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奋斗史

    “妈，”在林思安救场之前，徐北说话了，“能麻烦您说清楚一点么，我不是很明白您所说的丢脸指的是什么。”
    徐北自认自己这番话说的客客气气，没有任何差错，可纪可蓉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纪可蓉今天也不过是借题发挥，想找徐北的不痛快罢了，岂料会遭到她反扑，这让做惯了领导位置的她觉得丢了面子。
    “你这是什么口气，难道是在质问我？”她喝道。
    徐北表情极其无辜，“妈，您想多了，我是真的不懂，这不是正在向您请教么。”
    其实，如若是论起气人的本事，徐北自认不差，长久以来已经忍耐的够多，但凡人都有底线，今天，纪可蓉恰恰触到了她的底线。
    “徐北，别说了。”林思安不想让矛盾激化，出言制止徐北。
    徐北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眼帘，笑了一下，最终保持沉默。
    那一笑让林思安心里突然难过起来，他原本想说些什么，又意识到父母还在身边，于是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打算离开之后再来安慰她。
    可事与愿违，他制止住了一个女人，却忘记了另一个。
    “你让她说！我倒要看看她今天到底要没教养到什么程度！”纪可蓉并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
    此话一出，即便林思安再阻止，徐北也不可能不吱声了。
    “没教养？”徐北依旧保持笑容，“我很好奇到底是我的什么行为让您觉得我没教养了，我是打人了还是骂人了，是摔锅了还是砸盘子了？”
    “妈，什么都得讲究证据，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她的语气并不强硬，甚至还很轻柔，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像外在表现出的那样。
    “和婆婆顶撞，这就是你所谓的教养？”纪可蓉从来都不是善茬，她岂会让一个小小的儿媳妇左右，何况还是一个她怎么都无法满意的儿媳妇。
    “顶撞？”徐北甚至笑出声来，“这就是您所谓的顶撞？那我们的理解还真是差别很大呢……”
    “不要阴阳怪气的笑。”一直没说话的林父突然开口，可一开口就带给徐北难堪。
    “爸，您觉得我除了笑之外还能干什么？”此刻的徐北俨然是一只全副武装的刺猬，对于所有不善的举动一一还击。
    “反了你了！你妈连说你两句都不行！”林父将手中的报纸往桌上一拍，厉声喝道。
    别说徐北，就连林思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住，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已经很多年没这般发过脾气了。
    “老头子，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纪可蓉却没有像两人那般愣住，毕竟是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论起了解他们又岂能比的上她。“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的台面，何苦和她计较。”
    纪可蓉忘了，最计较的明明是她自己。
    “小门小户怎么呢，爸妈，今天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索性摊开说吧，省的藏着掖着大家都不痛快。”已经清醒过来的徐北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打算，本来就是，事已至此，何不敞开来说个痛快，省的下次见面还得憋屈着，委屈了长辈可不好。
    “原本还想给你留个脸，没想到你这么不想要，那就别说我不尽人情了，”很多话纪可蓉早就想说了。
    “妈，别说了，我带徐北先回去。”林思安截住话头，不想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让你妈说，”林父开口，“不让她看清楚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于他们的反应，徐北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只是静静的等待纪可蓉继续说下去。
    而纪可蓉也未让她失望，“你什么样的背景我们都知道，小家出生，又被悔婚，像你这样名声坏了的女人如果不是遇见思安是连嫁都嫁不出去的。你以为都城谁不知道这些事，像这样你就应该学乖，可你倒好，乖倒没有反而学会拿乔了。”
    “本来他娶你我们就非常不赞成，没想到结婚以后你非但不支持他，还拖他后腿，让他处处迁就你，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都不知道么！”
    纪可蓉越说越气，恨不得将心中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这也就算了，可你偏偏把小北留在小城，小城的条件能比的上都城？后妈到底是后妈，怎么可能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疼！还有，你也不看看你结婚几年了，到现在连一次怀孕都没有，活该你心坏！”
    “妈！”这次，林思安是说什么都要制止她说下去了，因为，小北在这里。
    原来如此，徐北心中酸涩，原来这就是所有，就因为这样，纪可蓉就不给她好脸色看，林父也肆无忌惮的吼她。她知道自己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是，难道这些就真的那么不可原谅？他们甚至连敞开心扉和她谈上一谈都没有兴趣，还是因为，在他们心中她不过是个配不上他们儿子让他们儿子丢脸的女人？她闭了下双眼，睁开时所有的情绪都已被掩住。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不变，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只是，如果细听的话，会在其中发现一丝疲倦，“如果你们眼中的我只是这样的话……”
    最终，她没将话说完。
    “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徐北没有与林思安交换眼神，也没有等到两位长辈的同意，甚至没有去管从争论开始就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林小北，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妈，现在你满意了？”林思安看着自己的母亲，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
    “林思安，你到底站在哪边！”纪可蓉对于徐北的离去原本就有些火气，偏偏林思安也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你看看你自己找的好老婆，对我和你爸这么不尊重，怎么着，难道你还想跟她学！”
    “妈，很久之前我就说过让你们别管徐北，现在好了，满意了？是不是我的每一任妻子你们都不满意，还是，你们根本就见不得我好！”
    丢下这样一句话，林思安带着林小北头也不回的离开。
    徐北漫无目的的晃着，不知道身处何方，也不知道将要去往何处，来都城之后她第一次不想回家，很不想。可是，除了回家之外她又能做些什么？
    在这里，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依靠的只有林思安，认识的也全是与他相关的人。蹲在路边，来来往往的车声从耳边驶过，她感到孤独，这种孤独就好像当初遭遇泥石流后的那种感觉，她……很讨厌。
    “我好难过……”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哭声，杨琼礼甚至都未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声音太过熟悉，他一定会怀疑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嚣张任性的徐北，那样的一个徐北，那样一个在他面前总是放肆的徐北，哭了……
    徐北最终还是选择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林思安依旧在客厅里等她。
    “回来了？”
    “嗯，回来了。”
    “饿了吧，我给你煮碗面。”
    “不了，我在外面吃了回来的。”
    “那，坐坐吧。”
    “嗯。”
    “今天……”
    “今天没什么。”徐北抢在林思安前面开口。
    林思安有些意外。不过，他依旧是要道歉的，有些事情并不能********的让它过去。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都说了没什么了。”徐北小声说。
    “以后老宅那边我们少去些。”林思安是这么说的。
    徐北没有作声，她也想做个好妻子，不因为自己而让丈夫在父母和自己面前我为难，但，对于这个提议她无法拒绝。她是真的不想再去那个地方，再去接受那样的侮辱。
    “不早了，今天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林思安见徐北半天没有反应，放弃了再说下去的念头，走到她身边，轻声提议。
    “林思安，你也觉得我让小北在小城呆着是害了他吗？”徐北的头低着，林思安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
    “呆在小城是小北自己要求的，与你无关。”林思安实事求是的说。
    “可他是因为我留在那的，所以，其实你也是这么想的？”徐北有些咄咄逼人。
    “徐北，不要这么尖锐。”一天下来，林思安也是有些烦躁的，“我不过是说的实话，这与小城不小城没有关系，再说小孩子能有多大，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学习。”
    林思安并没有承认徐北的疑问，但，他的话语中到底是潜含了一层意思，那就是他也是觉得林小北在小城呆的那几年并不见得是好事。
    徐北心中不是滋味，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小城一直将林小北带在身边却换来了这般指责。当初的时候，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因为什么别的而改变主意离开小城，即便是她自己生了孩子，她也是一样会将人留在小城带着的，怎么到了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呢？
    徐北第一次觉得，也许后妈是真的不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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