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殊途

        刘姨娘安抚了杨芊半晌就带着满腹心事去了厨房，太夫人既然发话让自个管着内宅，第一件事儿就是晚上的接风席面了。虽大夫人和十娘杨蕙不在，却也算是一家团圆了，又因为小辈们要守杨芷的孝，不好大鱼大鱼地用，但是也不能光准备素菜，这一桌子的菜怎么安排还是个学问的。
    刘姨娘也存了一份心思去讨好杨华，她虽比吴姨娘更清楚杨华得为人，但是难免也抱有几分幻想，希望杨华念点父女之情。故而这一桌子的菜里，除了小辈们要用的大多是素菜外，给太夫人、杨华准备的就是他们平日里最喜欢的菜色了。
    到了点，在花厅里摆上了两张桌子，虽也分了男女席，却没有用屏风隔开，外面是杨华、大郎杨冯、三郎杨冼、五郎杨凌以及六郎父子五个，里面则是太夫人上座，尹氏、杨芊、杨葭围着坐了。
    太夫人瞧着桌子空荡荡地，便不让刘姨娘和吴姨娘伺候，也让她们俩在下首坐了。
    太夫人瞧着自个面前的菜色，笑呵呵地看了刘姨娘一眼，“这桌席面安排得不错。”尹氏忙也笑着赞了两句，大夫人不在，她这个孙儿媳妇自然要随着太夫人的意思说话的。
    刘姨娘对太夫人的“好意”半点也不感激，这旁边的丫头婆子们都瞧着，太夫人越是赞自己大夫人回来也就会越恼恨自己的。她忙起身谦虚道：“当不得太夫人和大少夫人的夸奖。我也不知道大少夫人喜欢吃什么，又在大娘子的丧期里，便让厨房里胡乱做的。”
    太夫人面前摆着的是鱼羹、鹅盏蒸、煎炒羊腰子等肉菜，汤也是羊骨汤，素菜只一道，她瞧着不错，再看孙女面前摆着的多是素菜素汤，孙儿媳妇尹氏前头和自己的差不多，心中满意得很，“好啦，瞧得出来这些个菜都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只是瞧着刘姨娘越发恭敬的样子，太夫人心里头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她当然能猜到刘姨娘的心思，只是她不耐烦管后宅的琐碎事儿，也不想由着大夫人一个人一手遮天，六郎的走失虽是他小孩子调皮，却也未尝不是魏氏的疏忽。几个庶出的孩子虽然不是魏氏肚子里出来的，却也是杨家的血脉，魏氏的心里头却只有她的几个闺女，也太失职了些。
    吴姨娘下午虽得了杨葭的一番劝说不再太嫉妒刘姨娘了，但是此时见她事情做得周到得了太夫人的夸赞，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待众人都开始吃菜的时候，她举起茶杯对刘姨娘道：“刘姨娘真是有心人，难怪太夫人总是将你放在心里头，真是让我佩服呢。以茶代酒咱们也干一杯吧。”
    刘姨娘笑了笑，心里头却在想吴姨娘是蠢人有傻福，得了太夫人的看重只会让她的三郎和五娘在大夫人跟前的处境更加艰难而已。
    杨葭倒是吃得开心，瞧着面前新鲜的菜色吃得很欢快，只是却竖着耳朵留意着隔壁桌上男人们说的话儿。
    杨华待儿子们的态度还不急待侄儿杨冯亲热，这一桌子的大小男人，也就杨华和杨冯可以喝酒，他们俩面前摆着的是张家酒肆定来的千夜白，杨冼兄弟三个面前放着的是甜汤。
    杨冯待杨华的态度很是恭敬，不时给杨华敬酒，嘴里说着的奉承词语也不谄媚，倒是引得杨华一脸的笑意，暗道这个侄儿倒是不像老二，提携下也是可行的。
    至于杨冯，他既然带着尹氏跟着太夫人一道来了京城，自然不是没有一点想法的。两房分家的话，大房自然是得大头的，更多的财物家产，他是不用想的。不过二郎出家后，二房只剩下自己一个男丁，二房分得的所有财物都将是自己得到。这个时候奉承好大伯父，以后分家的时候杨华松松手，自己也能多得些财物。至少不会一下子沦落成一般的乡绅来。手中有钱了，自个就算科举没有中，也可以让大伯父帮忙谋个虚缺儿，外头又有大伯父的提携，想来这日后的日子也是富贵逍遥的。
    倒是杨冼瞧了一眼喝得热烈的杨华和杨冯，听他们说着朝廷中最热闹的话题和京城里头的八卦，只沉着一张脸照顾五郎和六郎吃菜喝汤，尽一个兄长的职责。六郎对杨冼也亲近，倒是五郎别扭无比，说自己不是孩子了不需要兄长照顾了云云。
    杨冼一笑，也不当真，人前怎么做他还是有分寸的。他知道，五郎杨凌养在大夫人跟前，虽也是庶子却将自己当做嫡出的来看，同自己和六郎之间有着无限的隔阂，他也不指望同五郎兄友弟恭，不过是想做到不让人说嘴而已。
    用完了晚饭，大人小孩一屋子说了会儿话，便都散了，毕竟太夫人年纪大了，这一路来京城也是颠簸疲累得很。只是刘姨娘想寻杨华说杨芊的事儿，吴姨娘想同杨华说六郎的事儿，两人同时拿着大眼睛柔情万分地瞧着杨华，让这并不重色的杨华也觉得身子发热了。
    他心里好笑，难怪人说女子三十如虎狼少不得男人，她们这是想自己很了呢。只是到底是吴姨娘还是刘姨娘呢？他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吴姨娘丫头出身能够做姨娘靠的就是那容貌身段，比刘姨娘强了两分不止。但是吴姨娘只识得几个字，没有情趣不说还粗俗得很，这一点又让杨华不喜了。刘姨娘则相反，良家子出身，容貌只堪清秀，但是通宵文墨，为人知情识趣，也有话儿说两句。
    刘姨娘瞧着吴姨娘眼中的光芒，脑中年头一转，就退后半步笑道：“那就刘姨娘送老爷回正院伺候吧，我去看小娘子们屋子里可都收拾妥当没有。”屈膝行了个礼就带着两个丫头往留芳院去了。
    刘姨娘的大丫头思雨提着一盏灯笼，待走出了院子入了夹道，方低声道：“姨娘怎么让着吴姨娘？不是说五娘子的事儿耽误不得的吗？”
    刘姨娘叹道：“太夫人让我管家，本就被推倒了浪尖上去了。若是大夫人归家后发觉我尽往大官人跟前凑，不是让大夫人恨我入骨么？五娘子的事情确实耽搁不得，但是以大官人的性子，这事儿我纵使求了，只怕也很难让他改主意的。必须做其他的打算才成呢……”
    思雨听罢后疑惑道：“太夫人在呢，她怎么也会护着姨娘您的呀。大夫人总不能和太夫人对着干的吧。五娘子的事情，要不要去求求太夫人？说不定就成了呢。”
    “真是个傻丫头，我的娘家是什么人家？是贫民百姓，不过家有余粮小有积蓄罢了。但是大夫人的娘家是什么人家？开封府尹可是大夫人的亲叔父呢。太夫人怎么可能因为我去扫大夫人的面子？她也不过拿着我敲打下大夫人罢了。”刘姨娘苦笑出声，太夫人可是这家里头最精的人啊。
    若是杨芷熬到明年春闱之后再死，三郎过了府试，无论是三郎还是五娘说亲也都容易些，如今却是说什么都不行了。杨华最看重的是仕途前程的，若是不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杨华是绝对不会松口的……刘姨娘瞧着前头留芳院的大门，甩开心里头的愁思，加快了脚步声。
    西厢房里头，杨芊和杨艾正在厅中对峙着，虽没有动手也没有动嘴吵，但是气氛却更加紧张了。早有机灵的丫头跑出了屋子去了东厢杨葭处报信了。
    杨葭正站在案前悬腕写着射雕中“郭靖黄蓉密室疗伤”的情节来，顺带消食，听到小丫头的禀告，只抿了下唇并没有停笔，直到写完了一页纸，这才搁下笔看向小丫头问道：“五姐和六姐姐吵起来还是打起来了？没有吗？没有的话也就是闹下闲气而已，大惊小怪地做什么？我们可是亲姐妹，明早就和好了。”
    杨葭说着摆了摆手让小丫头回去，她是不打算去参合杨艾的事情了，这六姐姐是个不记恩的人，自己做得再多她也不会领情的，何必白费功夫？反正若是吵起来了，也有杨华和太夫人在呢。
    杨葭施施然地洗漱入帐躺下了，见小桃几个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心里头顿时一乐，看来这几个丫头也学着不多管闲事了啊。不错，过几日冬至了每人多赏快料子好了。
    而杨葭的想法却注定要落空了，因为过了两日，凉王府传来不好的消息说是四娘子杨茹病重。大夫人不在，就尹氏这个嫂子打头带着几个小娘子一道去往王府探病。所有的到了这种时候，必然会有狗血意外什么的发生。杨葭她们这一次去王府也没有例外，果然就出了事儿。事后杨葭每每想起来，嘴角都禁不住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