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骑绝尘

    出火车站的时候还被偷了。
    他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就沿着大路乱走，走了一天一夜，累了就是在地铁里面休息一会，也有流浪汉看他可怜，把自己的报纸借给他，教他塞到衣服里面，可以御寒。
    还有会弹唱的女青年，算命的假瞎子，卖小玩具的大娘，地道里面的世界，也是很热闹的。
    他却只是一个无业游业，看着他们为了自己的事业生活而奋斗。入夜了大家也走了，他团坐着，想自己的事情，直到脑袋裂了也没有想起来。
    天亮。
    继续走。
    然后就到了这个地方，听到远处有女孩的呼救声，不知道想起什么，就冲了过去，打跑了一群小青年，救下一个小姑娘。
    然后，就是吃吃吃吃吃吃了很多的馒头。
    不好吃，自己可以蒸出更好吃的馒头。
    结果，确实如此。
    以致于纳兰红豆惊叫道：“馒头都能蒸这么好吃，你是医生还是厨师啊？”
    被叫作阿零的青年也迷惑起来。
    “难道你是卖人肉包子的？”
    少女的想象力开始扩展，“某大医院的杀人医生，活一人死一人，秉承着环保循环再利用的原则，把人肉做成了世界上最美味的包子，并因此对着发面食品有着不同寻常的掌握能力……”
    “我不是平一指，也不是孙二娘！”
    青年摇摇头，不去理她，替她算帐收钱。
    “嗯，你是零，阿零哈！”
    纳兰红豆叫了几遍自己取的名字，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你后你跟着我混了！”
    青年低下头，阿零么？好像暂时也只能这个样子了，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少女在邻居家的大娘回来后，和她说了一萝筐的好话，把他家的行军床借了来，支开让纳兰红豆睡觉。晚上她养父张酒酒回来看，瞪着一双已经看不清的醉眼，只是迷乎的问了几声，便也睡去了，还是纳兰红豆替他换的衣服擦身子。
    做完了这些，少女开始写作业。阿零站到她后边，惊讶的发现少女成绩很好，写的字也好看。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小屋只有两间，张酒酒一间打着巨大的呼噜，阿零睡不着就只能和纳兰红豆一起，指导她写作业。
    纳兰红豆惊讶的发现，不论是哪一门，阿零在看到的不出几秒钟，就能给出答案。要他讲，却是沿着一个天马行空的思路不停的跳步，要不断的停下来要他解释才可以。
    纳兰红豆也是优等生，在海上城市重点的学校里面，也是年级前十的水平。可就是这样，也跟不上阿零的很多思路，他解题实在是很厉害，她知道这是一种计算能力和思维方式上的天赋。她和一个玩奥数的学长交流过，那家伙讲题，和阿零差不多，也是可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那种。
    他们的思维能力，因为和常人相差过大，不是被人当作傻子就是当作疯子。纳兰红豆又开始推测，这家伙莫不是就是因为太聪明，才把自己想忘掉了吧。
    不过有人帮助，写作业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阿零也不困，一直很精神的看她写，平时不说话，只要她想要帮助的时候，才会回答。
    看得出他还是很专注的，只要自己提出问题，他几乎都是立刻回答，好像是一个服务器一样，平时不转，自己点需要的时候，他才转动一下。
    简直就是一个怪人啊？
    不过她转念就想到，这就是一个怪人，一个失忆了的怪人。
    但还是很可爱的。
    纳兰红豆的作业写完，已经是快十二点了，她把阿零推回张酒酒屋里，她可不会让一个陌生男子在自己的屋里睡觉。
    就这样，纳兰红豆家里多了一口人，后来那群少年又来过一次，不过被阿零干净利落的又收拾掉了。
    多了这个家伙，好像纳兰红豆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阿零一般情况下都很安静，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呆着，有时候会出去，一出去就是一天。纳兰红豆在放假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出去过，发现他只是顺着海上的街道一直走，有时候会去海边，有时候会是黄浦江边，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
    而一般情况下纳兰红豆要上学，是不跟他一起的。阿零住在纳兰红豆家里，也不想着去什么地方，偶尔会试着回忆过去的自己，可是脑袋疼得受不了。她带着他去医院检查过，也没有什么结果，医生说他的脑部没有任何问题，身体也健康的很。一般失忆都会是受创后，但是他这的脑部并没有任何损伤的可能姓。
    倒是一个老中医看到阿零的情况后，说了一句可能是中了巫术一类的，如果有缘就能解开，不是任何医疗上的问题可以解决的。反正那医生说的神神道道的，阿零无所谓，纳兰红豆不相信，不过再带着阿零看病却也看不起，毕竟她的家境也不好，张酒酒又是一个好赌成姓的，阿零做出来的馒头卖的再好吃，也不可能发财。
    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纳兰红豆也想过，如果自己不上学和阿零一起卖馒头，倒也可以存下钱，以后开一个饭店，让阿零当老板，凭他的手艺，做点什么都能卖得火火的，到时候就发财了。
    不过她却犹豫，如果阿零想起了自己的身分，自然就不会再留在她这个最普通的小地方了，怎么可能和她开一辈子的饭馆。而且上学，是老爹张酒酒在难得清醒的时候也和她讲过，穷人家孩子没什么出路，如果有机会念书就使劲念，我家小红豆这么漂亮，以后肯定能找个漂亮人家，学历高点，老公也会多疼一些。
    这个老爹平时里面喝酒赌钱，但是说出来的道理纳兰红豆却是全听的。对于张酒酒，虽然每天是她在照顾，但是她却没有怨言，只有感激。
    她从记事起就没有了父母，一个喜欢赌博的醉汉却是看这个小女孩可爱，便将她拉扯大了。为了养大她，没有什么本事的张酒酒已经改了不少毛病了，至少还知道留一点钱，给女儿买点吃的别饿死，而不会是像以前一样，把所有的钱都拿去当赌本翻债。
    这就是一普通人能想得到的最大善良了。张酒酒平时没有什么享受，这一辈子干的最奢侈的事情就是咬牙供纳兰红豆上学，为此他下跪借过钱，卖血换过学费，至今他手上有一道疤，那是他赢过最风光一把，落下的伤。
    这件事是纳兰红豆升初中的时候，如果不是老爹有一次喝醉了，和她无意间吹牛讲起，他根本不知道老爹手缠了二个月的纱布，没有喝过一滴酒，却是为了她。
    那一次是在纳兰红豆上初中前，需要很大一笔的学费，那个时候只小学免费，初中还是要交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张酒酒
    当然这个“免费”，即使到现在也是需要加引号的。不过这一笔在平常人家并不算多学费，在张酒酒的眼中却是一道很难迈过去的坎儿了。那个时候懂事的纳兰红豆说不上学了，她知道老爹的为难，她身量高，去工厂打工也是可以的。
    从来没有打过她的张酒酒突然就急了，上把揪住她的头发，在她的小上狠命拍了几巴掌，瞪大着少见清明的眼睛恶狠狠的说：“傻闺女，你给我听说去上学，这个年纪近了工厂，你一辈子就是一个打工妹了。最大做成厂长的！可是进了大学，如果你想，凭你的脸蛋钓个市长当凯子都成！当然，这是你爹的戏言，但是你只有站得高，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子才越高。”
    看她不解，张酒酒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有个妹妹和你一样漂亮，也比你懂事。当年她也是因为学境不好，不上学进了工厂，然后被老王八蛋车间主任强了身子，想不开自杀了，那时候，她才十七岁啊！狗曰的！”
    张酒酒红着眼睛骂了一通，那个时候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也是才那个时候起才堕落的。他没有给纳兰红豆讲，那是因为这件事，捅了那个车间一刀，自己进了少年犯管教所，在里面学会了赌博，此后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本事，才混成现在这样一个老光棍。当初要收养纳兰红豆，也是有一点她的眼睛像自己那个自杀的妹子，不想让她再走上可怜的老路。
    然后说完这段话，他整个人都好像泄了气一样，做在椅子上，对眼泪含在眼圈中不敢流出来的纳兰红豆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纳兰红豆觉得今天的老爹和往常不太一样，不过他的话，也就真的印在她的心里，她知道了一个女孩如果自己不上进，却是永远也不能翻身了。
    当天晚上张酒酒又进了赌场，他把房子押上，却是大杀四方，赢了近十万块。这个时候他准备撤的，可是心中贪心上来，又打了一把，正好老板回来，发现他是出老千。
    那家赌场的老板叫老鹤，刚开赌场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发现有人出千赢钱，自然要是一通教训。张酒酒也知道今天要坏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死命磕头求饶，只求一个女儿的学费，其他的一分不动，认打认罚，都任老鹤处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