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娥到此执教之前,学校放任自流、学习制度、各种纪律形同虚设已经好久了。李月娥教的低年级孩子年龄还小在校时间不长,没有那么放肆。
杨倩媚教的高年级就没那么简单了,经过几年混战成就的几个‘呆霸王’目空一切,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纪律规定都不是为他们设置的。在同学中横行无忌,高兴了就给这个、那个起外号,学校里没有人不让他们安上了外号的。兴致来了不管别人感受当面就叫外号,以别人的羞赧、难过为乐。打哭弱的、骂哭女的,还常常气哭女老师,谁见了他们都头痛,没人敢管他们的‘闲事。’
校长是一个四十开外、长了一圈腮胡子的的老教师了,不知是因为忙没时间还是他本来就不修边幅,他的胡子总是几天才刮一次,脸孔下巴老是冒出黑胡茬。这几个‘呆霸王’给他安了个外号‘换毛鸭’。六十七十天宰后肉鸭的皮肤下是许多没有长出的毛根,看起来黑糊糊的一片,和校长下巴很接近,因此这外号也暗地里为周围的人所接受。
这天‘呆霸王’因打骂同学被批评而骂哭了女老师,校长不得不出面训斥了他几句。这呆霸王不忿想法儿报复校长。虽然这些顽劣算术只考得三十分,但想出整治人的鬼主意却绝顶聪明。
‘呆霸王’招集了部下一伙吩咐了一番。晚放学之后,他们滞留在校门附近等那校长出现,几个人挡在校长前,一个招呼:
“校长回家去吗,别急着走,我们几个准备去野餐,校长你也去吧,一起忆苦思甜。” 另一个附和:“对呀,校长给我们讲个故事也好嘛!”校长摸不清他们用意不好答话也不便夺路走开。
“哎,校长参加我们野餐了,那得整点好料才对得住,二蛋,你家有什么好料?我家有蔗渣酒。”
“有啊,杀鸭子最方便了,我家公鸭子肥着呢。”
这时被训斥的‘呆霸王’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答讪:“二蛋,你家公鸭是不瘦,可惜正在换毛,杀了黑糊糊一片怎么吃?”
“哎呀,我倒忘了是换毛鸭,那没有别的了,换毛就换毛杀着吃吧?”
“哎,二蛋,最不是东西的就是换毛鸭了,那黑糊糊的肉你一看就恶心!”
校长这时才回过神来,发觉被这几个坏家伙嘲笑、愚弄了,他们在不远处挤眉弄眼坏笑着呢。
校长气不从一处来,非要抓住他们教训一顿以正纲纪不可。但那班坏家伙早有准备,你紧追他快跑,慢追他慢走让你看得见抓不着。校长上了些年纪那里玩得过他们?没奈何气喘吁吁停了下来,那‘呆霸王’意犹末尽在不远处唱起了自编的《鸭子歌》:
换毛鸭,飞落塘——
客来了,煮鸭汤——
捉住了,泪汪汪——
拚命喊,没人帮——
校长只气得抓耳挠腮,捉又捉他不到骂也不能对骂,真拿他没办法。哎呀,这教师职业哪,也实在不好做啦!
这一天,杨倩媚班上的两个‘呆霸王’在修理一个既归顺了这边、同时又归顺那一边的‘墙头草’。那‘墙头草’杀猪似的叫喊求饶,杨倩媚作为老师没法装聋了,只得出来勉为其难解救一下。
这一来惹火了呆霸王,当面就叫她外号:贱眉,并且大声唱:“龙生龙,凤生凤,老鼠让儿会打洞。”“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
这可是杨倩媚的忌讳,当年她上台揭发批判自己的父母,正被一帮革命派称赞为可教育好子女 的典型的时候,反对的那一帮就喝倒彩,唱的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
这把她尴尬得无地可容。杨倩媚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两句歪词了。这几个坏小子读书学习是外行,骂人整人是里手,那壶不开专提那壶。
杨倩媚让呆霸王骂得又羞又恼又急,说无可说辩无可辩,含了两包眼泪作不得声。李月娥正好路过撞上了觉得太不象话,动了肝火。
当胸一把揪住一个呆霸王一拉一推抖了两抖又一把提起往下一夯,这动作还用不了三十秒,旁观的人看都没看清楚,呆霸王却被震荡得够呛。连话都来不及说出又被拧着耳朵转了一圈:“小坏蛋,想翻天吗,嗯?”
崇尚武力的人,也是最惧怕武艺高强的人,另一个呆霸王看情势不妙脚下抹油就溜,被李月娥几箭步赶上拧住耳朵扯了回来:“站直了,谁让你们骂老师的,嗯?老师也能骂的吗?今天是想要头上长粟子还是屁股开花,说!”
呆霸王被罚认错道歉,跑不敢跑,骂不敢骂站着示众象做“中央委员”一样,他们从来没这样屈辱过,这一栽威风全没了。有个呆霸王哭丧着脸抬出吓人法宝:“我要找大牛哥哥这里有阶级敌人反攻倒算、压制革命,压迫同学。。。。。。”
马上有同学小声告诉他:那没用,李老师是大牛哥哥他姐呢。
李月娥听见了弯起食指在头上给了一个栗凿:“叫大牛是波,把他叫来我一起教训,去不去呀?”
呆霸王彻底泄了气,从此见了李老师赶紧绕道而行,暗地里给她安了个吓人的外号:“母夜叉”同伴之间生气了解恨的话就是:“让你撞上母夜叉!”
虽“母夜叉”恶名昭著,但这学校的乌烟瘴气倒是收敛了很多。那些女老师再遇到呆霸王闹事,只要假装去请李老师过来,呆霸王一听“母夜叉”要到了便先溜之大吉。没多久,罗播墟上就都知道旺良小学有个“母夜叉”了。
第18章 第二节:杨老师和李老师
第二节:杨老师和李老师
石十八把李月娥放在旺良和杨倩媚在一起,原意是让杨倩媚接近、监视李月娥找缝下蛆收服她。为自己拉皮条这个如意算盘。
杨倩媚刚刚开始时对李月娥有些蔑视,以为不过也是“交易”来的,一个连名都没有报就被录取工作的人,不是走后门决不可能。但不知道她是付出金钱,还是付出了肉体外加上灵魂?看她铜臭气不是怎么重,又有几分姿色,付出肉体更实际吧。
现在要办成什么事,没有后台幕后操作很难成功。在一个单位,没有靠山就要到处受人挤兑,“交易”也就司空见惯,虽谈不上高尚,也算见怪不怪了。
后来发现李月娥确真才实学,并兼一身辣气,对李大牛那类“火神”出言不逊,又凛然不可侵犯。一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另外加上制服学校难惹的呆霸王,身手非凡也给自己解了围,也就是刮目相看了。
杨倩媚以为李月娥之所以敢这样辣,又是石主任推荐的,估计肯定是仰仗了石主任的威势,扯大旗当虎皮,才有持无恐的。
经就近观察,李月娥平易近人不装腔作势,动轧主任说,乡长说,不象那种倚仗后台目空一切者。再发觉她对石主任也是爱理不理,不见曲意逢迎、有时还反唇相讥让他尴尬。
在杨倩媚的视野里没有发现谁敢这样对待石主任的。杨倩媚完全糊涂了,她李月娥凭什么可以这样做?可以这样傲?她不屑凭借石主任权威,难道还有更高大的权势吗?好象没有呀,从没听人说过的事。那是靠的自己吗?天啦,这要是自己也能偷学到一星半点那也受益非浅哩!
经多方打听,李月娥确实没有什么过硬关系,只是“根正心红”而已。但是,社会上根正心红者多唉,上厕所都要撞上好几个。她和石主任不但没有暧昧,而且曾经是“冤家”,杨倩媚完全无法判断李月娥许多为什么,想来想去也许是她的武功吧?
好奇心让杨倩媚更加亲近李月娥,她们在一起闲聊:
“李老师,你的功夫真好,我很羡慕有武功的人,你看我能不能也学几招练一练呢?”她觉得练武大概和做体操差不多吧。
“当然可以啦,杨老师,学武功很累的,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只适合做淑女。。。。。”
“我讨厌做淑女,让人欺负了只能够掉眼泪,我若是武林中人就可以拔剑而起,来个快意恩仇是吧?”让人拿捏、受人欺侮那样无奈她以为只因为没有武功。
“杨老师,”李月娥笑了起来:“你想得简单了吧,剑也不是想拔就拔的。若你技不如人动则拔剑,在人刀下苟且偷生那处境恐怕比淑女还凄惨呢!”
“啊——这样?那么说做什么都很不容易呃,那你练了多久时间了,和你一起练的师兄弟多吗,他们武功比你如何?”真是每条剌树都难爬啊!
“我五岁就开始,扎马步、举石锁、抓罐子、跳箩筐、投飞镖都要练。别看男生他力气大却奈何不了我呢。”
“你真了不起,你也教我练练如何?”能练一样在身肯定有益无害。
“好呀,就先练扎马步吧,”李月娥摆出架式,“嗯,就这样至少要坚持两个小时不准动。”
杨倩媚按架势半蹲着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感到很累,想要求歇一歇了:“一定要坚持那么久吗,中间歇一小会成不成?象这样坚持下去多少天才能练好?”
“中间歇一歇那就是重新从头开始,要知道练好了没有也很简单,什么时候我一脚踢过去你岿然不动那就练好了。”说着用脚尖轻轻在杨倩媚足后跟一拨,杨倩媚马上失去重心跌了个仰八叉,不但李月娥笑了连杨倩媚自己也讪笑起来。
杨倩媚知难而退,自言自语:看来此身难入武林门。心中更佩服李月娥了,不但没有帮石十八“找缝下蛆”,反而成了李月娥的卧底,从石十八那儿得到的消息都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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