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倾谢

第72章


何况,皇宫里要什么有什么,是最好的调理之所,王爷若将皇上立即接回宫,由御医一同诊断调理,岂不是两全之策?既可以消除众朝臣对王爷的疑虑,又可令我等放心,自然人人和气,误会可解。”
  满朝文武大部分都在点头,显然是赞同罗程的说法,还有小部分犹豫着没有表态,皇甫熙越看在眼里,心中冷笑,口中又道:“宰相此言差矣,皇宫里要什么有什么?此前皇上病危,御医束手无策,这是本王信口雌黄吗?如今你说由御医来为皇上调理身体,最令人放心,本王可不认为。若是哪位御医敢夸下海口说自己能够将皇上的身体调理到最好状态,那么本王无话可说,现在就去接皇上回宫!但若没有御医敢这样保证,那,就恕本王不能从命!”
  说这话的时候,皇甫熙越冷眼瞟了瞟立在一侧的御医,一众御医面面相觑,个个低头不敢吱声。先前皇甫熙烈的情况是唐门眼睁睁看着恶化的,如今要他们这样承诺,摆明了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因此无人出头。
  罗程见几人这般反应,有些意外又有些焦灼,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武烈侯觐见——”尖细的嗓门突然响起,罗程眼前一亮。
  “请武烈侯进来。”皇甫熙越淡淡地说。
  不管心中是怎样的想法,在旁人面前,该行的礼还是不必须要行的,王子伦大步走上殿,跪下去高呼:“微臣参见离阳王,离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皇甫熙越关切地问,“将军身体可大安了?”
  “谢王爷关心,微臣身体无恙。”王子伦淡淡地应付一句,立即直奔主题,道:“朝堂上的争论,微臣已经听说。依微臣之见,皇上龙体康健乃是当务之急,既然王爷寻到了高人为皇上调理身体,自然应当让皇上安心养病,直至痊愈方可回朝。”
  罗程想不到他会这么说,当即愤愤然扭头看着他:“将军是病糊涂了?”
  “宰相大人,子伦还没说完呢。现在王爷安排皇上秘密接受调养,子伦并无意见。只是,毕竟现在满城风雨,若不做出澄清,实在难以服众。因此,王爷应当允许我等选出几名代表前去看望皇上,只要亲眼看到皇上病情正在好转,我等立即回雎州,不会叨扰皇上。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王子伦说罢,罗程也凝神细思,过了一会,也表示赞同。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皇甫熙越,等着他的回答。
  皇甫熙越镇定自若,沉吟片刻后道:“就依武烈侯所言,但是人不能太多,只能去一个,若再跟本王讨价还价,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就由宰相和侯爷主持选出一名代表吧。散朝。”
  皇甫熙越拂袖而去,一袭明黄色袍子将王子伦的双眼刺痛。
  熙烈哥,你……还好吗?
  早就过了楚浣师傅说的期限,就算他也是皇甫熙越的人,所谓绝寒不过是胡说八道,但从此前皇甫熙烈的情况看来,也是命不久矣。皇甫熙越真的会留下他的性命吗?他真的,还活着吗?
  还有卿容,对,卿容呢?
  王子伦心中一急,慌忙将主持大局的重任交给罗程,自己下了殿,立即去找皇甫熙越。
  从皇宫撤兵之后,皇甫熙越就搬回了清和宫,号称暂且替皇上主持大局,只要皇上一回宫,立即搬回王府。
  所以,清和宫外,小太监拦住行色匆匆的王子伦:“将军,王爷说了,谁也不见。”
  “劳烦先去通报一声,就说有要事相商。”王子伦道。
  小太监摇摇头:“王子说了,不管是谁,有什么要紧的事,只要天没塌,地没陷,海水没有倒灌宫中,就不要去烦他。”
  “……”王子伦无可奈何,只得站在门口等着,就不信他不出门!
  到了晚饭时辰,皇甫熙越还是没有出现,王子伦凝固成了一尊雕像,目光坚定地看着“清和宫”三个字下面的大门。
  “将军,王爷今天都可能不会出来了,您还是先回去吧。”数次经过的小太监终于按捺不住提醒道。
  “不劳李公公费心了,王爷今日不出门,明日重要代皇上早朝,我就等到明日。”王子伦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太监摇了摇头,无奈地走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夜幕降临,宫中燃起了点点灯火,几处重要宫殿被照的如同白昼。唯有清和宫依旧黑漆漆一片,像是一潭死水,根本没有任何波澜。
  王子伦正在诧异,却听得小太监站在台阶上说道:“将军,王爷有请……”
  “谢了。”王子伦低语一声,大步跨上台阶,跟着小太监进了清和宫。
  皇甫熙越早已等在书房,他悠悠然地写诗作画,没有一点慌乱和不平静,好像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王子伦行了礼又是开门见山:“王爷,不知舍妹卿容何在?”
  “既是令妹,为何又来问本王?”皇甫熙越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画一只鸟,笔尖轻轻勾勒出翅膀的形状,很快就有了飞翔的姿态。
  “王爷,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不必遮遮掩掩。”王子伦耿直地说。
  皇甫熙越却不答应,“将军此言差矣,既然你敬我是王爷,就永远不能忘记尊卑之分。有人无人,王爷还是王爷,将军也只是将军,不是吗?”
  王子伦梗着脖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斡旋和虚与委蛇的技巧,他是远远比不上皇甫熙越的。
  见他无话,皇甫熙越又笑道:“将军还有什么事吗?等了那么久,就为了问一件本王不知道的事吗?”
  憋了半天,王子伦终于忍不住道:“皇甫熙越,你若敢动卿容一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不是已经不放过我了吗?”皇甫熙越不为所动,握着笔的手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你——咱们男儿间的斗争,不必牵连上她不是吗?”王子伦皱着眉说,“还是说,你连一个女子都要利用?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顾及与她青梅竹马的情谊了?”
  “本王将她供在王府,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将军还有什么不满意?本王又利用她什么了?她有什么可被我利用的?”皇甫熙越反问道:“将军有什么好担心的?皇上回宫之日,就是你们兄妹重聚之时。”
  “此话当真?”王子伦有些不相信他就这样轻易承诺,狐疑地说。
  “本王的话向来都是真的。”皇甫熙越还是那样气定神闲,王子伦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分明已经千夫所指,竟然还可以这样镇定自若地与人交谈,独自作画。
  王子伦突然想到与曦月王朝的战争中,他偷偷换掉了自己给陈一鸣的信,让他们保全自己,却将敌方兵力全部集中,由他一个人独自面对。他把胜利的棋子安插在岐山关口,为他们的安全增添了三分保障,却给自己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危险。他只用两万人,拿下了十万人据关镇守的南阳城,使那场决定王朝命运的战争反败为胜!
  这样的情义!这样的才能!让他怎么相信,今日他要成为自己的敌人?让他怎么相信,他真的为了帝位下毒谋害自己的亲哥哥?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
  王子伦突然之间就有些动摇,现在看到的一切,是真的吗?现在看到的他,真的是真实的他吗?
  如何去相信一个人,一件事?
  靠心中的感情,还是靠理智的判断?
  皇甫熙越,我到底是不愿意,你我为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调虎离山计中计
  卿容在王爷府中待了七天,这几天,皇甫熙越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每日三餐都由楚浣亲自送来,其他人卿容也完全接触不到。
  这七天,卿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王子伦也没有得到她的任何消息。
  当然,皇甫熙越还是按照自己的承诺,带王子伦去看皇甫熙烈。
  之所以选择王子伦,一则他地位较高,二则他忠肝义胆人尽皆知,三则他武功高强能够防备可能遇到的危险。所以,王子伦离开雎州自后第三天,就见到了皇甫熙烈。
  那是一座富贵人家的大宅,高门大户,气派非常。宅子里的布局十分新颖巧妙,看得出来主人极为放荡不羁,厅堂明亮整洁,房屋布置大气,是能让人去一次就深刻记住的地方。
  王子伦此刻正站在书房里打量周遭的事物,上好红木制成的桌椅书架,千金难求的名家书画,一百两纹银也买不到多少的笔墨,还有一方价值连城的玉砚……一桌一椅,尽显大家奢华,一书一画,全是无价之宝。就是从小在皇宫里玩大的王子伦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烧钱的书房,好像睁开眼满是元宝,无处不在透出富贵气息。
  此乃大富大贵。
  正暗自思忖这是什么人家如此富可敌国,却听得有人自屋外叫了一声:“将军,皇上马上就到。”随后,皇甫熙越稳稳地踏进了书房。
  王子伦紧张地向他后面去看,片刻之后,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
  温润眉目,星眸熠熠,带着重生的喜悦和欢愉,皇甫熙烈依旧翩翩君子,儒雅之气不少分毫。他的皮肤依旧光滑白皙,有上等绸缎的触感,丝毫不见皱纹和斑点,仿若不久前王子伦看到他几乎枯萎致死的情景完全是一场幻觉。
  他真的还是他,乌黑亮丽的长发被翡翠碧玉绾在身后,金带束腰,着上等软靴,腰配极品蓝田玉——那是王子伦十分熟悉的一块雕龙玉佩,昔日皇甫熙烈堪堪成为太子时,先帝的贡品中挑选最好的玉料雕成龙形,并亲手为他佩戴。皇甫熙烈一直珍惜非常,从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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