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

第389章


花蝶衣略惊讶地问。
    “我们和没家没业的人不一样。儿子还在家等着我们,我们没空,派北宫雅去也是一样的。”
    白兔略显自豪地回答,刚刚自己智商降低,他认为全都是花蝶衣的错,是花蝶衣把他的智商带到沟里去,才让他在娘子面前丢了脸,因此他趁机抓住要点。尽情地嘲讽了花蝶衣一番。
    果然,花蝶衣恼火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问:
    “我是得罪了你们夫妻俩吗,你们两人干吗合起来找我的茬?!”
    冷凝霜和白兔一脸无辜地眨眨眼。
    花蝶衣就憋了一股气。
    正在这时。黑衣阿木捏着一封信匆匆进来,一脸畏缩,讷讷地道:
    “王……王爷,如幻公子失踪了,奴才没看住他……”
    还没落下的话音已经因为花蝶衣的冷脸被迫咽回喉咙里。
    花蝶衣接过他递来的信笺,短短的一行字让他瞬间脸黑如墨。
    “留书出走啊,真简短!”冷凝霜站在他身后,眸光落在书信上,扬眉。
    “还不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在他来之前把戈太后的事处理好,他就不会走了!”花蝶衣气汹汹地迁怒道。
    “就算我提前解决了戈太后,他也会走的,因为他已经没目标了,再说他又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冷凝霜耸耸肩。
    花蝶衣狠狠地瞪着她。
    “干脆你去找他吧,反正只要你想找,很快就能找到的。”白兔抱胸,凉凉地说。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花蝶衣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发了怒,嗖嗖地开始冒冷气。
    “你这人好麻烦,想留住他就去找,不想留他就随他去,赌气和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那是小孩子行为。
    蝶山王,明日去寻宝的队伍卯时整在南门集合出发,叫你的人别迟到。我们可是签了五十年的和平协议,若是你们华国耍小聪明,对双方都没有好处。相公,别管他,我们走吧。”
    白兔无聊地打着哈欠,闻言,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牵了冷凝霜的小手,两人扬长而去。
    花蝶衣心里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让他很是恼火。
    一旁的阿木见他半天没动静,乍着胆子唤道:
    “王爷……”
    “命郑楠明日带上人和晋国人一同去探宝。给本王备马,回去告诉皇上,本王要离开一段时日,让他好好处理国事,等本王回去。”花蝶衣皱紧了眉头,有些烦躁地说。
    “王爷,您要去哪……”
    “本王怎么知道!”这句话花蝶衣差点用吼的给吼出来。
    阿木一个哆嗦,直觉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脖子一缩,急忙筹备去了。
    花蝶衣坐在椅子上,窝火了好一阵,才磨着牙,缓缓吐出两个字:
    “如……幻……”
    ……
    春暖花开时。
    如今的大陆上,晋华两国隔江鼎立,华国比晋国富有,晋国的国土却比华国大了三成。
    战争所带来的伤痛终于逐渐平息下来,新的繁荣正在萌芽,虽然缓慢,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五月的民间又恢复了生气,欣欣向荣,祥和昌盛。
    从平州一路向南,过了松林坡,便是一条岔路。岔路向右则是回归晋国的必经之路——秀州,而岔路向左。只需要一天时间,便可以抵达丽州。
    一队轻骑飞驰而来,掀起一片尘土。当先一匹白马离身后的队伍足有七八米远的距离。马背上一名优雅端庄的美丽少妇纵马来到岔路口,却停了下来。素白的手拽着马缰,纤细的身体随着马匹不安分的踏动,微微摇晃。
    冷凝霜望着岔路左侧。那条宽阔平坦的官路,虽然大路尽头仿佛只是森森的密林,然她却觉得倍感亲近网游之杀戮者。
    体内开始躁动着渴求,强烈的渴求,她忽然有种仿佛压抑不住的冲动,她不想再回长安城,她想要回到丽州去。
    “娘怎么了?”离她三四步远。三兔被白兔抱着骑在马上,疑惑地忽闪着大眼睛。问。
    白兔没有回答,心里翻滚起一抹涩然。良久,他红润的唇浅浅勾起,轻声笑道:
    “你娘想家了。”
    三兔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回答:
    “我也想家了,我想大哥和二哥!”
    白兔只是笑,眼看着前方一直沉默的冷凝霜忽然拉开缰绳,调转马头。到底还是向岔路右边的秀州飞驰而去。
    他知道她心里有多么渴望回到丽州继续过归隐田园的生活,可是她也知道他有多么地舍不得离开晋国。
    这种舍不得究竟是为了想要好好地培育大兔,还是只是因为他还舍不得他得到的皇位和越来越广阔的国土,他不知道。也分不清。
    但是她却知道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一直这么认为。
    然纵使她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她依旧纵容了他。这就是她爱他的方式,沉默的、宽容的、看似漠不关心实则细腻温暖的方式,让他每每想起,便会深深动容。
    唇角勾起,他扬起马鞭,纵马向通往秀州的路线飞驰而去,追赶上冷凝霜……
    盛夏的长安城烈日炎炎。
    冷凝霜和白兔低调入城, 没有知会任何人。
    然而才一到无极宫门口,就看见大兔二兔站在门槛前迎接。
    大兔依旧一身玄色蟒袍,黑色长靴,背着手,发束玉冠,严肃认真,老成内敛,那神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经历过沧桑的小老头。
    二兔仍然一袭桃粉色的袍子,袍摆曳地三尺有余,手拿一只桃花折扇,长发乌黑如瀑地披散下来,上挑的眼梢就算只是眨一眨,也会被认为是在放电。
    “大哥二哥,我好想你们!”三兔欢乐地跳下马车,就往二兔身上窜去。
    “三兔,二哥也好想你!”二兔开心地抱起三兔,两个人用脸颊亲密地蹭啊蹭,像两只猫。
    冷凝霜和大兔满头黑线,白兔负手旁观,也禁不住眉角狠抽:
    “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跟谁学的,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大兔和冷凝霜额头上的黑线更粗:怪怪的原版为何没有一点自觉?
    “爹,娘,路上没有遇到危险吧?日头这么大,快进屋里去吧。”大兔面无表情地说。
    白兔立刻捧起他的脸,笑道:
    “大兔,爹娘许久没回来,你怎么还是这么一本正经的,太认真你会不长个子的!”
    大兔的脸被他用双手挤压,皱成一团,拼命挣扎。
    “啊!大包子!”三兔和二哥腻歪够了,指着大兔的脸笑叫。
    大兔终于挣开父亲的手,本就生气了,闻言,顿时面色发青地看向三兔,比刚刚更加严肃,冷声道:
    “三兔,你留书出走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你给我过来!”
    三兔浑身一颤,惊慌地瞪大眼睛,乖乖地走到一旁,耷拉着耳朵,老老实实地垂头听训,双手绞啊绞,像一只乖巧柔顺的小白兔。
    二兔急忙跑过去当和事佬。
    白兔忍俊不禁,噗地笑了:
    “好严厉!”
    “是啊。”冷凝霜微笑道。
    白兔含笑,悄悄握住她的手。冷凝霜心头一跳,微愣,望向他。
    “娘子,我答应你,等大兔长大了,我会和你回丽州去,平平静静地生活。”他望着她的眼,认真承诺。
    冷凝霜怔了片刻,她自己也说不出来究竟有没有将这话当真。但得到这样的承诺,她的心里还是泛起了柔意。
    “好。”她轻笑着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
    ……
    七年后。
    天凝十五年春。
    在位十五年的晋恒帝白暖正式退位。才及弱冠的长子白慕凝继承皇位成为新帝,改年号“雍熙”,尊父亲白暖为太上皇,尊母亲冷凝霜为皇太后。
    虽然皇上在活着时退位的情况很少见,退位后要离宫更少见,但因为新帝的威望已经完全可以与太上皇比肩。朝中的新一批年轻势力也已经崛起,并和老一拨权贵相安无事。一切很和谐,倒也没人舍不得他们。
    反倒是一帮老头子死拽着冷凝霜和白兔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非让他们先给新皇选个媳妇再走。说自己没有信心能劝新皇娶后纳妃,新皇又很明显地对女人没兴趣,照这样下去。将来香火断了,他们可担当不起!
    冷凝霜和白兔满头黑线。对他们这种假公济私,只是想推销自家闺女或孙女的行为相当鄙视,直接无视。
    长乐宫。
    新上任的蓬莱殿大学士兼贴身御前侍卫北宫歌凡迈着自得的步子,踏进门槛,张口刚想汇报今天的工作,就看见大兔二兔身穿便服,背着包袱从里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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