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心萌女落跑记

第45章


  风吹来,有宜人清新的香气。
  居住在如此谐和的院落里,想必我将要服侍的那位少爷性子也应是温顺亲切的吧。
  若是那样,就太好了,就怕是难伺候的主儿,我这毛手毛脚的还不得总被教训,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你叫什么名字?”掌事洪亮威严的嗓音响起,他面露不悦地瞪着我。
  我立即惊觉自己犯了忌,下人是不可在人前随意张望的,顿时羞红了脸,颔首支吾道:“奴婢叫青翠。”
  “真是羡慕你这轻松态啊,不过也就只有现在这会子能有这好心情了。”
  听着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我那位主人十分难伺候?
  掌事的说完便推开一扇门,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铺面而来,让我有作呕的冲动。
  掌事的指了指黑暗的内阁,示意我进去。
  我咽了咽口水,怯懦懦地迈过门槛,顿时掌事就“砰”的一声将门关紧了,留下回声一片。
  空大的房间,借着轻掩的窗户透出的丝丝阳光,我心惊胆战地环顾四周,装饰简单却精致,没有多余的摆设。
  我缓缓地向里走近,血腥的气味也越来越浓重,在一处拐角,昏暗的烛火下,一幅偌大的壁画显现。
  不,不是壁画,是事先画好又将其装裱然后挂在这拐角的墙壁上的。
  画中是一双璧人,坐在在翠绿的草地上,容貌清秀的男子怀抱一甜美娇丽的女子,均估约不过十二三的年纪,男子将下巴搁在女子的头上,双臂将其环绕,像是怀中抱着的是世间珍宝,生怕她被抢了去,破碎掉。
  那若月牙般弯而明亮的双眸流溢出深深的满足与幸福,看着他,人也不自禁地跟着心摇神驰,意酣魂醉。
  而那女子的双唇被男子的袖子挡住,只露出了两双会言语似的含笑大眼,灵动清澈,有些肉肉的白皙双手搭在男子的手上。
  若画中的男子是少爷的话,那画中的女子应该就是少夫人了吧,莫不是近日成亲的对象就是她?
  那也真算是有情人成眷属啊,服侍这样的主子也是我的福气啊!
  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脚步也悠然了不少,就是这刺鼻的血腥味究竟是从何产生的。
  走至尽头,味道浓到极致,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刺眼的光和作呕的血腥气让我眩晕,扶住门沿,我怔怔地看着屋子里忙前忙后的婢女仆人们,他们瞥了我一眼也就继续埋头手里的事情,我走进一暖帘后,轻轻掀开,老爷、夫人还有好些面生的达官显贵在内屋里踱步。
  夫人见是我,急忙奔上前来,将我拉至一床前,心急如焚地哽咽道:“翠儿!我知你生于医术世家,虽家道没落,但医术精湛无人可及,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瑾儿……”
  夫人泣不成声,被另一面生的夫人抱于怀中安慰。
  “夫人,既然翠儿来了,瑾儿许是没事的,天佑,冰兰,咱先去外阁等着吧,都在这里待着怕是会影响翠儿治疗。”
  一面容憔悴却不减威严的男人随即深深叹了口气,随老爷出了内屋,夫人也被搀扶到门口,不舍地望了一眼后也离开了。
  一大伙人都出去了,顿时方才显得狭窄的内屋顿时空旷了不少,我这才静下心来屡清思路,原来是因为少爷受了重伤,因此才让我这个懂医术的人来伺候。
  见少爷这伤势,的确需要我医术的长期陪伴才可。
  床上躺着的苍白容颜与方才画中的判若两人,瘦削的下巴,青白的嘴唇,嘴角边似乎还留有血渍,胸口像是被匕首刺入过,虽是勉强止住了血,但伤口却深入骨髓且不平整,可见拿刀者是何等决绝,即便承受巨大的恐惧依旧要那样做,这是何故。
  这不是我该想的!我的任务是让少爷尽快苏醒,于是我告诉站在床头边的小厮我需要的工具和药材。
  待一切齐备,我便开始彻夜治疗。
  “少爷……少爷他会醒吗?”那个小厮苦涩道,声音像是要哭了出来:“少爷他刚被送来之时,我都吓坏了。”
  “我能想象,放心吧,他会醒过来的。”我清淡地回应他,埋头于手中的事情。
  少爷他心中积郁太深,进食与睡眠均不足,还有心悸的旧疾,换做常人怕是已无力回天了。
  “真的吗?多亏你。”他松了一口气。
  “不是我医术有多好,而是少爷他意志很强。”我说罢,便结束最后一个步骤。
  “意志……少爷他必是不能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那个女人了!”他边说着边走至门口:“我去禀告老爷夫人。”
  看着床上男人煞白的脸上渐有了血色,我深深呼了一口气,起了身将周围的凌乱清理了。
  现在不知什么时辰了,怕是熬了一夜了吧。
  刚刚那小厮嘴中的女人是谁呢?还有,这种时候,少夫人不该陪在少爷身边寸步不离吗?
  “芹……”一声微弱的痛苦沉吟。
  我慌忙凑近少爷的嘴边,轻声唤着他,他却只是紧锁眉头,痛声呓语,我听不清楚。
  芹?是一个人的名字吗?是那个女人吗?伤害他的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握住他,轻轻说道:“我在呢,我是芹,我是芹,我在你身边。”
  突然,他将我的手反握,紧紧握着,指尖抠入了我的手心里,渗出了血液,我忍着痛继续伪装,若是这个刺激能让他醒来,未尝不件好事。
  他幽幽转醒,涣散的眸子没有一丝神采。
  “少爷?”我小心地唤着他。
  他这才注意到我,像是在努力辨识我是谁,松了握我的手,艰难地欲撑起身子。
  我慌忙阻止他,他现在这身子,怎动得!
  “啊!”我被他推倒在地,跌地难起。
  我真是愚钝了,少爷他再受伤,他也是个男人啊,一个习过武的男人,他要做什么,我怎么拦得住呢!我又怎么敢拦着,那眼神中的锐利、绝望和深深的恨!
  我不敢接近。
  他起身,在烛火的映照下,他影绰的身子茫然地飘荡,像无根的浮萍,就这么摇晃至门边。
  “少爷你要去哪?!”小厮见他欲踏出门槛,赶紧扶住他,欲将他搀扶回来,却也被他一挥臂,掀倒在地!
  “赵墨瑾,你在干什么!”一长相跟少爷一模一样的男人进了门,箍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老爷和夫人也随即赶了过来,见状大惊。他们身后还有一位长相俏丽的女人,有几分似画中的那位,但只是有几分像而已。
  “瑾儿,如今你是有妻子的人了,又有病在身,怎可乱来呢,快上床躺着啊。”夫人欲将少爷搀至床边,却拗不过少爷的挣扎,向后趔趄了几下,被那个女子扶住。
  她行至少爷身畔,歉疚地说:“不管怎么说,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我会连……连姐姐的那一份对你好的。”
  姐姐?莫非画中的女子是她的姐姐,按相貌来说,的确说得通。
  这么说是少爷心爱之人伤害了他!所以他会那么恨。
  “你……你不是我的……妻子!”少爷喘息道,他想起了一些什么,眼波中浮沉的迷离空幻,像流星飞闪:“我是与……她……我是与王语芹成亲……我的妻子……是她……是她!是她!我要去找她!你们……不要拦着我……”
  他奋力挣扎,艰难奔至门边,却虚弱地倚在门边,他抿紧嘴唇,瞳孔幽暗紧缩,胸口紊乱的起伏,双腿无力虚软,许是随时都会倒下。
  再这样下去,他好不容易苏醒怕是也会昏厥至死,何况他还有心悸啊。
  “你找不到她的!她早就去邻国了!你昏迷了数十天!她早就将你抛之脑后不知去哪潇洒了!水性杨花的女人,和花街的小倌、府里的下等奴隶都能做出苟且之事,你迷了心智了非要她!她巴不得你死掉!你还去找她!你是要去送死吗?!”
  “墨辰,你与瑾儿再说说吧,再劝劝些吧。”夫人掩住面容,像是没有再言语的心思与气力,放下这句话,就仓皇而去,老爷也随之跟去。
  “况且她现在已被赵家除名了,你的妻子是王怜珊。”墨辰说着将怜珊推至少爷跟前,说道:“你跟那个人,已无可能。”
  少爷瞥了一眼墨辰,眼中恨意浓浓,死死瞪着他,面容苍白得惊人,似乎立即就会晕厥过去。他别过脸,滑落在地,唇间褪尽血色,两颊却红晕渐浓,手覆在胸口上,指尖渐渐收紧,凄然地笑着,嘴唇紧抿着,宛如深渊中绽开的幽花。
  不好。
  我拾起身边的工具,向他奔去。
  他含笑的脸蓦地灰了,鲜血从唇间溢出。
  赶紧用工具将他嘴中含着的花拿出来,嗅了嗅,这毒花能致人性命,他何时吃进去的!而且这花的配置,只有医道精深之人才懂,莫非他也会医术?
  他懂医术还把身子弄得如此糟糕?!
  “这是?”墨辰拿过我手中的花,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看。
  我点了点头。
  “墨瑾,你就这么爱她?爱她连命都不要了?!”怜珊勾出自嘲的苦笑。
  “我不爱她!”少爷一字一字回道,他的目光带着凉意,刺骨的凉意,凉入我的骨髓。
  “你就是爱她!所以你不愿意我是你的妻子!”怜珊嘴唇微微颤抖,泪水流淌而下,濡湿了大片衣襟。
  “我不爱她!我恨她!你……你若是想悲惨一生的话……你尽管做我的妻啊……我的妻子……只能是她……我要找到她!找到她!我要让她做我的妻子……然后……然后……哈……嗯……哈……”他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紊乱,神情有窒息般的痛苦,随即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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