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

我轻轻低唤了声。
  母亲从沉思中醒过来，抬起头看着我道，“清清，你来了，过来坐。”
52母亲的意思
  “妈，你在想什么呢？”坐在床边，我强装笑颜。
  “清清，你有没有去看望你爸爸？”母亲看着我，清冽的眼神让我一阵发寒。
  “妈，爸已经不在了，你就别再想了，我已经请了专门办理丧事的公司来处理后事。”
  “那怎么成？我要亲自来处理。”她说着，作势要下床。
  “妈。”我忍不住，声调高了起来。
  “阿姨，清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通知我？”花骨朵风风火火地推开了病房，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王肃。
  “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这么多。”我差点把花骨朵给忘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花骨朵定了定心道，“我找你玩，你的手机却是怎么也打不通，我就打电话给费君瀛了。”
  “他告诉你的？”
  “他也是担心你，让我来陪陪你。”
  我苦笑道，“你来的正好，我现在确实需要人陪。”
  花骨朵看着病床上的母亲道，“阿姨，你要放宽心。你跟清清都要振作起来。”
  我看着她身后跟班一样的王肃，以及病床上一脸难过的母亲，到嘴的话也咽了下去。
  “清清，你陪我去下洗手间。王肃，你在这里陪陪阿姨。”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是想问我一泽的去向对吧？”
  我沉默，的确，花骨朵有时候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她一旦跳脱当局者迷这个桎梏，会比任何人都清醒精明。
  “他出国了，不然，知道这个情况，肯定会来的。”
  “那就好。”
  “其实，你心里还有一泽的，对吧？”
  “有点奇怪而已。”
  第二天，她非要出院，医生给母亲检查了一番，说她并无什么事，我也就随她了。
  一整天我都呆在家中，陪着母亲，生怕她会做出什么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来。
  岂料，她却是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沙发上机械式的看着电视。花骨朵在一旁陪着她，一个劲地讲一些自己遇到的趣事来逗她开心。
  我们在最近的寺庙给爸供了一个牌位，我和妈经常去那里陪爸说说话，费君瀛在从处理父亲的这件事情上出了很大的力，母亲对他是越来越满意。也因此，当费君瀛提出要送我们去看父亲的时候，母亲快速地答应了。自那以后，费君瀛就成为接送我和妈的司机。
  为此，我不止一次私下和妈抗议，每次她总是说，他不是你男朋友吗？来接送你我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每次我都哑口无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和费君瀛的关系越来越好，我甚至有时会产生错觉，费君瀛才是她的儿子，我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都说女人在这方面颇为敏感，果不其然，有一次，费君瀛送我们回来之后，母亲没有想往常一样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对着我道：“清清，他不是你男朋友吧？”
  母亲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缘由，我知道再也瞒不住了，“没错，我和他只是假装的男女朋友而已。妈，你说费君瀛他有没有瞒过爸呢？”
  话一出口，我才觉得不对劲，赶忙转头看着母亲道：“妈，我不是有心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果然，母亲的眼中蓄满了泪，差点就要落了下来，“清清，不要紧的，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爸没走，看着他穿过的衣服，他用过的牙刷，他……”话到这里就顿住了，母亲捂着脸，脸上的眼泪如成串透明的珠子，不停地从脸上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
  “妈，你别这个样子，你这样真让我害怕。”母亲脸上簌簌而下的泪水让我一阵心酸，“爸爸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她接过我递过去的面纸，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我也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
  我低下头，想了想，“妈，你要是难过就去舅舅家住一段时间吧，你跟外婆，舅妈她们一起好好说说话，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时间会过得很快的。我现在跟表姐说一声。”
  母亲按住了我打电话的手，我不解地看向她，她只淡淡地说了声：“算了。”
  无边的寂静，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句：“妈。”
  “你和他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母亲并未理我，只是跑出一个让我一愣的话题。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费君瀛。踌躇了几秒，我还是道：“既然是做戏，观众都走了，也没有唱下去的必要了。”
  “清清，妈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的用心了，你就和他好好相处吧。”老妈看着我，意味深长地道。
  “妈，你既然知道……”我看着老妈，疑惑道。
  “我不知道你跟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我和你爸都对他非常满意，他也喜欢你，你又为何不能接受他呢？”老妈笑看着我，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自从你爸去了之后，我更加明白，人应该做的是惜取眼前人。”
  “妈，他其实是我初恋男友。”我看着母亲一会，终于说出一个埋在心中，我始终不愿承认的事实。
  老妈睁大了眼睛看着我，“那你们……”
  “我和他之间隔着很多，如果仅仅是假装男女朋友，没有这段过往，或许我会考虑着和他继续发展下去，假戏真做，但是，我们当初……算了，不说了。”我摇了摇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清清，你爸已经不再了，妈也没什么好指望的，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快快乐乐的。”我最怕老妈用这种叹气的口气跟我讲话，听的我的心中一阵害怕。
  平心而论，费君瀛真的很不错，如果我处在我妈这个位置，只怕我也会对自己的女儿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也因此，我不得不慎重起来，好好地考虑这件事情，“妈，你让我想想，毕竟要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53真相
  办完父亲的丧事之后，费君瀛经常来探望母亲，母亲对他也是越来愈满意。终于再一次，被母亲强推着送他出门后，我开口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不过我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就不劳烦你了。”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在这个地方死死纠缠，不如放开，对彼此都好。
  “袁清清，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一点温度都没有，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感受不到吗？”费君瀛双手握住我的双肩，使力道。
  “费君瀛，我忘不了，当年的事情我真的忘不了，你不要逼我。”我推开他，别过眼。“我小的时候，老是被邻居欺负，后来长大了，我有了自保的能力，我已经忘了为什么被欺负了，但是一看见曾经欺负我的人，我还是会记得这人曾经欺负过我。我很是难过。”
  “当年的事情，你还是如此认为？是我对不起你？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从头到尾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灼热的视线几乎可以焚烧我。
  “感受？从你嘴里听到这话可真让我惊讶。”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心中的愤怒也如潮水般汹涌。
  “你……那好，那我成全你。”肩上的力道骤然变大，勒的我双肩发疼，不过在我喊疼之前，又突然的变小。
  狠狠地推开了我，费君瀛转身离去。
  “君瀛。”看着他那么孤寂的背影，我心生不舍。
  “清清……你……”费君瀛惊喜，猛地回头。
  “保重。”我冲着他笑了笑。
  “保重。”失望之情明显溢于脸上。
  然后，我转身离开，对不起，我不想看见你远走的背影，因此只好把我的背影留给你。
  我不想回去面对老妈的叨唠，因此一直地向前走，走到一个商场前，感觉这边有点熟悉，这才想起来，就是在这里，我曾经被费君瀛硬拖着过来买戒指，想起，自己当时一直挣扎的样子，我很想笑。这才想起来，这戒指一直好好的放在这里，我忘了把它还给费君瀛了，我拿出戒指，在手指上套了套，大小正合适，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我顺着人流走进了商场，来到了之前费君瀛强拉着我买戒指的柜台。这里的一切都没变，甚至费君瀛强拉着我来这个柜台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这位小姐，我记得你，你和你未婚夫之前到这里来买戒指的对吧？”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笑容甜美的柜台小姐，这才想起她不就是上次那个没眼力的姑娘？
  “你是来给你未婚夫买戒指的对吧？其实，你不用给他买，他已经买好了。”这丫没看我的表情，继续道。以我们上次相处的情况来看，会有谁认为我和他感情好？
  “什么？”什么东西买好了？
  “你们买好戒指后的第三天，他又来这里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第三天，那不就是我被逼婚的隔天？
  “哦。”我点头道。
  “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未婚夫对你挺好的，你们两个人是在闹别扭，对吧？其实情侣之间……”
  柜台小姐在一边碎碎念，我不禁抬头看她一眼，真是想不到一个年轻女孩子居然如此唠叨，真有大妈潜质。
  没有听下去的欲望，我找了个借口走人，“我去下洗手间。”
  刚进入洗手间不久，我便听到有高跟鞋‘哒哒’的声音传来，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格外的清晰。
  “袁清清，那家伙真是个笨蛋，也亏的费君瀛那样的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