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爱

冬天的啤酒，喝起来真凉啊！欣童回想起刚去汇腾实习的时候，和李玉琴在华贸大厦顶楼喝酒，那是夏天，啤酒正好解暑。可现在，啤酒喝进去，嘴里立刻吐出白气。
    扒了几口外卖，确实不好吃。欣童放下饭盒，继续喝起酒来。喝了差不多一半，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进，她吞下一口酒睁大眼睛，是孙岩。
    孙岩站在看台下面，仰头看着她，说：“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你还真豪放。”
    “能在这里找到我，你还真有本事。”欣童回敬。
    “李玉琴呢？你不管她了？”孙岩问。
    “昨天就回家了，考完了还不赶紧回家。”欣童又喝了一口。
    “哦，原来这样。剩你一个人，落单了。”孙岩笑笑，“要不要我陪你？”说着就往上走。
    欣童没有回答，待孙岩在她身边坐下，眯起眼睛笑着说：“不好意思，你要我转达的祝福我忘记说了。”
    孙岩没说什么，拿手在欣童头顶摩挲了两下，将欣童的头发弄乱。
    欣童接着喝酒，孙岩向四面巡视了一番，四周高楼林立，闪动着万家灯火，前方一条小街，各个小吃店人头攒动。人们不是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就是已经回到家开始准备晚餐，有的楼前站着老人小孩，有的阳台上有人对话，灯火阑珊处，自己尾随这个女孩而来。
    “看来在这里喝酒不错，”孙岩感叹。“怎么不错？”欣童问。
    “万家灯火，人间百态，有喝酒的意境。”
    “呵呵，你是这种多愁善感的人么？”欣童笑道：“乐侃说这样的话还有点像。”
    “这次我陪爸妈回老家，老家好多阿叔阿伯，小时候我都见过，现在却一个也不记得。”孙岩自顾自的说，“小时候曾经一起玩的小伙伴，更是和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欣童道：“我想起一个词，叫做时过境迁。”
    孙岩仰起头，笑着说：“对，是这个意思。”
    欣童问：“你是不是只记得加拿大的事，你的生活真正是从那里开始？”
    “可能吧，”孙岩回答，转而又说：“现在这里也是我的生活”。
    “说说你的感情经历吧。”欣童喝了酒，借着酒劲儿提问。
    孙岩看了欣童一眼，笑着说：“我的感情经历啊？我算算......”孙岩先拿出右手，拿手指数着1、2、3、4、5，又举起左手，拿手指数着6、7、8......
    欣童一拍他的肩膀，打断他，说：“要不要这么夸张？捡重点。”
    “就是捡重点啊！”孙岩继续笑，“我算算多长时间能讲完。”
    “要是名单太长，几天几夜也讲不完，那就算了。”欣童的一罐酒几乎喝完。
    孙岩收住笑说：“算了，不逗你了。大概两三段吧，你想知道什么呢？”
    “两三段，真的？”欣童摆弄着空罐，质疑地问。
    “真的，认真算起来，就这么多。”孙岩说得挺真诚。
    “认真算两三段，稍微马虎点数目就多了，对么？”欣童喝了酒胆子真的变大了。
    “你们女孩子都关心这个，谈了多少个，跟谁在一起，因为什么分的手。”孙岩继续严肃着，没有笑。
    “当然啊，从感情经历可以看出很多问题啊，最重要是看出一个人的人品。”空啤酒罐在欣童手里噼噼啪啪的响。
    “是么？”孙岩瘪瘪嘴，“你想知道什么呢？”
    “你是跟一个外国妞谈过么？”欣童的访谈开始。
    “是的，从大学谈到工作，好几年。”孙岩并不避讳。
    “谈了好几年，那刻骨民心咯？”访谈继续。
    “当时是挺难忘的。她人很开朗，也很漂亮，喜欢到处去探险。”回答继续。
    “探险，怎么探险？去原始丛林那种？”欣童好奇。
    “差不多吧，去非洲、去印度，去那种名字都记不清楚的小国家。”
    “哦，你们因为什么分手呢？跟这个有关。”
    “有点关系。我大学毕业就工作了，很卖力的工作，可她还在到处跑。我们坚持了两年，后来确实说不到一起去，就分了。”孙岩回答。
    “那她现在呢？不会还在探险的路上吧？”
    “没有，”孙岩摇头，“前两年她就去上班了，说不定现在结婚了。”
    “看来你们是错过了。要是她早点想安定的工作，也许不会分。”
    “谁知道呢，她就是喜欢去寻找不一样的东西的那种人。我有时候想，她跟我在一起，一开始也许因为我是个华人，觉得好奇呗。”
    “华人，呵呵。”欣童笑笑，“这个词好怪，我们从来没说过这个词。”她接着问：“华人是不是在国外都挺努力的？”
    “什么人都有吧，我认识的都还可以。”
    “后来呢？”欣童像听故事一样的问。
    “什么后来？”
    “后来又有什么人？你不还有两段么？”欣童笑起来。
    “后来都是中国人了，过程也都差不多。我工作几年之后又回国，总是时机不对呗。”孙岩简短地概括。
    “这就算完了？”欣童问。
    “不然呢？说那么详细干嘛？不管前面有几段，我现在不是和你坐在这里吗？”孙岩的回答让欣童无言以对。
    “你呢？你也说说。”孙岩突然笑着转头。
    “我，那不知道有多简单，一句话就能说完。”欣童也不避讳。
    “那你说说。”
    “就一段，大学同学，谈了两年分手了。完了。”回答真的很简短。
    孙岩一面笑一面点头，顺便掏出一支烟点上。
    “你很爱抽烟吗？我们乐侃都不抽，你怎么倒是经常抽？”欣童又晕乎乎的问。
    “我抽的不多，如果哪天锻炼得多，就一支也不抽。遇到忙或者有问题的时候抽得多一点。”孙岩今晚有问必答。“最多一天几支，怎么，你不喜欢？”
    “不喜欢，女孩子都不喜欢。”欣童摇摇头。
    “不抽也可以，我是回国之后才开始抽的，我妈也总说我，要我戒掉。”
    “对嘛，听妈妈的话咯。”欣童说完，伸手去拿另一罐啤酒。
    孙岩忙挡住说：“你妈没说女孩子别喝酒吗？你也要听妈妈的话。”
    欣童还要去拿，孙岩把酒罐放到自己身后，握住欣童的胳膊。“还不回去吗？这么冷，还在这里呆着，冻感冒了回不了家了。”
    欣童撅着嘴，放弃了喝酒的想法，夜晚确实很冷，是该回去了。“回去也是呆着，”说完就歪着头往下走。
    孙岩将饭盒和空酒罐捡起，放进塑料袋装好。那罐没喝的想了想，揣进自己兜里。
    两人一前一后从看台走下来，一罐啤酒让欣童晕晕的，但这晕晕的感觉刚刚好。
    孙岩帮欣童把垃圾扔掉，再跑过去跟上她。对方自顾自的走着，摇摇晃晃。
    孙岩想扶欣童，可她不让。他只好在旁边紧跟着，没几分钟便来到欣童楼下。
    欣童扫了一眼楼下的车，转回头问：“你的车呢？没停这里么？”
    孙岩看看欣童迷离的表情，回答：“你还操心我的车呢？今天没开来。”
    欣童不说话，直接上楼去了。孙岩也跟着来到了501门口。
    每层楼的路灯都亮，唯独5楼的没亮，见欣童在包里掏钥匙，孙岩帮忙跺跺脚，路灯还没亮，他又跺跺脚。
    虽然看不清欣童的表情，但她传来了咯咯的笑声。
    孙岩莫名其妙，两个人就站在黑暗的楼道里，欣童笑声不住，变成了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啊？还不开门。”孙岩催促。
    “哈哈哈哈，这个灯坏了个把月了，你不知道，还在那里跺脚。哈哈哈......”欣童说完又去掏钥匙。
    “这也能笑半天。”孙岩很是无语，等着欣童开门。
    摸索了半天终于掏到钥匙，又摸索了半天才开了门。
    总算进了屋，可欣童并没有开客厅的灯，而是直奔自己的卧室。孙岩找了半天，没找到开关在哪里，只好也朝欣童卧室的方向走去。
    “咦，我不是还有一罐酒吗？你看见没？”欣童反身冲出来，问孙岩。
    两人在欣童的房间门口撞了个满怀，欣童软软地后退，孙岩却强硬地搂住了她。
    孙岩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的黑暗，发现欣童亮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她的两只胳膊立在自己胸前，手握成拳头，慢慢地，欣童将手掌打开，翻转过去平放在孙岩的胸膛上，轻轻地触摸着他的衬衫，摩挲了一会儿，力量逐渐加重，孙岩感到自己胸前的肌肉被她摸来摸去。
    “你在干什么？”孙岩问。
    “我，找找看，我的酒。”欣童的眼睛还是亮亮的，嘴里吐出微微的气息。
    孙岩将欣童靠在墙上，两只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欣童还是两手抓在孙岩胸前，用力抓着他的衬衫，她怕一放手，自己就掉下去了。
    这个吻并不长，孙岩小心翼翼地分开，将欣童紧紧留在怀里。
    欣童终于放下了两只手，将孙岩的腰环抱住。两个人没说话，抱了很长时间。
    欣童抚摸着孙岩的后背，突然胳膊碰到了他的上衣外口袋，那罐酒还在里面。
    “看，我找到了。”欣童小声说。
    两个人在黑暗中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