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神搭档

于懿不确定具体的时间，但他们送来过六次饭菜，中间她还睡过两觉。
    削瘦女子坐到于懿对面，冷然看着她。
    于懿迎向她的视线，理直气壮地说道：“妾身并非你们所说的那个于懿，也未犯下任何罪行，你们不能把妾身抓到这里。”
    削瘦女子向前俯身，这让她本来就高耸的颧骨显得更为突出。她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逃？”
    “妾身没有逃，是孟公子强行把妾身带走的。”
    “那也是他强行把你带到那个地下诊所？他做手术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逃走？”
    “妾身说过，那个地方对妾身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妾身自小在侯府长大，从未独自在外生活过，接连去了这么多奇怪的地方，这让妾身茫然无措。”
    “这样说来，如果我们逮捕了孟蜻，他还多一条绑架的罪名。”削瘦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懿。
    于懿沉默了。
    削瘦女子道：“其实你没必要多做辩解，你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有记录与备案，不会因为你改变了过去就能一笔勾销的。”
    “那不是妾身所为。”于懿坚持道。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那个人就是你。”
    “可是妾身对那个于懿所经历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啊！”
    “就是为了让你不再一无所知，才多用了两天。”削瘦女子边说边在她的终端上操作。
    于懿默默地看着她把档案资料投影在侧墙上，这些孟蜻早就给她看过了，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那女子播放出来的资料。
    等到削瘦女子一页页地放完一遍之后，于懿平静地说了句让她想要吐血的话：“这些都不是妾身所为，妾身年方十四，但档案里第一页就写着，于懿成为执行者的时候已经十七岁了。一个十四岁的人如何能做出十七岁时做的事？”
    削瘦女子内心咆哮，你看第一页的时候怎么不说？还让老娘一页一页翻给你看完！她冷着脸关闭终端上的投影，“你不承认罪行没关系，审议庭会根据材料证据来判决你的。”
    于懿数着送饭来的次数，又是六次之后，他们把她带离了房间。
    她离开房间时，双腕突然不由自主地并拢，她吃了一惊，低头发现手上的两枚金属环靠在了一起，仔细看它们并未连接在一起，甚至还能上下滑动，但她就是无法将双腕分开。这有些像是磁石能够吸住铁器一般，但磁铁相吸可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她腕上这两枚金属环就像是被无形的铁锁牢牢扣在一起般，根本无法分开。
    审议庭比于懿想象中要小许多，还没有侯府的客堂大。
    她被带到审议庭中央坐下，在她前方是一个高高的台子，一个披着黑袍的人满脸严肃地坐在后面。高台一侧坐着一排七人，另一侧则坐着六人，其中就有当日来拘捕她的三男一女，另外两人她并不认识。
    她回头去看，在她身后还有几排座椅，上面稀稀落落坐着五六个人，所坐位置并不规律。她想这些大概就是来看审案的人，就好像在衙门审犯人时，也允许百姓围在门外看的。
    开庭后，庭长向她宣读了一些审议庭的规则，于懿默默听着，答应会坦诚说明她所知的事实。
    林白坐在旁听席，看着坐在审议庭中央被告席上的于懿，她方才回头时，有一瞬目光与他相交，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曾经是他的部下，但是他记忆中没有她，她的脸对于他是完全陌生的。
    他真不明白孟蜻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情况，为何就会这样执着于她的事？
    即使是技术如此发达的时空里，人类未解的最大谜团恐怕仍然是人类自身的情感。
    林白手上的终端正在把庭审的过程录下，接着把音频数据加密传到孟蜻的终端上让他收听，几乎同步。
    听完起诉书内容后，于懿极力为自己辩解，她认为她与另一个于懿不是同一人，她不能为另一人所做的事承担责任。但她所坚持的理由调查处已经在报告中提及，局里既然同意批捕她，上头对这件事的判断其实已经定下来了。
    因为未来的她就是现在的她，在身份的认定上，她们是同一个人，因此可以推定她有罪。
    于懿右前侧坐着的七人陪审团在最终判决之前退出审议庭讨论了半小时，两名陪审员认为她应该被无罪释放，调查处只是因为没有办法逮捕已经犯下罪行的执行者于懿，才会把还没有犯下罪行的十四岁时的她抓来。另外五人却认同她有罪，但其中一人提出应该从轻判罚，毕竟现在的这个她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之事。
    是否有罪由陪审团投票决定，最终刑罚却是由审议庭庭长来定。他宣布判处于懿接受额前叶切除术，并流放荒芜时空，刑期为终生。
    当庭长宣布了刑罚内容，审议庭内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即使陪审团认定她有罪的陪审员也认为判罚过重。但庭长认为这样的判罚是合适的，因为刑罚不仅仅是为了惩戒犯罪者，更为重要的功用是警戒那些还未犯罪的人，别像她这样。
    孟蜻听着耳机中传来的判决结果，合上了双眸。
    从林白告诉他审议庭庭长与陪审团成员的组成之后，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副局长新近上任，为了树立其威信，急需要一个典型案例杀鸡儆猴。庭长与陪审团中的两人都是由副局长直接指定的，局里唯一一例额前叶切除术刑罚的判定也就是由这位庭长判下的。
    他看向屋子对面已经显得不耐烦的人。
    “怎么样？你到底买不买？”那是个一脸沧桑的中年男子，声音嘶哑得简直不像人声。
    “买。”孟蜻在终端上轻轻点击，随着转账成功的信息弹出，他的帐户余额只剩下一个零头。
    中年男子确认到账后，起身进入内室，不就后出来将一片薄薄的终端递给孟蜻，“喏。它是你的了。”
    孟蜻接过终端，将它换下原来贴在自己左臂的终端。虽然花费巨大，但它值得上这个价。
    --
    四名法警把于懿带出审议庭，他们会带她去做那个额前叶切除术。她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刑罚，额前叶又是什么，为何会引起审议庭内其他人的骚动，但从其他人的反应可以知道，这个所谓的切除术一定非同可怕。单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他们会切除她身上某些部分。
    她心生恐惧，几乎迈不动步子，但身边的法警架着她，让她就是不迈步也依然向前移动。她颤声问道：“你们是要切除妾身身上什么地方吗？”
    一名法警同情地看了看她，她才十四岁，在技术极度落后的时空长大，她连即将接受什么样的惩罚都不能理解。他柔声安慰道：“不要怕，麻醉师会给你麻醉，手术过程中不会感觉到疼的。”
    于懿却不是因为怕疼而恐惧，最让她害怕的是她不知道要被切除什么，而这名法警的回答，证实了他们确会切除她身体的某个部位。她听说过有犯人被斩去鼻子或手脚的，若是她也成为那样的人，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好。
    审议庭在时空管理局内部，施行额前叶切除术的医疗处下属医院也在时空管理局内。法警带着于懿乘坐电梯，直达医院所在区域。
    当于懿被固定在一张单人床上时，四名法警退到手术室之外时，她心中恐惧达到了顶点，就像一根绷紧到了极限的弦。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时，那根弦终于绷断了，于懿忍不住失声痛哭。
    穿着浅绿色半长袍，带着浅绿色手术帽与消毒口罩、以及一副巨大护目镜的医生走近她。泪眼模糊中于懿看不清他面容，只见他向着自己俯低身子。
    她本能地想要缩起身子躲开他，但她被束带紧紧固定在床上，根本没法动弹分毫，她只能哭着哀求道：“别，求求你别……”
    “别怕，是我。”他柔声安抚道。
    于懿瞪大了眼，这声音……是孟蜻！
    她拼命地眨着模糊的泪眼，好让自己能看清他的脸。那副巨大的护目镜后面，是一对带着温暖笑意的双眸，真的是他！他来救她了。
    于懿颤抖渐止，她安静地看着孟蜻把她身上固定身躯与四肢的束带解开，直到脚腕上的最后一根。
    孟蜻扶着她坐起，低声问她：“你还好吗？”
    于懿试着下床站立，双腿却因为被束缚过紧血液不畅而麻软无力，她抬头忧虑地看着他：“妾身腿麻了。”这样子的她怎能跟着他逃出去？
    “只是腿麻了？没关系，不需要你走路。”孟蜻哑然失笑，随即打开终端，迅速点击几下，把他们送到了另一个时空。这片几乎耗费了他全部财产的终端，最强大的功能就是能够自由穿越时空，而且有针对时空管理局的反追踪技术，从而使他们可以逃避时空管理局的追捕。
    于懿将双手举到孟蜻面前，她的双腕还被那对金属环牢牢扣住，无法分开。孟蜻取出金属切割器，小心翼翼地割断手铐，将它们从她双腕上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