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之墨

  过了半晌，乐成走了出来，她忙迎了上去，“小柔怎么样了？”
  “喝了药，已经好些了。”乐成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还有些要事须在今晚之前处好，这段时间，你照看好她。”
  她点点头，“我会照顾好她的。”
  乐成面上一片阴霾，回头看了看小柔的屋子，大步离去。
  
第九章 诬陷
更新时间2013-12-28 15:35:57  字数：4390
 小柔的气色好了些许，但双眉依然紧皱，嘴里不时呻吟着，看起来很痛苦，她在旁边不时将小柔额上的毛巾换下，在冷水里拧干，再敷上。
  过了许久，她摸了摸小柔的手掌，依然滚烫，小柔嘤咛一声，突然在床上来回翻滚起来，双手抱着头，全身发抖，她忙按住小柔的身体，轻声唤道，“小柔，小柔，你怎么样了？”
  小柔呓语道：“白姐姐，我好痛我好痛啊。”
  她顿时心疼不已，紧握住小柔的手，“小柔，再忍忍，姐姐马上治好你。”
  她四周看了看，如今已至深夜，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她将小柔身上的被子盖好，直起身，闭目默念口诀，捏好手势。
  不过一个小小的病而已，只要她略施法术，小柔便会马上恢复。
  指尖慢慢凝了一束银色的光，她轻转手腕，手掌朝下，令光芒慢慢覆盖在小柔的身上。
  她正聚精会神间，后方传来一阵破空声音，一根羽箭刺到她正施法的右手上，她未及反应，箭上的力量已带着她向右倾倒，“叮”的一声，羽箭带着她的手臂，钉入床边的立柱上。
  乐成猛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墨家弟子，众人一入内，便将她围了起来。
  “原来你真是妖！”
  她愕然，忙上前几步，欲作辩解，“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方才是在为小柔治病。”
  她焦急间，没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右臂上，方才没入她手臂的羽箭四周起了一层淡淡的白光，随着她的前行，一点点从她体内退了出来。
  乐成目光落在她完好无损的右臂上，浓眉深攒，面上一片戒备之色，他回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墨家弟子均蹑着脚步慢慢上前，手里的兵器微微发抖，仿佛面前的是一个恶兽一般。
  “不，你们搞错了，我真的不是妖，我是……”话到嘴边，却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如果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定会连累墨离，而且就算说出来，面前的人会相信吗。
  “那，你是什么！”乐成凛声问道。
  “我……我……”她后退了几步，靠在墙壁上，慕然抬头，“就算我是妖，也曾未害过任何人！”
  “是么，那小柔又为何变成这样子？”说话间，众人已渐渐近至身前，将她逼到墙边，悄无声息地断了她所有逃路。
  富大夫迅速从众人身后走出，步至塌前，把着小柔的脉博，半晌摇摇头，“不可能，吃了药后怎么反而更加厉害了。”
  乐成一听，分外紧张，拔剑直指向她，“富大夫，小柔她怎么样了？”
  “气若游丝，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乐成身体猛地一颤，突然疾步上前，长剑横在她的脖颈上，“说，你到底对小柔做了什么？”
  剑身冰凉，身体也似乎没了温度，她扭头看去，小柔面色灰败，身体一动不动，“不可能，我方才明明是在医她，怎么会这样！”
  “妖怪，还想多做争辩，下午我来之时，小柔迷迷糊糊之间，一直喊着，乐哥哥救我，白姐姐是妖怪，她要杀我，快救救我。若是你没对她做过什么，她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是我假装离开，派大伙守在周围，暗中窥探，果然看到了你对小柔施妖法。”
  她瞬间失了所有力气，小柔为什么会这样说，明明早上两人还聊得开心，怎么转眼间就告诉乐成自己要杀她，难道她想陷害自己，可是为了陷害自己，将自己的命豁出去，这样值得吗？
  “小柔她为了你的嫁衣，熬了多少夜，没想到嫁衣甫成，你便要杀了她，你真是好狠的心！我怎么都没想到，墨兄竟会带了你这样一个妖孽回来！”
  她无力地摇了摇头，此刻说什么也没用了，人们总会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她没有挣扎，任由粗重的铁链一层层将自己缠个严实，然后被众人拖着扔进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说是牢笼，也不过是墨家堆放杂物的房间，乐成将她锁进里面后，又令数人守在屋外，屋外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符文。
  他们真是将她当作妖怪一般对待了，她站在屋内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四周珠网乱结，阳光透过房子的缺口处照了进来，只要微微一动，尘土便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游荡。
  所有的辩白都无用，她也不擅长那些，若是想走，这里自然没有任何人可以拦得住她，可是若是走了，不正坐实了小柔对她的诬陷吗？
  她默数了一下时间，还有八天，八天墨离就回来了，只要他回来，一切自会真相大白，现在自己只要安稳地等在此处，等他回来。
  “这几日，她可有何异动？”乐成走了过来。
  几个守卫立刻站直：“安分得很，看来玉道长的符文很有效。”
  玉道长一身青色玄袍，向众人点了点头，“几位先退后，待我将这妖的法力禁住，再将她抓出来。”
  “有劳道长了。”乐成行了一礼。
  屋门洞开，卷起了一起的尘土，她忍不住拂袖遮住眼，面前的那个白胡子老头舞着奇怪的动作，最后将一条黄绳缠在她身上的铁链上。
  她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身上重重的铁链和颜色怪异的绳子，若是自己想逃，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锁住自己。
  几人带着她来到一处空地上，空地上摆着案几，上面设着香炉等物事。
  她被绑到案几后的柱子上，玉道长一番祭拜，在她身前舞起剑来。
  四周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和一些墨家子弟，都像打量怪物一般看着她。
  “这么漂亮，怎么会是妖怪呢？”
  “妖怪不都长得很美吗，要不怎么迷惑人？”
  “可我瞅着这姑娘，看着很舒服啊，一点都不像妖怪。”
  “呵，等妖怪吃了你，看你还舒服不！”
  她微微低下了头，四周的指指点点的声音不时传入她的耳中，一向不喜站在人前的她，此刻只觉分外难受，直想瞬间离开这里，可是想了想，为了墨离，她又忍了下来，墨家的人都很善良，只要到时墨离将实情说出，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等到小柔被乐成扶着从远处走来时，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左边的高台上，巨子正巍然而坐，如炬的目光打量着她。
  原来今日是要公审她。
  小柔慢慢走到中央，身子很虚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乐成忙上前扶着她，小柔对着巨子敛衽行了一礼。
  “小柔，此妖来了之后，都做过什么坏事？”巨子开口问道。
  “回禀巨子，此妖经常施展妖法迷惑墨大哥，而且屡伤人命，之前庄外的那几条人命便是此妖所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有胆小的不由往后退了几步，之前庄外的那几人的死状极惨，众人想到，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小柔深吸了口气，又道，“她施妖法之时不巧被小柔碰到，所以现在要杀小柔灭口。”
  “你既已知她是妖，为何不早说出来？”巨子问道。
  “小柔……小柔是有苦衷的，她拿墨大哥的性命要挟我，我不能，不能拿墨大哥的性命冒险。只是自墨大哥走后，她担心直接杀了我会引人怀疑，于是每天都对我施妖法，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我，只是我酒醉失言告诉了乐哥哥，迷糊中又向乐哥哥求救，这才……”
  巨子望向乐成，乐成颔首，“小柔与我们同住了六七年了，不会说谎的，而且那晚，我亲眼看到此妖加害小柔，若不是富大夫医术高超，小柔恐怕早已没命了。”
  那日同去的几位墨家子弟也纷纷说明情况。
  她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视线掠到小柔脸上，小柔害怕似的往乐成身后躲去。
  “小柔，别怕，有乐大哥和玉道长在，她不会再害你了。”
  屈辱，伤心一起涌了上来，原来人是这般复杂的生物，上一刻还可与你姐妹相称，下一刻便可以背后捅你一刀，小柔很聪明，想是她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用法术生火，便已想好此计了，只是自己太笨，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圈套，小柔在此生活了六七年，而自己才来了几个月，再加上小柔以自己的性命作赌，大家必然会相信小柔，而不会相信自己。此刻，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最可笑的还是自己，直至此时，还相信此事尚有转寰的余地，还想着若是墨离回来便可解开所有问题，如今众人言之凿凿，又皆认为自己亲眼所见，就算是墨离回来，又能怎么样，到时恐怕要拖累他为妖所惑，不辨忠奸。
  “白月，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她淡然抬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小柔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继而消失不见。
  “既然如此，就请玉道长收了此妖，为民除害。”
  玉道长点头，“请乐施主将此妖的外衣扒下，如此方好施法。”
  乐成有些迟疑，拱手道，“虽然此妖作恶多端，但毕竟是墨兄未过门的妻子，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实在不妥。”
  “此妖的外衣乃是用妖法制成，若是不除，不好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