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郎君

第47章


呵呵,是晓吗?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的反应是最直接的否定。苏蜀脸色一白,用力抓住她的手,急道:“难道不是?那我是生了更严重的病了?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呀!”
  应珊莲止住笑意,冷冷地拨开她的手,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恶毒的微笑,一字一句说:“苏蜀,你不是生病,而是,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你是一个早已死去的鬼魂!”
  “轰”一声,桌上的画卷冒出一抹袅袅的青烟,画里的浣衣少女竟突然消失不见,画卷上徒留一片空白!
  游荡人间的鬼魂一旦明白自己已死的事实,便不能再伪装自己是人了。
  正在云家堡与云之容商议正事的唐清晓突然心口剧烈一痛,皱着眉微微弯下了腰,云之容侧目:“清晓,你不舒服?”
  那阵剧痛转瞬又没了。他捂着胸口摇摇头,声音有些喑哑:“没事。”
  云之容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羊皮地图往他那边推了推,道:“你看这里,若是中原人士攻过来,我们可——”
  “之容,”他突然打断云之容的话,云之容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他眉头深锁,“此事明日再议,我先回去一趟。”
  云之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半晌,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若心有牵挂也做不了什么,你先回去吧。”
  “嗯。”他只点了点头,便起身匆匆离去。
  云之容慢慢收起了羊皮地图,放进了怀中,叹息摇头:“情之一物,害人不浅啊!”连堂堂傲书生也被磨得没了野心与斗志。
  唐清晓匆匆赶回总坛后,敛月楼内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心里的那股莫名刺痛又涌了上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皱着眉单手一挥,厅堂内的灯亮了起来,没多久小英便跪在他的面前,低头道:“圣使大人,小英前来领罪。”
  唐清晓脸色一冷,声音令人心寒:“领什么罪?苏姑娘人在何处?”
  小英垂着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只有声音让人听出了她内心的平静:“姑娘想离开总坛,小英自作主张便带着她出去了。”
  “何时?去往何处?”他的神情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沉,小英却毫无惧色,只跪着说:“姑娘是未时离开总坛,如今想必已随着商队离开楼兰城了。”
  唐清晓轻轻一笑,声音柔得令人不寒而栗:“很好!有胆背叛我,自然连死都不怕了,可惜,我却不会让你死的。”
  小英瘦小的身躯终于微微抖了抖,低垂的脸依然看不清神情,但自幼在这里为奴,她又怎能不知道唐清晓的手段?
  此次,她终于能报答应姑娘的恩情,再过不久,她就能下去与爹娘弟弟团聚了。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淡淡的,满足的,幸福的。
  “吃了它。”
  小英恭恭敬敬地拾起地上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唐清晓拍拍手掌,两名红衣人便进来一左一右将人拖了下去,站在门边的大总管见状面露不忍,闭眼长叹了一声。
  唐清晓转过身,面色阴沉地对大总管吩咐道:“广派人手出去搜人,不计代价,即使将西域翻了个个也要将人给我找出来!”
  大总管低头应道:“是。”便匆忙出去准备了。
  厅堂内一片敞亮,他的心却冷得几乎无法自持。蜀儿,你究竟上哪儿去了?你千万不要出事——
  死诀别
  一队身穿赤红铁甲的人马脚步匆匆地进了温柔阁,青龙坛坛主泽腾面色紧张地跟在唐清晓的身后,“砰”一声,唐清晓猛地一掌推开了房门,应珊莲正静静端坐在楼台之上,望着他,那眼神眷恋而深沉,欲言又止。
  唐清晓止住步,面色冰冷,他抬手让众人退了出去,泽腾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叹,这么一个绝代佳人,恐怕就要香消玉殒在此了,真是可惜。
  唐清晓抓起一叠白纸与毛笔,冷冷走到她面前递给她:“她在哪儿?”
  应珊莲淡淡地笑了笑,面露惆怅,叹了一声抬起头说:“小英还是说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见她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却若无其事地抬手抹了去,又笑道:“别吃惊,只不过是因为我强行冲破血魔心法,开口说了话。”
  他垂下了眼眸,漠不关心,只执著于一件事,冷声道:“她在哪儿?”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了吗?”应珊莲惨笑,面如白纸,赌了气,别过头头望向那一池幽幽碧水,正如她此时冰冷的心。
  唐清晓松开手,那一叠白纸“哗哗”地洒了一地,毛笔一路滚落至柜斗底下,找不到了。
  他冷笑道:“你想听别的?小英对你的确算得上忠心耿耿,你该知道我的手段,我若想让一个人开口说话,没有人能守得住那张嘴。如今你甘心了,可以说了?”
  她转头望着他,眼底一片怆然,自嘲笑道:“我想听的也不是这个。晓,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折磨我?”
  他却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别逼我,我已经没有多少耐性了。”
  她惨笑:“是啊,三天了,你必然是不吃不睡,日夜都在找寻她。”
  她起身要抚他略显憔悴的俊脸,却被他侧着脸闪了开来,她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脸上浮出又哭又笑的神情:“因为她,你连面具都摘下来了!她对你而言,真就那么重要?”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而坚定,淡淡说:“重要,比命都重要。”
  “哈哈!”应珊莲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着笑着,嘴角又流出一丝鲜血,她用力地抹去,抬头倔强道:“以前你怎么认识不到这一点?一直在让她伤心的人不就是你吗?如今因为她人不见了,你才领悟到这一点,未免太可笑了吧?”
  唐清晓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与痛苦,双拳紧紧握着,克制着想杀人的冲动。
  她缓缓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丝,才转过头望向他,面带笑意地说:“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可以为你去死!你却一直视若不见,如果没有苏蜀的出现,也许我会一直甘心这样默默陪在你的身后,可是她出现了,于是我变了,变得如此悲惨而可怜,可是我不后悔!”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应珊莲彻底心死,冷笑着说:“我不知道苏蜀去哪儿了。三天前,我让小英引她来此,她一心求我医好她的夜游症,说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却可笑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是人了,于是我告诉了她!就这样,那边是她留下的画卷,她知道之后,画卷上的人也跟着消失了。”
  唐清晓紧紧咬着牙,浑身都在抖,脚底下如踩着片片荆棘,一步一步都在流着血,双手颤抖地捧起被丢弃在角落的那一卷画像,画卷在他手中悄无声息地打开,空荡荡一片,苏蜀仿佛也从这世间彻底地消失了。眼睛滚烫地发热,他的心好痛。
  “刷”一声,碧玉箫出现在他手中,软剑出鞘,他目光冰冷地举剑对着她的喉咙处,一字一句恨不得撕碎了她:“应珊莲,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除我的恨!”
  她低头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剑光凛冽,她的脖子已经开始渗出丝丝血迹,却笑了,美得如第一次见他时的笑颜,纯净,温柔:“那你杀了我吧。晓,不管你信不信,她走的时候并没有在我眼前化为乌有。”
  他咬着牙,软剑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与悲痛,剑身“嗡嗡”地颤动着,发成一阵阵悲鸣之音,应珊莲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像一条小河沿着她的白色长裙缓缓地染红了全身。
  她闭着眼睛等待着,眼前仿佛闪过以往的种种,有美好的,有悲伤的,有寂寞的,有欢笑的,一幕幕,往事如烟,风一吹就都散了。
  可是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最后那一剑的刺入,她睁开了眼睛,看见唐清晓对着她笑得冷森森的,仿如地狱来的恶鬼,无法掩饰深深的恶毒诅咒:“我为何要杀了你?让你就此得到解脱?不,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舒服,我要看着你一日日忍受着内心的折磨、愧疚,对你这样天生道德上有优越感的人而言,这才是最大的惩罚!应珊莲,今日我送你最诚挚的祝福,祝福你从今以后没有一晚能睡得好,夜夜梦魇缠身,终日惶惶不安,直至老死床前!”他收起碧玉箫,像宝贝一样紧紧抱着那卷画像,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要走。
  “晓——”她凄厉地大喊一声,仿佛是来自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呐喊,充满了绝望与乞求,他却再也不回头,越走越远,她慌张地扑上去,抱住他的双腿,被他一路拖着走,在地上摔倒,却死也不肯松手,哭喊着:“我没有机会了!如何能如你所愿老死?为了你我偷偷修练血魔功,心脉尽毁,明知不能开口,还是为了你,开口说话那一刻,我就只剩下三个月的命可活了,如何老死床前?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
  唐清晓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不要说是为了我。你明知道我有多珍惜她,我多想保护她,让她一直不知道真相,就这样单纯地‘活着’,可你为了自己的私心与嫉妒,将这一切彻底摧毁!你毁了她,也等于毁了我!如何说是为了我?不要再说这些让我恶心想吐的话!”
  他抬脚要走,却被她死死抱着不肯放手,哀哀求着:“我就要死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死”这个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冷冷一笑,终于彻底狠心,一脚将她踹开,咬牙切齿:“那你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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