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

第220章


咱们与匈奴斗了这么多年,彼此熟悉,想要深入漠北,并非难事。诚如祖母方才所言,平治帝在皇子王爷时期默默无闻,几乎是皇室中最没有威胁的人,可他在登上皇位后所采取的一系列的措施与手段,却是让人刮目相看。这样一个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又怎么肯屈居他人之下俯首称臣呢?且看他对于罪臣的手段便知,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几乎是不择手段。只怕当年匈奴轻易破解我军阵容以及知晓我军主帅所在地的消息,与他脱不了干系。若如此,平治帝可就是卖国贼了,宋培臣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定是脱不了干系。”
    说罢,简珏稍作停顿,神色越发凌厉,稍停片刻后,这才缓缓开口,吐出心底已经斟酌许久的话,“祖母,简家为皇甫家保疆为国两三百年,为了护卫大夏百姓的平安,简家不但差点灭在匈奴人的手中,更差点毁在皇甫家手里。孙儿自幼没有父母,兄长与祖母如今又是这般境况,这个‘忍’字,孙儿打算丢弃了。”
    说完,简珏认真肯定地看向简老王妃,熠熠生辉的黑眸中是坚定的神色,满面的寒霜怒意更是将他内心所承受的不忿。
    看着自小忍辱负重的孙子,简老王妃心底一片心疼,抽出原本被简珏握住的手,在简珏的手背上用力地拍了拍,随即开口道:“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祖母此行的任务,就是为你讨个媳妇,然后享受天伦之乐。打打杀杀的事情,你与你姑丈表哥商量吧。”
    见自己的祖母并未因为简王府忠良的形象而劝阻自己,简珏脸上寒意褪去,对简老王妃点了点头,遂起身悄声离开内室。
    简老王妃目送简珏的离开,这才转头看向始终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大孙子,双手握住世子的手,眼底含泪地笑道:“你有个好弟弟,祖母有两个好孙子。”
    九月十四日,宋相府。
    沐休之日,宋培臣几乎待在相府休息,这一次简王府送来拜帖,亦是挑着宋培臣沐休之日。
    早在接到拜帖时,相府便以备下了九月十四日所需要的一切吃食器皿,因而即便这一天到来,丝毫不见相府内混乱的场面。
    “小姐,今日宁郡王前来拜访,您需要出席吗?”早早起床,水绿伺候着玉轻尘梳妆打扮,却见自家小姐始终是家常的妆扮,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郡王与父亲有要事要谈,我自然不便出席。”玉轻尘望着铜镜中自己今日所穿的衣衫颜色,随后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支同色的玉簪让水绿为自己簪上,这才低声说道。
    水绿接过簪子,双手灵巧地将玉轻尘一头及腰的青丝轻绕几下,随后用玉簪固定,随之又取过几支小银簪,将玉轻尘鬓角碎发收拾利落,这才退到一旁。
    只是瞧着她家小姐此刻平静中略显得有些严肃的表情,水绿心头微紧,直觉有大事要发生了。
    玉轻尘合上首饰盒,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已经将蓝天渲染成淡金黄色的朝阳,目色骤然一沉。
    这些日子她与简珏虽未见面,但每日却有书信往来。简珏的信中不但提及他们二人之事,更是将朝中如今的形势与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的打算仔仔细细地告诉了她。
    今日,则是简珏迈出的第一步,而她能做的就是陪他走好每一步。
    宋管家一早便守在相府门口等着简王府的马车到来,逼近晌午时,简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入相府门口的街巷。
    宋管家见状,忙提着前摆走下石阶,迎上缓缓停下来的马车,躬身立于马车外笑道:“奴才见过宁郡王。”
    简珏端坐马车内,听到宋管家请安的声音,便知宋相府到了,抬手整了整衣襟,这才起身跨出马车,锐利地目光一扫眼前耸立于市井中的宋相府,简珏走下马车,眼帘微敛,沉声询问宋管家,“宋相可在府上?”
    “回郡王的话,相爷吩咐奴才,待郡王前来相府,便让奴才带郡王前往花园。”语毕,宋管家让出身后的石阶,立于简珏的右手边,侧着身子引导简珏走入相府。
    简珏抿嘴不语,只沉默地带着袁天随宋管家跨入宋相府,绕过前厅往花园走去。
    宋培臣今日将午宴的地点安排在花园,看来是已猜出他此行的目的,亦是向他表明今日只言婚事不说朝政之事。
    花园内的凉亭中,宋培臣早已命人在石桌上摆上了精致的午膳,此刻他正与宋南二人端坐在凉亭内赏景用茶。
    宋南将手上端着的茶盏放回桌面,远眺着远处的双眸在看到简珏的身影出现时微微眯了眯,极小声地开口问着宋培臣,“轻尘刚刚寻回,父亲又何必急着将她许配人家。”
    宋培臣亦是注意到简珏的到来,朝远处的简珏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转目看向身旁的儿子,同样压低声音道:“轻尘不小了,怡儿即将嫁入匈奴,书瑶的婚事为父也替她相看了许久,只剩下轻尘一人,自然不能让她感到为父有失公允。”
    闻言,宋南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抹滑稽,心思更是比之前沉了几分。看来,宋培臣当真是将轻尘当作工具,用她来牵制宁郡王。
    若按照宋培臣的安排,宋书瑶的一生前途似锦,可坐上天下女子的至尊宝座,而轻尘却活该成为宋书瑶的陪衬,只配给宋书瑶提供帮助。
    若简珏是荒淫无度之人,亦或者轻尘与简珏无夫妻的缘分,这岂不是害了轻尘一辈子?
    思及此,宋南只觉心头升起一抹寒意,直直侵入他的骨髓血液中,却也更加坚定了之前的选择。
    “让宋相久等了。”父子二人的对话随着简珏的出声而停止,简珏走入凉亭内,寒目扫过静坐在凉亭中的父子两,继而转开视线看向宋培臣,冷声道。
    见简珏已来到眼前,宋培臣与宋南同时起身,拱手对简珏出声,“宁郡王客气了,请坐。”
    三人坐定,袁天与宋管家分立于凉亭左右侧。
    酒宴间,宋培臣是主人家,自然需款待贵客,只见他从石桌上拿起一小坛尚未开封的酒瓶,当着简珏的面打开。
    一时间,莫说小小的凉亭,就连整座花园亦是飘满酒香。
    闻着萦绕在鼻尖的酒香,宋培臣满意地点了点头,首先为面色冷淡的简珏斟满一杯酒,这才开口道:“这是相府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宁郡王尝一尝。”
    简珏伸手端起面前精致的酒杯,双目微敛,看着翠绿色酒杯中盛满的无色液体,轻轻嗅了片刻,随即出声夸赞道:“酒香扑鼻。”
    酒香的确扑鼻,但其中所含的意义却值得人深究。
    宋培臣连珍藏十几年的女儿红也拿了出来,看来今日是势在必得了。
    思及此,简珏轻抿的嘴角忽而上扬半度,隐约中露出一抹淡笑,继而将杯口抵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香气淳厚的女儿红。
    “宋相用心了,这女儿红果然醇厚清香,是难得的佳品。”浅尝辄止地抿下口中的女儿红,简珏两指轻捏着手中碧绿如翡翠的酒杯,淡声对宋培臣道谢。
    宋培臣见简珏并未沉浸在酒气中,但却又喝下了这杯女儿红,眼底神色微霁,知晓简珏已明白了他此番的用意,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径自举杯饮下杯中的美酒,浅笑道:“明日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各国洗尘,匈奴女国等一众小国部落贵客们均会出席宫宴,想必会有一番热闹了。前不久赫连公主前去简王府探望老王妃,却被告知老王妃身体抱恙,不知如今她老人家身子如何?太皇太后时常惦记着老王妃,想必是希望老王妃出席明日的晚宴。”
    宋培臣一改在他人面前的深沉寡言,面对简珏却是话多了起来,只是兜兜转转说了这么些,听上去似乎只是在絮叨些无所谓的小事。
    简珏见宋培臣话中不离自己的祖母以及太皇太后,把玩着酒杯的右手微顿,随即将酒杯搁于桌面,面色坦然地迎上宋培臣步步试探的脸孔,不露声色道:“祖母身子已好多了,多谢宋相关心。太皇太后福泽延绵,有她老人家惦记着,祖母定会无恙。”
    简珏一言一行皆是滴水不漏,让原本等在一旁想窥视他思绪的宋培臣心底一阵失望,始终有些看不透简珏下一步要走的棋。
    眉心稍稍一皱,宋培臣心思一转,继而掩去眼中一切想法,接着笑道:“宁郡王所言极是。当初轻尘初入相府时亦是身体抱恙,却蒙得太皇太后抬爱,如今也痊愈。如今回想起来,太皇太后当初对轻尘的确是颇多宠爱,本相的女儿也差点成了太傅府的大小姐。”
    “玉小姐的确资质过人,长孙太傅好眼光。”简珏顺着宋培臣的话接了这么一句。
    宋培臣细观简珏神情,见他虽表情淡淡,但提及玉轻尘时神色却略显得柔和,想来简珏亦是对玉轻尘的容貌有所心动吧。
    食色性也,男子再多的寡情,但面对绝色的女子一会化成绕指柔,更何况玉轻尘的确是一名绝色佳人,拥有得天独厚让男子心动的资本。
    稍顿片刻,宋培臣略显得有些心痛地开口,“只是,本相千辛万苦寻回来的女儿又岂能入了他人的家门族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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