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禁锢

第65章


    “喂——放下枪吧,你被我们包围了——”
    有人道。
    而那处树干下依旧是难耐的呻-吟,一干人面面相觑,眼眸中都闪现了一丝喜气,有胆儿肥的人持枪率先超前走去,挡开枝枝杈杈,身影蓦地就是一顿,大惊道:“二皮——”
    他话未完,那身影倏然又倒下去,重重压在了二皮子被流弹射击得千仓百孔的身体上。
    而先前那一干人惶然里猫下了身子,枪口又停停顿顿的向四处扫去,后脊梁也是渗过一阵寒意。
    人人确定无疑,林子里藏着的人就是他们一直寻踪的、许钦珀。
    自此,双方拉开了对峙的局面,而林间蓦地静谧安宁,却裹着一层紧张又危险的气氛。
    稍顿、许钦珀的枪声再次响起,只一发。
    继而那一干人所有的枪在一瞬间里开了火,子弹摩擦枪口,火花四溅,形成一道火圈般的笼罩向开枪之处。
    可人人都感觉自己是打了空枪,因那处除却先前那一枪,再无丝毫声响。
    有人再次伸手,枪声止,人人面面相视,这次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中弹之人。
    领头的人刚松了一口气,要下令一干人再次迈进包抄,倏然眼前一闪,就见先前背靠着树干的一人蓦地瘫软下来,再细看去,才见他一手捂着侧腰,手指间染了一片刺眼鲜红。
    为了不让靠近中弹之人的同伴成为枪靶子,没人上前去查看那人,人人的视线也都落向了东南方向——只有那个方位射击,才能叫这人腰部中弹。
    领头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决绝的伸手示意靠近。
    这次再没有想象中的冷枪,他们挡开树枝树杈的时候,已然发现许钦珀瘫软在树干后,似乎抽去了所有的气力,他连枪杆都撑不起来,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哼,许钦珀。”
    领头的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得又满意。
    许钦珀的目光从眯着的眼里斜射出来,虚虚的落在眼前几杆枪口上,他嘴一歪,提了一口气道:“怎么,波郎森没到?”
    领头的人抬眼瞄了外间一眼,露出森森笑意:“他马上就到,亲手射杀许长官你!”
 第57章
    官小熊远远的听见枪声嗖得一下响起,继而是密集的一片枪声,好像远空突然炸出的闷雷,嗡隆隆的,从她耳际一直钻进去,刺上心口,她一阵惊悸,差点从颠簸的马背上摔下来。
    官小熊不敢想、不能想此时的许钦珀是何种境遇。
    可纷乱的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想,越是想越是头晕目眩,越是冷汗涔涔,心慌错错。
    不知怎地,一去不知多久,再见天人两隔,这样的想法钻进脑海里,占据了脑子里所有的空间。
    官小熊脑袋一晕,彻底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她身子软绵绵的,恰是落在一片草丛里,打了几个滚后,滚进了一侧庄稼地的沟渠里,就陷入了浑浑噩噩中。
    也不知多久,她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是那广阔无际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几抹素净的白云飘动着,像是一叶一叶的白帆。
    周遭静悄悄的,只有一声一声小虫子的鸣叫,风过枝叶摩擦的轻微响动。
    官小熊从未觉得这么心旷神怡,又安宁平静过。
    仿佛熙和的午后打了个盹,仿佛羽毛划过后背,仿佛落叶终于归根般的平静、舒适。
    可一点点的泪水从她眼角渗出,滑落下来,坠在了耳廓里,她只觉耳朵里湿漉漉的,嗡嗡作响,那喉咙间哽咽的轻微声响也通过耳朵扩散变得大了起来,她不由想起在清水河的时候,她在河里洗澡,许钦珀从她身后摸了上来……他们一道落了水,她耳朵里进了水,他抱着她上下颠晃,要把那水一股脑儿震荡开来……
    泪水愈来愈多,直到她耳朵里都沉甸甸的。
    地面传过一阵车轮碾地的剧烈声响,官小熊一歪头,就见一辆军用大卡从山道上碾了过去,大卡后面林林立立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卫兵,车厢副驾驶位的小伙儿脑袋歪了一下,闪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七——”
    官小熊蓦地大喊。
    可那声音并没有发出来,她只听见耳朵里嗡嗡响着喉咙里咕噜咕噜的杂音。
    “阿七……”
    官小熊想招手,那手臂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她的精神力在挣扎,可身子并未动了分毫。
    轰隆隆的大卡很快疾驰而去,连一个影子都消失了,官小熊只觉自己像是被抛弃在荒林中,欲哭无泪又惶惶害怕。
    不知又过了多久,路上几个背着竹篓子的老人在无意间发现了官小熊。
    她们先是指指点点着,相互低声咕哝着什么,官小熊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沟渠上的影子,她向她们看过去,水汽氤氲的双眼里充满了求救的渴望,她嘴巴张张,依旧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只有那浑浊的声响。
    老人们嘀咕了许久,才慢吞吞的坐滑下沟渠,小心把官小熊弄上了平地。
    她们给她嘴巴里灌水,几只苍老的手又拍着她后背,还有人发现了她耳朵里灌了水,就拿袖筒去揩。
    官小熊发了声,声音就跟破了的风箱一样,粗噶又嘶哑。
    她还是诚恳的道了谢。
    她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响起,脸上一红,忙用双手去捂,老人们已经递过了饭团。
    官小熊接过了那饭团,米粒在嘴里嚼着,心尖上翻涌着感激的酸胀。
    后来她告诉老人们、她是丢了财物,又在林子里迷了路才会如此。
    老人们告诉她,她们住在十里外的寨子里,现在是要去美塞的集市上卖一些瓜果和蔬菜。
    “美塞?你们要经过关卡?”
    官小熊脑子里终于劈开了一道亮光,那曾经一直执着的、要逃离许钦珀的身边、回到故乡的念头。就在此时远远近近的又撞进了脑子里。
    阿七已经去救许钦珀了,那她再不必去念着许钦珀了,那她该走回正轨,再次为自己的往后考虑。
    官小熊经历了一场梦,梦里有一个强悍的男人要把她圈禁至死,梦里有那个男人和她诸多绮丽故事,梦里他们在老林深处相互依存、生死相伴过,然后风过、警铃响,官小熊又醒了。
    这片朴实又罪恶的红土地,它或许是许钦珀要一直扎根下去的地方,可对于官小熊,这里是寻踪探奇、经过路过,却不是值得永远扎根的地方。
    她跟他,站在世界的两极,终归不是同一道人。
    官小熊的目光久久落在身后影影错错的山影上,再回过头,她紧随上了老人们的步伐。
    美塞是缅泰边境的一个小镇,老人们告诉她,她们不走关卡,因为关卡上的卫兵会跟经过的路人要钱,虽然只有十几块,可她们给不起。
    她们来来回回去过很多次的美塞,都是走的一处没人看管的小道,虽然路要绕远一点,可对于老人们来说,常年行走在庄稼地里、丛林里、高坡上的脚板,从来都是不怕多走远一点的。
    老人们走得并不快,可也不停歇,很快她们翻下了一处缓坡,到了一片平坦的坝子下,再朝前走去,官小熊就见一道不到十米宽的小河阻挡了道路。
    河水虽然湍急,可并不深,从上方隐约可见河底平滑的石头。
    老人们相互搀扶着过河,官小熊也紧拉住一位老人的胳膊,惴惴不安的过河。
    在老人们的眼里,或许这只是方便她们摆脱关卡交费的一道捷径,在官小熊眼里,她多少知道这行为,算得上是偷渡了,若是被边防检察人员瞧了见,说不准是直接开枪击毙,所以她后背一直绷得死紧,生怕耳朵炸开一道冷斥和冷枪。
    她原本就体虚,这么一惶急,身上就又发了一身冷汗,腿一软,差点一脚踩进了水里。
    那老人枯枝般的手指那么有力,一把扯住了她,黝黑又满是皱纹的面孔一笑,缩成了无数道细细碎碎的沟壑,她和善的说道:“莫怕,这块儿不常有人来的噻,莫怕、莫怕。”
    官小熊知她说的是检察人员,便点着头,忙跟上她脚步,这才顺利过了河。
    火辣辣的太阳遮也遮不住,挡也挡不了,直杵杵的挂在天空上,照射着大地上的一切,老人们开始气喘吁吁了,可也并不停下脚步,还相互笑语几句,拉着家常,她们见官小熊脚步虚软,就提议歇息一阵,被她拒接了,她们又把水递了过去,叫她时时补充着水分。
    官小熊不大好意思做一个白食客,喝过了水,就要替老人们背竹篓子,也被老人们笑着拒绝了。
    很快到了镇子里,远远的就见白瓦红砖、行人过道、人声嘈嘈。
    老人们跟官小熊道了别,她们要去集市里摆摊去了。
    官小熊随后钻进了过往的人群里,虽然她一身短衣短裤看着坑脏污垢,倒也是没人多瞧过来,只是一群顽劣的小孩子见她如此狼狈,都追逐着围拢上来,笑哈哈的表示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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