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时间眨眼而过。
袁杰开始还觉得张紫眸不和刘家人打个招呼就闭关,有些难为自己这个全部心思都在修行上的修士,后来却有些感激她在刘家人甚至整个绿田村的威信,让他能够游刃有余地不照面就解决她的暂时失踪问题,可是随着张紫眸入定的时间越来越长,袁杰有些不淡定起来了。
从进入遗忘之地到如今,准备了如此多天,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啊。
袁杰紧紧盯着在蒲团上闭目静坐的张紫眸,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着,嘴中早已没了水,却仍在下意识吞咽,乌黑的一双大眼转也不转,攥着茶杯的手却越来越用力,也一动不动,变成一座塑像。
早知道就阻止她闭关了,当时将剑丸抢过来,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担心了。如今这个时机若是错过,就要再等上三四个月了。
可有哪个修士愿意在没有灵气的地方多待呢?连凡界那灵气稀薄的地方都极少有修士出没。
“三娃子,快点走了!”刘婆子故意在张紫眸门前喊了一嗓子,如果不是里面偶尔有些动静,她真的要相信那个煞星不在了。
“来喽!”三娃子清脆地声音回道,招呼着正在给大娃子穿衣的二娃子,“快点快点,这会儿神庙前一定有好玩儿的了!没准儿还有外村的姑娘看上咱们三个呢!”
“着什么急,大哥的衣服还没穿好。”二娃子拿出帕子将大娃子滴下来的口水擦干,却被三娃子将帕子夺了过去。
“走走走。”三娃子赶着两人出了门。
绿田村的人家陆陆续续都到了路上,人人一身绣着蝴蝶的新衣,小孩子们更像是脱缰的野马般欢快地跑向神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很快整个村子就成了一座空巢。
袁杰上齿咬住下唇,抬起头叹了口气,收回了想要强行唤醒张紫眸的手,又坐回了木凳上。
大不了再等几个月,又不是没等过。
张紫眸就在袁杰坐下的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到颓丧的袁杰,心中略略有些愧疚,她按下涌动的心绪,笑着说道:“我这不是醒了吗?快点收拾收拾东西,篝火估计快要结束了,再不去,可真要等下次了。”
“丫头真有你的,非要拖到这个时间才醒来。”袁杰揉搓着张紫眸的脸来抒发自己的郁闷之情。
神庙前的众人,早就将带来的柴火放到神庙前空地上。等所有的木柴堆成一个山丘形状后,有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站在神庙的台阶上,射出了一支火箭。
明明是普通的一箭,却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嗖的一声,箭簇直插柴堆顶部,耳后砰的一下,火苗四散开来。
人们随即欢呼起来,围在火堆旁手挽着手跳起了舞,口中也开始哼唱不知名的调子。
张紫眸和袁杰也偷偷混杂在人群中间,像模像样地跳着,心中却有种奇异的兴奋感,这是对未知的事物,奇妙的兴奋感。张紫眸穿着一身淡粉色,是遗忘之地年轻女子最喜欢的颜色之一,加上她故意显露出的平凡容貌,虽然身材婀娜,却也不是十分扎眼。倒是穿着墨蓝色长袍的袁杰,频频引来未婚女子的目光,直到他牵起张紫眸的手,那些女子才收回或可惜或愤愤不平的目光。
张紫眸瞪了袁杰一眼,也没出音反驳。离开之事要紧,谁能在儿女情长上浪费工夫呢?
就在人们哼唱起歌的时候,若有若无的信仰之力,从‘遗忘之渊’的众人脑中飘出,晃晃悠悠地向着神庙飘去。
怪不得这里的人修为普遍不高,除了没有灵气之外,每年贡献的信仰之力也是精元大损的原因之一。不过相比于关心遗忘之渊的众人,张紫眸和袁杰对视一眼,他们更关心的是,能吸收信仰之力的神庙,究竟贡奉着什么?
神庙坐落于‘遗忘之地’的中心,呈正方形。它的基座占地面积并不大,每条边大约有十丈长,顶部平平的,完全由挺秀的石柱支撑起来。
最让人惊奇的是,整个神庙是由同一块大理玉切割而成,切面平滑如镜。
这般气宇非凡,光彩照人的神庙,细部加工也精细无比。每根石柱的上下两圈,雕刻着两圈蝴蝶,栩栩如生,似乎要突破石柱飞了起来。
张紫眸打量着这在遗忘之地颇负盛名的神庙,看着这鬼斧神工的建筑,心下赞叹。
载歌载舞了一番,在将近子夜时分的时候,那个射箭的壮硕男子又站到了神庙前的台阶上,大啸了一声。
人们听到后停止了歌舞,跪倒在神庙前的空地上,动作整齐划一。成千上万的人一同跪下,发出无数膝盖触碰地板的声音。
张紫眸和混在人群中的袁杰对看一眼,似模似样地跪了下来。
那男子双眼紧闭,开始背起了冗长拖沓的祭文。声音起初平淡无奇,让张紫眸听得昏昏欲睡,随着经文越念越多,他的声音却尖锐高亢起来。
无数的信仰之力升入天空,飘向神殿,神殿的大门缓缓张开,露出一片七色的华彩,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颜色都那样鲜艳,像刚刚水洗过似的,清亮明澈。在漆黑如墨的夜幕下,像是无可匹敌的稀世珍宝,散出迷人的光晕。
人们渐渐沉迷于这美丽的光芒,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忧愁,呆呆地动也不动,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像是见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
张紫眸也几乎被这诱人的景色迷惑,仿佛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自己……她咬破舌尖,和袁杰对视一眼,用出十分的力气冲进了神庙中去。
外面跪着的众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旧沉浸在神庙为他们营造的美妙世界中,对外界毫无知觉,任凭他们两个进去。
神庙内并不如外面那样耀眼,反而像夕阳西下时的阳光照耀般,有着迷蒙的光晕。
神庙的地上是一副‘遗忘之地’的地图,上面清楚地标明了每个村落的名称和形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时张紫眸才详细地知道了遗忘之地的整体布局,看起来和袁杰的探查成果几乎没有出入。她赞许地对着袁杰点了点头,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反而是将视线对准了神庙中央那大理玉刻的四方台子。这台子被一根雕饰精美的石柱支撑着。上面放着什么东西看不真切,神识也穿不透外层的保护屏障。
“你说这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张紫眸指着那大理玉刻的台子,好奇地左看右看,问道,“似乎一点危险也没有啊。难不成这遗忘之地不为人知的若干年,就在守护这样毫无自保能力的东西?”她转了转眼,突然定在了原地。在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散落着的,是一些早已经泛黄褪色的碎布片,剪得比指甲盖还要小。
“你真是乌鸦嘴。”袁杰将扇子插到腰间,就在张紫眸说完的瞬间,神殿两侧的墙壁上出现无数个七彩的光点,不断地游走在墙壁上,相对的两墙光点两两组合,延伸出无数条七彩光线。
袁杰迎着七彩光线扔了一块玄铁进去,立即被削成了两半,他又扔了一块庚金和一块千年玄龟的壳子,无一例外被切成小块儿。
玄铁和庚金先不提,竟然能毫不费力地将千年玄龟壳切成碎屑,这七彩光束的威力可是不能小看。袁杰想到能做法宝的龟壳儿,就这样浪费在这里,说不心疼是假的。那可是能炼制高级防御法宝的材料,珍贵之处不必多言。
“这真是最毒妇人心啊。”张紫眸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
袁杰的心情顿时就明媚起来,他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自己不是女人。”
“我的意思是,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张紫眸自知用错了词,也不认错,反而挑衅的看了看袁杰,“我们比一比谁最先到中央。”说完就施展起惊鸿照影,到了七彩光线的范围内,只在将要碰到光线时,才运起灵力,使用云龙三折闪避。
“比就比一比,”袁杰将腰间坠着的扇子放进储物袋,“不要被绞成碎末才好。”也不甘落后,身姿飘逸地进入了无数光线的包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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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能回到左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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