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殊途

        杨葭的心中只有悲凉而无太多的悲伤，让她为杨艾之死而痛哭流涕，她真的难以做到。只是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她太没有姐妹之情了。杨葭只得在快到江王妃正院之前时偷偷地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得她立刻泪盈于睫。
    那王府的大丫头并没有瞧见杨葭袖子下掐自己的动作，只当她是真的为胞姐之死而伤心呢。心里想着王妃的嘱咐，便柔声劝道：“杨八娘子快别哭了，杨六娘子若是晓得小娘子这么伤心，也会走得不安心的。说起来，这都是命啊，就如我生来就是伺候人的命……”
    之前王府的丫头婆子们可是正眼也不瞧尹氏和自己等一眼的，如今却安慰起自己来了？太反常了。而反常即为妖。想来这个丫头是故意如此想套自己的话了？杨葭心里暗嗤，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姐姐说得是，只是想到我六姐姐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就难受得紧，她还没有嫁人生子……”杨葭说着就捏着帕子擦着眼眶，手指微微用力，眼眶就红了，就算是眼睛尖的人也不会怀疑杨葭的假哭了。
    那丫头的眼泪好似不要钱似的说来就来，杨葭瞧着心里咋舌，这等技能也难得呀。两个人相对哭了一场，杨葭才哽咽道：“让姐姐见笑了，我们快些过去吧，只怕我阿爹他们等急了。”
    大丫头关切地扶着杨葭，嘴里说道：“小娘子放心，我们娘娘最是温柔良善之人，自晓得杨刘娘子出了事后，若非是嬷嬷们劝着拦着，娘娘也会掉眼泪呢。娘娘掌管王府有五年了，可这出了人命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呢，也不知是不是哪个贼子做的恶，害得王府不宁，害得杨家人伤心……”
    杨葭面上露出惊诧来，也不掩饰，开口道：“之前娘娘不是说我六姐之死是意外么，怎么娘娘也怀疑是有人害了我六姐？”
    那大丫头小心地瞧了眼后头跟着的小丫头们，见她们离得有三四步远，这才小声叹道：“八娘子，我们家娘娘终究是王府的女主人，出了事情大面上自然是站在王府的立场上的，不然大王定不不会同娘娘善罢甘休的。”她苦笑了下，低声道：“八娘子也可向杨孺人打听一番，大王最宠爱的可是出身勾栏的叶姨娘呢。娘娘的处境也不过是比杨孺人好了那么一点罢了。所以自杨大少夫人和杨五娘子告辞后，娘娘回了正院难过得很很呢。不然也不会让我来陪着八娘子的。”
    若杨葭真是十三岁的小姑娘，百分百地被这丫头给哄住了，相信那江王妃之前的言行是迫不得已的。她杨葭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是两世加起来也算是阅历不少了，自然不会被哄住了。不过面上却是假装做出感动状来，抓着大丫头的手哽咽道：“王妃真是个好人，若是六姐真是死得冤，还求王妃给我六姐主持公道了。”
    大丫头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方才瞧着八娘子给六娘子换衣，不知瞧出什么不对没有？我也好偷偷告诉我们家娘娘。”
    果然来了！杨葭心里一凛，自己若是说实话，是不是也会被灭口？她摇了摇头，做出茫然状道：“我也想找出六姐之死的真相来，可是，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是，六姐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不小心掉进水中呢……”
    那大丫头实在瞧不出杨葭这番话是作伪的，心里一松，自觉完成了王妃交代的任务，心里得意。假意劝了杨葭一番，就催着她快些去正院，语气之中敷衍之意大升。
    杨葭也不在意，好似没有听出来般，随着丫头匆匆去了正院，便看见杨华一脸悲痛里对着自己走过来，“八娘，你六姐姐可是真的去了？”
    杨葭震惊不已，杨华这是作那般？他真的为杨艾之死伤心吗？当着凉王和江氏以及凉王府长史的面，她只得慌忙垂下头掩饰脸上的震惊，低声道：“父亲节哀，六姐姐，六姐姐是真的去了……”说着举起袖子半遮住脸抽噎起来，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一个为同胞姐姐去世的小姑娘而已，没有半点的不对劲儿。
    “我可怜的孩子啊……”杨华痛呼一声，老泪纵横，扯着杨葭的胳膊道：“快带我去看你姐姐，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竟没有护住她，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
    “东翁，东翁节哀呀。”陈西风忙扶着杨华，一脸的担忧。
    凉王是个没有脑子的也被杨华的干嚎给弄得太阳穴一阵阵的痛，可他并不是个擅长言辞的人，只铁青的一张脸不停地道：“杨华这你是什么样子了？难不成是怪上本王了？真是，真是大胆……”
    还是王妃江氏更擅长言辞些，她早就瞧出杨华并不是个会为了庶出的女儿而和王府对着来的人，哪怕凉王只是一介闲王，那也是皇家血脉，不是杨华这等微末小官惹得起的。她温声劝道：“杨大人这般伤心，还是先去瞧瞧杨六娘子的尸身再说其他的吧，虽则我们大王问心无愧，但是杨六娘总是在王府才没有的，也算是我们王府的失职才让贼子钻了空子。只要是我们能够做到的，杨大人尽管替就是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歉意。”
    杨华虽表现得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在陈西风的搀扶下哭得不能自已。杨葭却是因为身高的原因而瞧见了杨华低垂下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心里鄙夷不已，越发肯定了杨华想借着杨艾之死从凉王府得到一些好处的。
    “王妃娘娘这话可是看轻了杨某了，杨某绝对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置儿女的生死不顾的！”杨华红着眼眶，斩钉截铁地道。
    江氏按住凉王肥短的手掌，抢先道：“那是自然的，杨大人高风亮节自然让人敬佩。大人放心吧，若是杨六娘子之死真的不是意外，那么我们王府也会竭尽全力找出真凶的。毕竟王府里藏着这样一个贼人实在让人寝食难安那。”随即又转头看向杨葭道：“杨八娘子，你也敲过了杨六娘子的身体了，可曾发现了不对劲的地儿了吗？”
    杨葭一愣，自己是该违心地回答说没有发现呢？还是冒着危险说发现了呢？她抬头看向高坐主位上的凉王和王妃，再看目光炯炯的杨华，不管这几个人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杨艾之死确实有着很多疑问，她若是害怕危险而说谎，还有什么节操可言？还不是和那些自己瞧不起的小人一样了？想到此处，她便对着主坐上的两人福了一福，才郑重道：“回王妃娘娘的话，小女子确实发现了家姐之死有些不寻常之处的。家姐极爱干净的，来王妃瞧杨孺人之前是好生收拾了一番的，但是方才我发现了六姐的左手食指和中指里头有些微的苔藓泥，这绝对不是水中才能碰到的。其次，小女子听说溺水而亡的人身体会因为浸在水中而发胀，腹大如鼓。但是六姐姐的身体明显没有这些症状。故而小女子怀疑六姐姐并不是因为溺水而亡的。”
    一番话有理有据，凉王夫妻俩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杨华却是暗道这个小八娘倒不是之前瞧着的那般蠢嘛，果然是自己的种，这脑袋瓜子像自己呢。
    “哦？竟有这些疑点？大王，不如您和杨大人一起去瞧瞧吧，也免得再在这里争论不休。”江氏心思急转，忙对凉王道。
    凉王此时也有些怀疑杨艾之死不太寻常了，脸色难看是因为觉得他自己被人踩了一脚，竟然敢在他的王府中杀人了，太不将他这个凉王放在眼中了！听了王妃的话后，他立即起身对着杨华不客气地道：“走吧，本王和你一道去瞧瞧去。”
    等杨华、陈西风随着凉王一行去了，江氏才目光灼灼地看向杨葭，虽然依旧是一脸的淡笑，但是那平静只是表象，在其下却是蕴含着狂风暴雨似的，让杨葭没来由的心生警觉起来。
    江氏挥了一下金线绣牡丹的大摆袖，这才开口道：“之前我还说杨孺人那般玲珑的人儿，这杨家的小娘子们定也是不凡的。没想到还真的说中了，杨八娘子真是个细心之人，方才那一番话可是比许多刑名推官都要老道呢。”
    杨葭忙恭敬地道：“小女子可不敢和刑名老爷们相比较，那可真是班门弄斧了。不过是姐妹情深不相信六姐姐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溺水，搜易观察得仔细了一些。小女子方才听了领路的丫鬟姐姐的话，晓得王妃娘娘是个慈悲心肠的人，还求娘娘莫要怪六姐姐的莽撞为府上惹来祸事。且正如娘娘所言，那害人的凶手若是藏匿在王府之内，对大王和娘娘的安危都是一份威胁，更何况娘娘腹中有了小王爷了，更是轻率不得。所以还是早日抓到凶手才是上佳之策。”
    江氏神色不变，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只是道：“小娘子可知王府内院的丫头有多少个？而侍卫又有多少人？王府可不像你们杨府那样，上上下下有一百人个了不起了。王府人多，要彻查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当然了虽然麻烦，这查还是要查的。至于怎么查，那就是大王和我商量后才决定了。”
    杨葭忙更恭敬地道：“娘娘所言极是，事情自然是凉王殿下和娘娘才能决定的。”
    “好了，想必杨八娘子也累了，就坐着喝会儿茶吧。”江氏笑了下，便有两个高大壮实的仆妇扶着她起身离开了前厅，对于凉下杨葭半点犹豫也没有。
    “娘娘，留着那杨六娘一个人在前厅合适吗？”领着杨葭过来前厅的大丫头心存忐忑地开口道。
    江氏冷哼了一声，只是轻瞟了那丫头一眼，就转过了头，只留下一个嬷嬷教训丫头，而江氏则神情悠然地走回了后院正屋，待进了内室，让所有的人都退下了，还没有坐在床榻之上，便被一只结实的胳膊揽住了倒向柔软的床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