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爱

那天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欣童后来统统不记得了。只记得走了很多路，说了很多话，笑了很长时间。
    欣童说起第一次见到孙岩的时候，是在员工大会上，他们几个同学作为实习生，坐在会场最后一排。
    几个头依次上台，孙岩紧挨着谭总，那时候还不知道有欧总，以为谭总就是最大的头。孙岩比谭总高半个头，年龄看起来却只有谭总一半。
    “你看起来很严肃，像是努力让自己显得成熟。”欣童说，“一群头头我们一个也没记住，就记住你了。”
    “说说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两人手牵着手，欣童问。天气也一如她的心情，明媚、新鲜。微微的暖风吹过，有阵阵花香。
    “不说，说了你该得意了。”孙岩抿着嘴微笑。
    “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说了，你为什么不说。”欣童摇着孙岩的胳膊，越发好奇。
    孙岩把胳膊抽出来，走到路的另一边，找到一颗树下点烟去了。
    “喂，你怎么不理我了！说说有那么困难吗？”欣童跟过去，站在孙岩身边。早春的树上居然有花朵盛开，两个人都不禁抬头观看。
    “这是什么花？你认识吗？”孙岩问。
    “不知道，好香啊！我说，这么香的花，你抽什么烟呀！告诉我呗！第一次。”
    “好好好！”孙岩灭掉烟头，扔到对面的垃圾箱。又走回树下，“这样吧，你就在这树下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什么，你好坏啊！这还要带条件的？这里人好多的嘛，很丢人的好不好。”
    孙岩对着欣童，眯着眼睛笑起来，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更白。“你想不想知道嘛？”
    “你先说我进过公司多久你第一次见到我，我再考虑要不要亲你。”
    “那会儿你还没进公司。”孙岩还在笑。
    “啊，怎么可能？”欣童更好奇了，根本忍不住。
    “快点，亲不亲？不能再剧透了，我要改主意了啊！”
    欣童看看四周，向孙岩脸颊快速猛烈的一吻。
    孙岩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一脸欢喜和满足。欣童没说话，也看着孙岩。
    “听好啊！”孙岩转开了视线。“第一次见你是在公司楼下的IM超市里。”
    “什么时候？”欣童问。
    “大概是你刚来实习，或者还没有正式实习。”IM超市是家大型的连锁超市，日本人开的。专门在繁华地段的商场或者写字楼楼下，针对的也是白领或者富人。整个通海市只有两家。
    “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穿着个男生的大裤衩、小背心，拖着人字拖。”
    “啊！”因为在写字楼下，来超市的几乎都是白领，都是衬衫西裤皮鞋的标配，女人也几乎穿套裙洋装。老外也很多。很多职员中午下来买咖啡或者午餐。超市的寿司很有名，日用品很多国外生产，外企的职员都爱逛。
    “估计是刚来没几天吧。那会儿我跟同学很好奇，就去逛超市了。”
    “可能吧。”孙岩接着说，“我那天去帮人买寿司，他家的金枪鱼寿司疯抢，黄总要我帮他买五盒。结账的时候，就看到你站在那儿，我一看这个小姑娘穿的裤衩我也有一条啊！就跟着你站的那一队了。”
    “我好像是有一条大裤衩，我不知道是男式的啊。”
    “那就是男式的！我穿着睡觉的！居然有小姑娘大庭广众穿到IM那样的超市，我心想，哇，这是哪里来的奇葩？去看看。”
    “啊！我怎么不知道有你呀？”欣童一脸羞涩。
    “我们中间还隔着两个人呢?再说，你正跟李玉琴在说话，说得眉飞色舞，哈哈大笑。”
    “对，她也是来实习的。你也见过的。”
    “是啊，那我后来才知道。从后面看不出你长什么样，只看到一段脖子，白白的，头发搭在肩膀两边。我正在想，这小姑娘长什么样，穿成这样，长得不会很难看吧！”欣童低着头吃吃地笑，又抬头看孙岩接着讲。
    “快到你们的时候，好像你们忘买什么东西了，你又冲进货架那边去了。李玉琴在那里等你，我前面的人就接着结账咯。到我的时候，李玉琴要我等等，说你来了，就跟我后面招手，我回头一看，你真的冲过来了！恩，当时想，不难看，等等你算了。”
    欣童手捂着嘴，脸都笑红了。“那岂不是其实你就在我身边。”
    “对啊！你们一路都在笑啊、说啊，哪里会看到我。我看到你们买的，泡面、薯片、瓜子、可乐、纸巾，还有我不知道的大袋大袋的零食，最后你跑去拿的居然是两罐啤酒。我彻底服了。吃的全是垃圾！”
    孙岩回想起过去，一脸回味与自得，“你拿着啤酒跑过来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整个人白白的、小脸红红的。眼睛弯弯的，胸也不小。哈哈！”
    “你就记得这个。”欣童一脸绯红。
    “你们居然还喝啤酒，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女生会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人事的怎么选的，我后来再看到你吓一跳。”
    “那是下班时间啊！我们很无聊的，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什么也没有，只好买零食看电影咯。后来呢？你再次见到我，又是什么时候。”
    “有一天咯，看见方工带着你，他在前面说，你在后面记。毕恭毕敬的。我还想说，方工这样的人公司也给配秘书了，我就一个助理，不行啊，我去看看什么人。就叫住方工，找点话聊聊天。”
    “哦，就是那天在电梯口，方工介绍我们认识的那次。那时我都见过你好几次了，不过是第一次讲话，我还有点紧张呢。”欣童回忆说。
    “我也是那次第一次跟你说话啊，方工说你叫欣童，你一抬头，我吓一跳。样子全变了，规规矩矩的，我想小丫头好会装啊！”
    “装什么啊，我本来就是那样的！”
    孙岩靠过来，胳臂搂住欣童的肩膀，笑着说：“爱哭的小女生，你到底什么样啊……”
    早春里，飘着花香的树下，两个人讲述着彼此的第一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