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郡主

“正是在下。”
  
  二哥说过，沈公子和姐姐定过亲，沈公子仿佛很喜欢姐姐的样子。姐姐都要和别人成亲了，他怎么还出现在她家里……
  
  “大婚前我姐姐不回府。”陆王府给他们来信，害怕累着新媳妇，在郢州为姐姐安排了单独居处，即便是新婚夫妻成亲前不得见面，姐姐也不用大老远的跑回黔州老家。
  
  “我知道。”却还是从申首赶回来。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她向来说一不二，不回来就是不回来，他在不甘什么？想看她会不会舍不得家人偷偷回来瞧一眼？然后……他便能再见到她……
  
  心里惦记着另一人，美色当前，他根本无心注意。岚家三小姐比大小姐美貌，但他从一开始就不曾相中过她的美貌。
  
  艳绝的脸庞阴晴不定。惜玉犹豫开口：“沈公子，希望你……别怨怪姐姐。”
  
  沈无衣眯着眼睛打量年轻姑娘，一步步的沿着湖边朝她走来。“三小姐让我不要怨你姐姐？你可知你姐姐是如何对我的？她退我的亲事，答应了嫁给我却莫名其妙逃走，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换作是你，你甘心吗？你能不怨吗？”
  
  惜玉仓皇退后几步。“我不是姐姐，不知姐姐的想法，我也不是沈公子，不知沈公子会怎么想。我只是以为沈公子既然爱过姐姐，就该替她着想，她选择了她喜欢的，你就该支持她，祝福她。”
  
  “小姑娘，小小年纪，心思不要太老练的好。笨一点更讨男人喜欢。”他爱上的那个丫头就是笨笨的，明明老大不小了却像一个没心眼的丫头片子，让他忍不住去看她，逗她，还不留神爱上了她。
  
  “我和姐姐不一样，姐姐是姐姐，我是我。”
  
  “没错，你们亲生姐妹却一点也不像。”他瞥着对面姑娘失落的美颜。“怎么，三小姐不去赴各种小姐聚会的约吗？”
  
  “谁还记得岚惜玉…她们巴不得请姐姐过去，我去了也是被她们缠着打听姐姐的事，我与姐姐相处时日甚少，她们问我我也答不上来啊。”
  
  沈无衣展开折扇。惜玉见扇面上的盛放桃花被黑墨画了两条黑线，完全毁了好端端的画作。
  
  修长的手指来回抚着墨迹，眼睛看着远方，指尖却准确无误的擦过墨痕，似是经常做这一动作，早已成了习惯。
  
  他忽然开口：“我当初定与岚岚的亲事定的敷衍，后来还想着利用她。岚惜言，你可真不容小觑，忽视过你的人，现在都遭了报应是吗？”
  
  惜玉闻见他自言自语，把那话咀嚼着，似是分外符合岚家除了惜君外的所有人——爹那个大嗓门说个话低声下气，娘不训下人了，她自己出个门也不敢招摇，仿佛忽然之间低人一等。只有二哥依然我行我素，他和姐姐的关系好，不管做了什么都有郡主姐姐撑腰。那她和爹娘呢…是心底潜藏着恐惧吗？怕姐姐不要他们……
  
  姐姐是好姐姐，她不该这样想她。无奈的摇摇头，姐姐的这个如意郎君想必觅得不容易，她近日清闲，去庙里多上几柱香替姐姐祈福吧。
  
  “沈公子，惜玉告退。”
  
  “三小姐留步。”
  
  惜玉不回头。“沈公子还有何事？若是想找人说说话，前面多着是客人呢，沈公子何愁寂寞？”
  
  他也不想和她说话。他最气的时候连带着怪过这个三小姐，都怪她太优秀，逼得岚岚去拜师，遇上陆远，最后不要未婚夫。可她其实无辜。
  
  沈无衣正色道：“对不起。”
  
  惜玉不知他何故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姐姐的婚礼，沈公子会去吗？”
  
  他若是出现，陆远怕就气疯了，那情形……“应该蛮有趣。”
  
  他又露出邪魅的笑来。
  
  “二少爷这么形容还真是新鲜。王府世子和郡主的婚礼怎会有趣？开人眼界才对。”
  
  他并不纠正。“恩，会让人大开眼界。”
  
  再无话可说，惜玉迈开细步便走开。沈无衣收起笑容，他的岚岚就不会这样斯文的走路，来去如风，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还想做郡主？她做的好吗？
  
  想起她被规矩束缚放不开手脚的窘境他就开心，看来她和陆远的婚礼他一定得参加了。这样一想，心情开朗了许多。
  
  “秦北？你小子又跑哪去了。”他的赶紧备一份厚礼，不能让陆远小瞧了他。本来只想来岚府碰碰运气，但似乎去闹一闹她的婚礼更加有趣。
  
  他大笑不已。秦北匆匆跑来：“爷，我来了？爷？我好久没见您这么开心了。爷想通了不成？我就说解铃还需系铃人，爷因为岚小姐不开心，来岚府看看瞧瞧就会好很多。”
  
  脑门挨了一掌。“废话，爷是想到一个好玩主意，关解不解铃什么事。”
  
  心情太好了，赶紧回府计划大事去。秦北跟在主子身后，主子能高兴，他的苦日子也到头了。这么说来，岚小姐还是值得他感谢一番的。
  
  沈无衣走着走着便苦了脸。计划的再周详又能怎样？他不会去实现。他爱她，不能让她出不了嫁。他们二人中他是卑微的，他对她理直气壮不起来。他只能卑微的看着她，她好，他欢喜，她离开，他也只能祝福…落得这般境地…“陆远，你若是欺负岚岚，我第一个不依。”
  
  红烛火焰燃着，青烟直冲冲向上升起。陆远解开最后一个碍事的新娘服的盘口，终于松了一直绷着的脸。
  
  “怎么这么麻烦。言儿，你穿的时候就不累吗？”
  
  “哪里会不累？”她都累的坐不起来了，心安理得的躺着任他为自己更衣。
  
  他挑着她的肚兜带子。“还要为夫继续动手？”
  
  她猛地做起，不料撞上他的头，不顾他痛苦的抚额，抓紧自己的领口。“我、我自己来。”
  
  他伸开长腿挡在她身侧，伸手勾住她的细颈带到身前吻了一口。“自己来就自己来，但你给我说老实话，那个姓沈的有没有这样碰过你？”
  
  “姓沈的？”惜言无辜的眨着眼睛。“沈无衣啊？”
  
  陆远极不情愿的点头。
  
  “你不知道？”
  
  他哪里知道？！他又不是神仙！他见过他们的亲密样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怕她当时的解释只是为了安慰他。“好言儿，快告诉我，不然……”今晚得好好罚她。
  
  “师兄，我们的新婚夜你竟然提别的男人，我好伤心。”
  
  拿他的话来堵他？小丫头学聪明了。“就告诉我一个字就好，有或是没有，或者点头也行啊？”他怎么这么慌，心砰砰乱跳。他悄悄按住胸口，可不能跳的太明显，不能让小丫头看出来其实从他上了床踏那一刻便开始紧张。
  
  惜言点一下下巴，见他神情骤变的脸，忽然大笑着摇头。“师兄，瞧把你吓的。”
  
  陆远僵直。这丫头……
  
  环着他的身子。她有点紧张，手脚发凉，而他的身子好暖和。“师兄，我冷。”
  
  陆远木讷的抱住她。“那我做你的暖炉。”
  
  师兄今天的语气太生硬，一点也不甜。但正是太生硬，才像是储在心里已久、能脱口而出的真心话。
  
  吻着她的暖炉。“只有一人这样碰过我，我也只会让他一人这样碰我。”
  
  陆远终于找回了意识。有些念头压抑在身体里，找回意识的同时顺带把它们也找了回来。
  
  “言儿，这才叫做碰你，记住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是在告诉世人，世间从此又多了一对眷侣。
  
  [完]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只知其名不见其人的岚家三小姐还是得露一下脸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