不料门突然吱呀一响,从里面给打开了!正对上兰一脸焦急的模样,但她一见着木一,马上眼睛就亮了。讨好着道。
 “木一,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委屈。
无心的人只无心一说,木一却听出了里面的味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在这芸芸众生中会有那么一个人牵挂着,惦念着他,会因为他的无心失误而皱眉,因为他的小有成就而傻笑。心中的某处被柔软的触碰,让木一本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饿吗?我马上去做饭,你想吃些什么?”木一眉角微弯,干净的脸勾勒出一个动人的微笑。拿过围裙,便开始要准备晚饭。
 “不不不……”兰急忙阻止,推过轮椅一下子挡在他面前。
 “今天让我做饭,你乖乖等尝着我的手艺。”说罢,一把拖过他手中的围裙,直奔厨房而去。留下木一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他今天是听到了什么?她竟然会做饭。
有些忐忑的坐在沙发上,木一不时的回头看看厨房,兰此时升高了轮椅,左手不停的翻着一旁的菜谱。右手却十分慌乱的弄这儿弄那儿。一会儿揭揭锅盖,一会儿又拿上锅铲。忙的不亦乐乎。
木一虽然好奇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但看她认真得额角冒出了微微的细汗。便又觉得是什么都不那么重要。
心安理得的等待,却不等木一闭目养神了半分钟。便又被厨房突然想起的大动静给吓了一跳。是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是兰摔倒了吗?”这个念头尚未完全划过脑海,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冲向厨房。
映入眼帘的是他最不愿看见的一幕,被抬高的轮椅死死的把兰压在底下,飞溅出来的滚烫的油偏偏又正好落在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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