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闺秀

    萧子昕默然，并非想隐瞒雨茗些什么，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雨茗见萧子昕没有说话，想起澹台宜的话，猜想萧子昕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便丢开这个话题，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遇见清王爷了。王爷说，师兄想清楚了，便到王府去找他，他告诉师兄全部的真相。”
    “他说，要见我？”萧子昕皱眉道。
    雨茗点头，道：“师兄，我总觉的，他并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想来必定有难言的苦衷。或许，你该相信他，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若是当真不在乎你，何必为你做这么多？”
    “我……”萧子昕微皱着眉头，“他说，我母亲是雪国圣‘女’，我和母亲，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所以，他故意做出我已经不在人世的假象。我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感觉。我好高兴，有一个愿意为我去死的母亲，可是，快二十年了，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婴孩，为什么，他不能相信我，始终不愿意告诉我真相？”
    “或许，他是想保护你吧！”雨茗道，“中午收到月姨送来的消息，梅家，在雪国似乎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桃‘花’山庄的夫人？”萧子昕挑眉，“她怎会关心雪国？”
    “还不是因为雪无双。月姨从来是个最护短的，之前在杏‘花’村有个虎头帮的在我面前出言不逊，你也知道吧！说起来，他们也倒霉，我叫桃香她们修理了一番，又被爹爹折腾了一回，到后来就消失不见了，我初时也没在意，后来才知道，他们让月姨抓去当‘花’‘肥’去了……”雨茗清清淡淡地说道。
    萧子昕‘抽’‘抽’嘴角，等着雨茗接着说。
    夜里微微有些凉意，雨茗往萧子昕怀里缩了缩，接着说道：“那个雪无双大言不惭的要跑来找我的麻烦，让月姨知道了，直接带了人进京。哦，月姨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派了人去雪国，将雪国的‘乱’七八糟的秘闻都查了一番，顺便让人给我送了一份。”
    “哦，都有些什么秘闻？”萧子昕随口问道，虽然掌握着整个大齐最大的情报网，但萧子昕感兴趣的东西不多，许多东西也就是用得着的时候才问起。而之前虽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但他敏感的察觉到与雪国有关，因为澹台宜的关系，他本能的避开了雪国。
    “嗯，就说这个梅家吧！梅家是雪国唯一一个与皇家并肩的世家，然而梅家，既不是外戚，也不是军功贵族，而是，因为梅家某一样特殊的东西。梅家从不参与政事，也从不与皇室联姻，也是这个原因，皇室一直十分忌惮梅家，因此二十多年前，雪国皇室设计，将梅家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你母亲推为圣‘女’，希望用圣‘女’终身不嫁的誓言，让梅家绝后。”
    “……”萧子昕皱眉，从澹台宜口中，他已经知道，他母亲梅伊就是因为与雪家作对，才有了他，然而关于梅家和雪家的关系，倒是没有提起。“那个特殊的东西，是什么？”萧子昕皱眉问道，想起那个雪国‘女’官对他的态度，或许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关系，那么母亲的处境，是不是十分危险？
    “这个，恐怕只有梅家和雪国皇室知道。嗯，或者，清王爷也知道。”雨茗耸耸肩，夏晚月只是因为雪无双才去查雪国的事情，其他的都是顺便，能得到这些，已经算是不错了。
    萧子昕点点头，也没有再问，这些事他自然会去查清楚，怕雨茗在外面呆的久了会受凉，抱着雨茗起身，道：“夜深了，外面凉，我先送你回去吧！”
    “好！”雨茗靠在萧子昕怀里，她伤得不轻，跑来跟萧子昕说了这许久的话，已是十分疲倦，看着萧子昕放宽了心，便安心的叫萧子昕带她回去，至于其他的事，萧子昕自然会处理好。不过想到雪无双，雨茗突然凑到萧子昕耳边，道：“师兄，雪无双那里，就这样好了，放着她好好活着。月姨传了消息说要进京来，留着这个敢动我的祸害转移她的注意力也好，免得我还要直面她的怒火。”
    “……”萧子昕沉默片刻，他确实没打算就这样放过雪无双，但桃‘花’山庄那位夫人他也有所耳闻，之前端掉那个前朝太子，他也算见识了那位夫人的手段。夏晚月待雨茗，甚至比亲生‘女’儿还要宠溺，可以想象，雪无双敢暗算还伤了雨茗，下场绝对凄凉。
    萧子昕将雨茗送回沁华宫，才出宫去清王府。
    自从幼时离开清王府之后，萧子昕几乎没有再去过清王府，此时进来，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书房的烛火还亮着，想必是澹台宜还在等他，萧子昕推‘门’进去，便见到澹台宜坐在灯火下，面‘色’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来了。”澹台宜抬头看着萧子昕，面上带了一丝笑意，道：“快二十年了，你都长大了，与你母亲越发相像了。梧儿，过来坐吧！”
    萧子昕不习惯被称作梧儿，这个名字若非当年澹台宜重伤他的时候，还唤着梧儿，这么多年来，他自己恐怕都不会记得这个名字。只是萧子昕并没有反驳，也没有答话，只安静的坐在澹台宜面前。
    儿子这样的疏离，澹台宜不免心里难过，却也知道自己当年伤害了儿子，即便萧子昕知道了他的苦衷，当年的伤害也是刻骨铭心的，只怕难以磨灭。叹了口气，澹台宜率先开口道：“梧儿父王知道，父王对不起你，这些原本都是父王和你母亲的错，却要你一个人承担……”
    “我是你们的儿子，为你们承担这些原是应该的，怨不得谁。”萧子昕抬头道。
    “……”澹台宜没想到萧子昕会这样接话，“梧儿……”
    “梅家到底有什么秘密？”萧子昕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父亲是怎样的感情，只是这样面对他，却觉得万分的别扭，只想赶紧离开，因此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澹台宜叹了口气，道：“梅家是雪国第一家族，在雪国建国之前就已经存在。梅家不问政事，不入官商，然而在那片土地上，梅家一直拥有超然的地位，因此雪国皇室一直将梅家视作眼中钉。而雪家之所以一直拥有这样超然的地位不被撼动，就是因为雪家掌握着雪国神树千层雪的培育方法。”
    “千层雪？”萧子昕皱眉，“那是什么？”
    “千层雪是雪国最美的梅‘花’，雪国与其他国家都不同，中年积雪，没有繁‘花’似锦，每年只有在千层雪开放之后，才会吹来暖风，暖风吹过万木齐发。若是哪一年千层雪不开，便是终年严寒，雪国免不了一年饥荒。”澹台宜缓缓说道。
    “即然这样，为什么雪国还要针对梅家？”萧子昕不解地问道，照澹台宜的说法，梅家掌握着雪国的命脉，若是梅家消失了，岂不是雪国也要就此终结。
    澹台宜摇摇头，道：“雪家一直觉得，梅家掌握着千层雪的培育方法，是雪国最大的威胁，在雪国拥有极高的地位，振臂一呼，雪国百姓都会支持。所以，雪国千方百计要除掉梅家，他们看来，梅家人最是心软，若是梅家覆灭，不忍雪国百姓受苦，定会将千层雪的培育方法告知他们，那么，雪国便彻底掌握在雪家人手中。”
    澹台宜嘲讽的笑笑，接着说道：“这一点他们倒是赌对了。你娘是梅家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掌握这个秘密的人，她被推为圣‘女’，雪家将无后，她虽然恼恨雪家，却到底不忍毁掉雪国，否则，若要与雪家作对，有何必一定要选这个方法。她，情愿用自己一死，保住雪国，也保住你。”
    萧子昕一脸的疑‘惑’，梅伊若是不想雪国毁灭，只要将培育方法告诉一个人就好，何必一定要赌上自己？
    澹台宜看出了萧子昕的疑‘惑’，叹了口气，道：“因为，千层雪需要用梅家人的鲜血浇灌。这是当初你娘将你‘交’给我时对我说的，梅家先祖是闻名天下的神医，曾经亲自尝遍天下‘药’草。当时天下大‘乱’，梅家那位先祖怜悯受苦的百姓，行医当中带了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避居于北疆苦寒之地。”
    “北疆苦寒，每年只有千层雪开过之后，才有温暖的‘春’风，然而千层雪已经十分稀少，那位神医尝试了无数种方法，最终发现，只有他自己的鲜血可以让千层雪发芽，从那以后，梅家守护北疆，北疆人也将梅家奉若神明。”澹台宜细心地解释道。
    “梅家人的血有什么不同吗？”萧子昕越发疑‘惑’，雨茗‘精’通医毒，他多少也有些了解，这个怎么都解释不来吧。
    澹台宜一笑，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许是梅老前辈服多了‘药’材的原因，也或许是梅家修行的特殊武学，当年我带你回大齐，你娘也将秘籍‘交’给了我。只希望她若是有个好歹，还有你保护雪国。”